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柳眉十五岁。
九月一号,如约到新学校报道,虽然整个暑假她都一个人闷在家里,看书发呆听知了声声,但是心里却渐渐笃定起来。远离重点高中未尝不好,世俗让她向东她偏要往西,而且她心里认定在私立高中她也一定可以考一个好的大学,给那些瞧不起私立高中和目前的她的人看看!
最关键的是她要让许墨明白,柳小眉从来都不是一个碌碌无为者!
十几岁的中学生,一个循规蹈矩的女孩儿,要引起喜欢的人的注意,只能有一种办法,就是做学生做的风生水起,声明远扬!
高中三年,高一便分了文理班和艺术班的区域倒是不多,所幸,柳眉赶上了!
她毫不犹豫选择了文科,才不顾忌哪些说成绩不好的人才读文科的唾沫星子言论,等了那么多年,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不学代数几何化学物理,内心不知道有多兴奋,甚至把自己名落重点高中的悲伤也淹没了一些。
她可以看自己想看的各种课外书,写自己想写的文章和诗,才不用理会那些化学反应和物理变量,在分班填志愿的时候,柳眉感觉自己要忍不住尖叫出来了!
所以,最终,柳眉以全校第一的成绩排在文科班的首位!
全年级共有十个班,六个理科班,三个文科班,一个艺术班。学校如此大胆的设置,也是本着高考升学率的唯一目标的想法做了创新,所谓不破不立,三年后的高考成绩也以铁一般的事实证明了这种设置是对的。此后很多年,2000级的学生都成了未来高中的神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高考时一本和二本以及艺术院校的本科升学率创造了历史的巅峰!
未来高中因为是新兴的私立高中,所以校园很大,设置优美,宽阔的升旗台,橡胶跑道还有奢侈的中心花园,花园内部曲径通幽,铺着鹅卵石的小路,周围每隔二十米都有一颗芙蓉树。西侧是排列整齐的教学楼,北侧是学生宿舍楼和教师的宿舍区,东侧是偌大的学生食堂,硬件设施一流。但恰因为是新成立不久,且在当地的风俗认知中,公立高中才是正途,所以基本没有家长愿意送自己的孩子去读。迫于无奈,明天高中只能吸取一些重点高中的落榜生以及重奖学金奖励一些中考成绩不错但因为家庭贫困而读重点高中有困难的一些学生进而来吸引他们来私立高中就读。
未来高中名字叫的俗气但确实是一听就是私立学校,因为据说创办者是一个暴发户,做制造企业发财后感觉学生的钱还是最好赚,所以就各种周折的成立了这所高中,校长姓杨,有一儿一女,据说都在国外读书。在所有学生的传说中,这位杨校长的故事就是一个传奇,柳眉偶尔听来,也只是默默不做语。
虽然笃定了自己未来不会比任何人差,但来到私立高中,她又有一种莫名的孤独感和优越感,与众不同的感觉让本来就不息从众的女孩儿更加茕茕孑立,不与人言。
在新班级成立的第一堂课上,她便感受到了这种优待。
在分班分宿舍年纪主人训话一切结束之后,高一八班的所有同学终于安静的坐在了宽大的教室里,戴着厚厚眼睛的班主任姓刘,看起来温和敦厚,站在讲台上开始主持他们高中生涯的第一次班会。
“今天,来自各个学校的同学有缘分聚在一起,首先我要说明,来我们学校的同学也有很多精英,只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如愿以偿,但是,来我们学校,前途当然也是光明的,同学们首先不能妄自菲薄!虽然我们承认目前的差距,但是我们不能承认未来的落后,三年之后,我们再去和你们的初中同学去比较,再去和你们认为的对手去比较,你们会发现,在座的同学,个个都出类拔萃,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班主任一通激励,让讲台下的热血青年们各个怯怯私语,有认同的,有不屑的,也有沉默不语的。
柳眉听着老师激情澎湃的演讲,安静的看着窗外的一颗树。
九月份的树叶依旧青葱,正在上课的校园如此安静,经历过这一次中考的柳小眉似乎内心一下坚硬起来,更加独立也更加封闭。
她想着初中时窗外的一排绿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罚站,走廊里隔壁的那个男孩笑嘻嘻的脸,最后一年暑假补习班上的纸条,分班前后座一看就想笑的注视,那个安静温柔的晚自习,最后的那摞课本和天空的皎洁的月亮。还有,最后街对面抱着篮球的阳光少年,看着那个粉红色连衣裙女孩的温柔。
心隐隐的纠结着疼起来,哪些日子,是真的存在过吗?那个人是真的存在过吗?为什么有那么多不真实感?
此时,教室无他,未来三年都不会有他。
那么,她该怎么办?
她想起书里的一句话,“若我不能和你在一起,看你幸福,我便心安”,为什么?若你的幸福不是我给的,我宁可你痛苦百遍,然后等我拯救。
眼眶也有些湿润的柳眉完全陷入了自己的心思里。
“柳眉!”似乎有个声音在叫她的名字,“柳眉同学!”她转过头看向讲台,班主任温和的眼神正看着她,“柳眉同学,请自我介绍一下吧”。
她连忙站了起来,拽了拽自己的衣角,已经剪到齐耳的短发乌黑发亮,教室里几乎所有人的眼光都在注视着她,原来现在开始轮流自我介绍了!
“老师好,同学们好,我是柳眉,来自三中。”匆匆讲完,便迅速坐下。
底下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三中的啊,三种不是很厉害的嘛~怎么会来我们学校?”
“应该是中考发挥失常吧,看她都不和我们说话,骄傲着呢~”。
“嘘,别说别人了,可能没考好,心情还差着呢,据说她初中成绩很好的,因为考试时出了什么问题才没考好的”。
“好,大家安静一下,”班主任的声音高八度响起,“同学们接着自我介绍,相互认识一下”。
柳眉开始凝神,听着陌生的同学一个接一个的介绍下去,偶尔响起一阵笑声,偶尔响起一阵起哄声,莫名的,这个教室里开始有了温暖的暗流。
“好,大家介绍完了,我们现在开始确定班委成员。因为目前大家相互不太熟悉,所以班委成员的先自荐和根据中考排名提名,如果一个月后大家有意见,我们可以届时再进行选举,同意吗?”班主任刘老师笑眯眯的看着这一教室的青年。
“同意---”,稀稀拉拉拖沓不一的声音。
“初中做过班长的请举手!”
教室里几双微微举起的手。
看了看手里的名单,班主任刘老师指着后排一个高个子的男生说“那就周立文吧,暂时担任班长”。
“学习委员,学习委员柳眉”,听到自己的名字,柳眉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文艺委员,田冬,体育委员,李强,生活委员,郭伟”,老师敦厚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周围空空的反倒没有了声音。
柳眉心里想着,他们的高中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未来三年,选择默默无闻厚积薄发,就是她的道路了吧。
房小米不知道在新学校怎么样了?她们一直没有联系,柳眉和她的初中生活,似乎完全断绝了联系,哪些拼搏仿佛不曾经历过,那些人也不曾遇到过,欣喜温柔和泪水,也不曾拥有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