瑢霂,慕容,黎留白心中明朗,难怪灵脉改易得让人不及察觉,难怪昆仑印现世于此!
“瑢霂,你果然大胆,竟然改易九州灵脉,天道之下,岂容你胡闹!”黎留白面色一肃,斥道。
慕容辰——瑢霂上下打量了一下黎留白,笑道:“数万年未见,你果真进益了,原来一提起这事儿来便咬牙切齿,伤心落泪。”
“你既已化于洪荒,玄镜又随上古湮灭,我计较又有何用,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还能站在这里。”黎留白淡淡说道,“你果然有万般阴谋诡计。”
“你又怎知,玄镜不在此呢?”瑢霂亦是淡淡一笑,说道,“你竟忘了,那洞开数界的送灵之术,原本就是我教给你的。”
黎留白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眼波流转之际说不出来的落寞,他静静说道:“原本是忘了,如今见着你了,就想起来了,那日青冉的银镜里卜道:祸根早种,好去莫送。我还不解其意,后来齐凌风之魂入了魔界我就有几分疑惑,只是再想不到这般霸道的法术竟然早被人埋下机锋。只不过后来我也曾多次推敲,个中不解之处还望你释疑。”
“你的疑惑我尽知,那法术本无关隘,能洞开数界,使魂魄化作精气灵气重归天地,只不过我不在这可送之行列,我原本既非仙灵又非妖魔,跟你们这众化外之民亦无干系,故而我的灵魂能借法术之力自由出入各界,却不致化归无形,玄镜当日为我所救,他灵魄深处早有我的印记,我知你和他相交至深,他当日之因,纵然因你的缘故暂且不会有报,只是一旦遇着如同洪荒之化这般景况他必是逃不脱的,总是要有果的,他既湮灭,你焉有不亲手相送之理,而那齐凌风本是我在人间留下的一颗种子,只是没想到你并未去齐府瞧热闹,倒天天回这蜀山上来,我于是也就寄到了如今这身体上。”瑢霂知道他拖延时间,想毕其功于一役,不过他还藏着一张杀招,黎留白知道那杀招是何,却绝对猜不到杀招的威力有多大。
黎留白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只是继续问道:“那慕容星又是何故?”
“他二人虽是我精心培养的种子,一人却绝承受不住我灵魂之力。”瑢霂笑得安然。
黎留白冷哼一声:“你就知道我一定会来这里。”
“他在这里,”瑢霂云淡风轻地瞥了一眼和黎留白牵着手的楚澜,说道,“你会来了。鸿钧一番苦心,你不会不理睬。”
黎留白看了一眼有些茫然又有些明白的楚澜,向他靠近了几分,这才对瑢霂说道:“你又错了,人是鸿钧选的,线却是我亲手系上的,就在拜师的前晚,个中缘故,你不会不知晓吧。”
瑢霂一震,嘴角终究带上了几分苦涩:“你还记得。”
“你留给我的印记,实在太深了,我虽然想不到此慕容便是瑢霂,于这二字却极为敏感,当日一料到拜师之机宜,就系上了红线。”黎留白微微偏头看向楚澜,眉梢眼角笑意盈盈。
楚澜心中激动不已,回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握紧了黎留白的手。
黎留白初始时信赖瑢霂,十分亲近,最后却闹得天崩地裂,再不相见,其间为着这天地几分,又为着情几分,谁又知道了,仙人不可动凡心,明澈琉璃乃天地至宝,名利二字不值一提,偏生堪不破一个“情”字。
说来倒真如笑话一般,只是这别人看来的荒唐笑话,一旦自己置身于内,千般苦楚又与何人诉,别人茶余饭后一笑而过,自己心绪纠结,难分难解,伤怀落泪。
黎留白原本听人说那对花落泪对月感伤之事,莫不嗤之以鼻,荒唐可笑不过是些小女儿情调,后来年岁渐长才有了几分感慨,那花儿易逝,花开花谢之间虽年年岁岁花相似,却又岁岁年年花不同,再来的便不是原来的。月宫中嫦娥寂寞,月下相思刻骨,正如嫦娥日日冷对广寒宫一般,终究是物是人非之叹。旧物在,人却不在,旧物没了,便是一模一样的新的旧的,也没了那段故事,徒添一声长叹。
当日黎留白与玄镜懵懵懂懂,心思都未到此,后来遇着个霸道的瑢霂,黎留白有几分开窍了,恍惚懂得了什么,只是极厌瑢霂那份独占的性子,又因他妄图重开天地而闹翻,被生生囚禁在昆仑山上,心中的委屈害怕愤怒,独独没有恨。后来瑢霂随洪荒而化他才得了自由,只是两人相处日久,一日却被告知已连根拔起,心中空落落的,不知如何自处,待亲手送了灵才有了着落,再见玄镜时玄镜已长大了许多,处处以礼相待,比别人更守礼百倍,黎留白既不解,又难受,觉得青梅竹马的好友竟然生分了,后来玄镜随上古湮灭,鸿钧见他闷闷不乐,也有心让他见些世情,让他悄悄地去世间行走,连五行剑这等灵性之物也不许带,鸿钧心中明白,这时再不下一贴猛药,黎留白恐怕难度此劫,如今世道虽然尚清明,离那妖魔横行之日还有多远连鸿钧自己也说不清楚,到时说不好是要重开天地的,黎留白若是不能及早悟透,怕是撑不到最后一刻,所以黎留白又遇着了个萧翊然,多得这情深意重,心智坚定地萧翊然,黎留白心中感动,缓了性子细细去想,又明白了几分,只是劫这东西,不能亲身体会一遭,是绝难堪破的,鸿钧定的楚澜,黎留白自己下定了决心,非要破而后立。
这些楚澜不知道,黎留白也不会告知,横竖是有情了,最后结果如何他也不知道,还不如别说出来让两人不痛快,反而逍遥自在,此刻虽被瑢霂点破,刻意要离间他二人,却不料黎留白动了真心,楚澜又极信任他,不然险些让他的言语之利伤着,莫说黎留白舒了一口气,楚澜也是大大的放心了。
只鸿钧在天外忧也不是,喜也不是,少不得又是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