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行人了了。
不久前闹鬼,如今又出现一个十恶不赦之徒,百姓已经没有心思去回忆郑闯曾经做过的好事,也没有心思去辨认事情的真伪,心里只有恐惧、不安和愤怒。
根本不用县令多做手脚,民众便已经认定郑闯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对他恨之入骨。
白道长拿起腰间的葫芦,喝了一口酒,看着墙上郑闯的通缉令,摇了摇头,叹息道:“真是世风日下,真正应该抓的是人?是鬼?还是人心里的鬼呢?”
“深秋小镇风萧萧,
醉行古道人寂寥。
笑看世间浮与沉,
心似浮云自缥缈。”
“也罢也罢,世道如此,我一小小的道士又能怎样呢?”
远处,紫云观所在的山峰处,一道青烟升起。
“掌门回观里了吗,我也是时候该回去了。”白道长看着空中的青烟淡淡说道。
………………
“计划的倒是挺好,只是恐怕事情不能如你们愿了。”
县令徐富贵和刀疤男说话间,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年轻男子,负手而立,神情淡漠地看着他们,不是陈祥又是谁。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前出现的这个男子,徐富贵根本不认识,只是从他的话语中,刚刚他和刀疤男之间两人的对话,已经被眼前的这名男子听到了,他心头不禁一惊。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需要知道,你们的奸计不可能得逞。”陈祥说道。
“来人,快来人啊。”徐富贵慌张地喊道,他虽然不清楚陈祥的实力,但是料想刚硬闯衙门的人,绝对不简单,所以不敢轻视。
更重要的是,自己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眼前的这名男子不管是谁,都必须除掉。只是他接连叫了好几声,都没有看到哪怕一个人。
陈祥说:“你觉得对付这群废物,需要耗费我多少时间呢?”
刀疤男双目一瞪,脚底猛然发力,拔刀向他砍去。
陈祥身体一侧,顺势一推,刀疤男直接撞到了墙上,嘴巴已经被撞出血来。
自己堂堂一副统领,一照面就吃了亏,让他很愤怒,他吐了一口血沫,凶狠地盯着陈祥。
“啊……小子,纳命来。”他呐喊着再次冲向陈祥。
陈祥看着他,面无表情。
刀疤男挥舞着大刀,一声咆哮,大刀砍向了他的脑袋。
他脚底微微一旋,巧妙地避开那一刀,避开的瞬间一记手刀切出,将刀疤男手中的大刀打落,另一只手抓住刀疤男的腰带,将他一手抓起,抛向空中,一道寒光闪过,大刀刺穿刀疤男的胸膛,尸体被钉在了“明镜高悬”的牌匾上。
他回过头,看向徐富贵,臃肿的徐富贵已经蜷缩在桌子下瑟瑟发抖。
“出来吧,有些事情,我们得好好谈谈。”陈祥说道。
徐富贵颤抖着身体,不敢出来,他很清楚,陈祥杀死刀疤男都这么容易,想要杀死他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重要的是,他出手凶狠,根本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这么说你是想死咯,也可以。”
“别……别……别杀我……我出……我出……”徐富贵赶紧想从桌子底下出来,只是双脚已经发软,结果整个人滚了出来。
滚出来的时候,他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冲头上滴下来,往上一看,刀疤男正正打着双眼看着他,胸口上的血沿着大刀滴了下来。
他吓得赶紧往后退了好几步,嘴里一遍无比慌张地说道:“别杀我……别杀我……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只要你不杀我,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见陈祥面无表情,根本不动于衷,他又说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都是他们逼我的,我是被迫的,真的,你要相信我。”
陈祥摆了摆手说:“是吗?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也就没有必要活着了。”
徐富贵本能地双手护在胸前,“别……别……我说,我什么都知道,我说。石大胆,还有那个……那个……”
其实陈祥想要杀死刀疤男,完全没有必要那么大费周章,直接一拳轰死便是,他这么做,一个是因为他觉得“明镜高悬”这四个大字太讽刺了,流Y县县衙是对着四个字极大的侮辱不配挂这四个字。另一个原因这是因为他想通过这样来震慑徐富贵。
徐富贵可不是什么善茬,想要让他把事情完整说出来,没有吓一吓他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从他现在的表现来看,应该差不多了。
陈祥说道:“不着急,我们慢慢来,把话说清楚,明白吗?”
“明白,明白。”
“很好,我问你,他说的‘那位’是谁?”陈祥直入主题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
陈祥瞪了徐富贵一眼,他赶紧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个邪修,修炼的是吸人魂魄还有精血的功法,很可怕。我只是负责给石大胆他们开道、清除障碍,还有散播谣言。从来没有接触过他,也不敢去接触。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陈祥又问:“你们做这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徐富贵想都不用想,直接说道:“五年前,坐山帮的那庄血案过后不久,那个人就来到了流Y县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被调到了这里,石大胆找上了我。
我听说前R县令死得莫名其妙,当时就很害怕,他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了,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做这种事,早知道我绝对不会做的,真的。”
这话陈祥觉得实中有虚,不过邪修利用自己当年灭杀坐山帮的事情应该是真的,毕竟事实就在眼前。
这么说来,这事情还和自己有不小的关系,他觉得自己更应该尽快把事情解决。
他又问:“你们总共给他送了多少人,送到哪里?”
徐富贵说:“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送的都是些监牢里的囚犯,还有石大胆他们军队里的一些逃兵。他们把人送到了野猪林,那里的气息可以掩盖住邪修的气息,不被紫云观的人发现。
后来囚犯能送的都送了,他们就开始抓乞丐、老人和***这些人根本没有人关注,就算是死了也很少有人在意,所以很少被发现。
但是这一年来,他们开始抓其他人,那些都是普通人,更有人抓了一个员外的女儿,事情一出,立即引起了群众的关注,所以他们就让我散播留言,说是坐山帮的那群马匪化作厉鬼出来索命,其实那些厉鬼都是那人在搞的鬼。
最近几个月,他们更加疯狂了,特别是紫云观的清风道长住去抓妖之后,他们完全疯了,之前是每个月送三个人,现在每隔七天就送去五个人,闹得人心惶惶。紫云观也派人到野猪林里探查,但是那人修为了得,前后去了七八个道长,全都被他杀了更是惹得满城风雨。
五年来,送去的人应该……应该有一百多人”
“恩。”陈祥冷瞪了他一眼,据郑闯说,最近两个月登记在案的失踪人口都已经有三十七人了,五年的时间,按徐富贵说的,之前每个月送三人,算下来也已经将近两百人。
被他这么一瞪,徐富贵一阵哆嗦,赶紧说道:“被……被记录在案的有一百多人,再……再加上那些没有记录的,总共……总共应该接近三百人。”
“三百个人。”陈祥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也就意味着有两百多个死去人是根本没人理睬的。
他经历过很多的苦难,目睹了很多的黑暗,一直都承受着别人的冷漠和无视,但是他没有想到,人们的冷漠竟然到了这样的程度,他痛心不已。
难道囚犯就不是人吗?难道乞丐、**和老人就没有生存的权利吗?社会地位低,生存能力低难道就死有余辜吗?
回想起整件事,他不禁心寒。
之所以会有这么多人死去,石大胆等人的草菅人命是主要的原因,但是助长他们的却是百姓自己,是人们的冷漠,让更多的人落入到了邪修的魔掌,滋长了他的修为,以至于现今威胁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