奈登子爵从对方笃定的语气中明白他绝对是没有开玩笑的,对方确实是在自己完全配合的情况下还想要将自己打个半死。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奈登子爵并不准备坐以待毙。
奈登猛地将放在床头的花瓶掷向了面具男,然后趁着对方闪躲的时候拉开了床下的夹层,掏出了两个明显价值不菲的魔法卷轴冲着面具男撕了开来。
下一刻,一个上面长着狰狞利刃的冰球迅速在房间里成型,然后轰出。房间里的名贵艺术品被切成了无数碎片,倒射而来的飞溅冰刃被一团包裹住奈登子爵的光芒挡住了,而从面具男进来开始就一直不敢说话的劳拉则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被冰刃在身上削出了无数狭长的伤口,她只来得及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便被痛的昏了过去,一个美人转瞬就成了血人。
温度几乎是瞬间就从初春的十几度降到了严寒的零下。奈登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然而比他身体还冷的是他的内心。
“该死……”在冰球击出的瞬间,面具男便以鬼魅般的速度闪到了他的背后,借用奈登的护盾躲开了他的底牌。
“啧,真让人失望。我还以为你能够更有耐心一些,底牌更强大一些呢。没想到只是这样而已吗?唉……终究只是一个暴发户贵族罢了,原本就不该对你抱有期待的。”
面具男叹了口气,奈登咧开嘴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想要说什么,面具男已经随手一枪打破了他的护盾,然后猛地伸出他那只金属的手臂,径直插进了他的眼窝,鲜血喷溅,拉扯出一团血肉模糊的眼球。奈登大声地哭号起来,陡然间小腹却传来一阵剧痛,呕吐感伴随着旋转的视角,让他短暂地失去了意识,再次清醒过来时候,正被面具男踩着脑袋,用空洞的眼角摩擦着房间中名贵毛毯上断裂的冰渣子……
面具男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着:看来身手还没有退步嘛,想当年孤身闯敌阵拷问情报的时候似乎也是这么一个场景啊。只是当年的危险处境所带来的兴奋感、颤栗感都要比这时候强多了……
稍微怀念了一阵,脚下继续用力地碾了一会,直到低闷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地停了下来,面具男才俯下身去拉住奈登的头发,露出一个笑容,“……你知道‘半死’的定义是什么吗?”
“字面意思,是死的一半,不过怎么样才能算是死的一半呢。”面具男舔了舔嘴角,面具下原本还算英俊的脸孔有些异样的扭曲,随后他指了指奈登的胸口,淡淡开口,“如果把人分成两半,那上半身和下半身就相差太大了,没有下半身人还是能活下去的,而如果没有上本身的话……”
“如果再考虑一下,假如是内脏的话……比如说人有两个肾,就算少掉一个也不会死,但也要考虑到各种方面的价值,有些器官也只有一个……”
说着,面具男的手指滑过他的喉咙,直到头顶,将他的脑袋分成两半,“人的脑袋也只有一个,如果细分的话,也有大脑小脑海马体什么的,这样就太麻烦了,而且也很难计量准确,所以按照我一直以来的习惯,那就‘骨头和皮肤’好了。”
“人体大概有二百零六块骨头,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吸食民脂民膏过活的贵族身上会不会多长几根出来,不过打断一半左右应该还是死不掉的吧,而且骨头也是左右对称的,一半也比较容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大点声。”
继承了先辈那健硕的体格,勉强可以算是高大威猛的奈登子爵此刻却哭的仿佛一个孩子,他用那仅剩一只得眼睛望着面具男,脸上满是野狗一般的哀求神色:“为,为什么?你要什么我都答应给你了啊,你为什么还要要这么做……”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种事情还需要问吗?”面具男先是神经质地轻笑了两声,接着疯狂地大笑了起来,语气中满是理所当然:“当然是源于对艺术的兴趣啊!”
“艺,艺术?”
“是啊,折磨的艺术,是如此的让人无法拒绝。我是把你当成了艺术品在雕琢啊,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你,你这恶魔……就因为这样的理由……”奈登不知是气的还是痛的,浑身颤抖起来。
“所以,综上所述,现在我要开始弄断你一百零三块骨头和撕下你一半的皮肤了……”
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虚弱的哀嚎在房间中蓦然响起,然后被隔音良好的墙壁所阻挡,丝毫不能被外界所得知。惨叫着的男子抽搐着张大嘴,脸上扭曲的青筋简直要爆了出来,仅剩的另外一只眼睛满是血丝,面具男跟他对视了片刻,耸了耸肩,“让我们先从手臂开始好了,上臂、前臂还有手掌,刚才我砸断的是你的肱骨,而现在……”
“掌骨,5块……指骨,14块……腕骨……”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终于停了下来,空气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神圣护盾的附带的效果让奈登想昏都昏不了,只能默默体会着痛苦。面具男看了看那只鲜血肆流彷如一团烂肉般的手臂,满意地呼了口气,脸埋在地毯中的奈登艰难地将满是血污跟汗渍的脸转过来,嘴唇轻轻地动了动,“你……”
“嗯?”
“你,你到底,到底是谁”
面具男愣了愣,惊讶地说道:“我忘了做自我介绍了吗?”
“……”
“OK,忘了也不要紧,现在补上就行。”
面具男的语气突然正经了起来:“我的名字是烬,将一切丑恶的人焚成灰烬的烬。我从淤泥中复苏,我是灼热的青莲,我是……这丑陋世界中唯一的美!“
”你,你不是死了吗?“
“对啊,我是死了,被你们这些贵族从背后捅来的刀子杀死了。但是我又活了过来,老天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来向你们复仇。”
“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你必须学会尊重事实。好了,让我们继续吧。”
“f……uc……k……”
烬愣了愣,有些失望地捡起地上沾血的冰块,唰的一声插在了奈登的肩膀上:“你竟然说脏话,真是一点也不绅士。”
“好吧好吧,看你也是很难过的样子,不如我们来聊一聊好了。”烬盘膝坐下,全然不顾地毯上四处横流的冰水与鲜血。
“我问你答,如果你能够回答出我所有的问题的话,我就帮你去找牧师来。你现在的这个伤势,其实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奈登简直如蒙大赦:“你问,你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斐瑞侯爵现在在哪?”
“斐,斐瑞侯爵?他很多年前就死了。”
“那迪夫子爵呢?”
“他……也死了。”
“海拾兹子爵?”
“战后他被查出来与帝国通信,被绞死了。”
烬简直无语了:“都他娘的死了?好吧好吧,死了也是正常,毕竟都过去二十多年了……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他们现在埋在哪?”
奈登看到了活下来的希望,身上的痛苦仿佛也没有那么的强烈了,连说话都利索了起来,他的眼中放出了期待的光:“他们都埋在陶菲克港的墓园区里。”
烬与奈登对视了片刻。
“……”
浓密的黑夜恍如潮水,自从烬复生后就静静待在他眉头的那枚符文轻轻地跳动了一下。烬的心头突然翻涌起了难以言喻的暴虐跟躁动,戾气骤然横生,随后在奈登不可思议地的神情中,掏出短枪来打爆了他的头。
望着已经彻底失去气息的奈登,烬叹息般地撇了撇嘴。
“抱歉,你不是我计划中的作品,我没有足够的时间把你制作成为完美。“言罢又望向了满身鲜血的劳拉,沉默片刻道:”你比她可要差远了,无论是美貌,还是其他。“
他穿花蝴蝶般旋转着手上的短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了这满地的狼狈。夜色中隐约听得见他那满足地叹息:”嗯……杀戮的迷狂,一如既往的让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