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参军
熙雨牵着阿牛的手一颤，“参军？”
阿牛见熙雨的反应，嘿嘿一笑，“是啊，我二舅说了，熙城的东军在招兵，我长的壮，去兵营当个小兵，月钱就有十两银子，又管吃管住。现在天下太平，没啥战事，我想去个一年，攒点钱，好，嘿嘿，娶你过门。”
熙雨听他说着，想不出什么不好，只是心里直觉不祥，又或是依赖阿牛哥惯了，听他要走，就是不舍，不由有着耍赖的拽着他的手说，“阿牛哥，我不要啥聘礼，只要你在，就行了。不要当兵了。”
阿牛看着熙雨，月光下的她，眼眸里似乎泛着光华，看得他心立时急跳了几下，脸不自觉的又泛红了，“熙雨，我不想委屈你，你就等我一年，一年以后我攒了钱，盖个不会漏雨的大房子，就娶你。”
看着阿牛坚定又执着的目光，熙雨轻轻叹了口气，紧紧握住他的手，细细的摩挲，那掌心有着粗糙的纹理，是常年在田地耕作磨出的老茧，有时，现实就是这么残忍，她将头轻轻靠在阿牛的肩上，“好，阿牛哥，我等你，等你回来娶我。”
有风抚过，隐隐有些水的气息，夜，很静，离愁在空气中淡淡的晕开。
次日清晨，熙雨和阿牛的娘亲送了阿牛直到村口，熙雨一宿没睡，绣了个平安符挂在阿牛的脖子上，“阿牛哥，一切小心，大娘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的。”
阿牛摩挲了半晌平安符，最后毅然的将它塞到衣衫内，转过身，便向前走去，村口那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最终消失在一笼绿色里，连同那个厚实的身影，一起消失不见。
大娘紧紧搂着熙雨的肩膀，似乎只有互相依靠，才会抹掉心中的那阵失落。熙雨只是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看着路的尽头，她知道，在更远一点的地方，有一抹熟悉的背影。
晚上，熙雨心情闷闷，虎子也看出来，早早打烊关门。吃过晚饭，熙雨开始算帐，虎子便拿出小人书开始看的津津有味。肉圆子端端正正的坐在桌边，一会盯着熙雨看，一会又盯着虎子看。虎子抬头，嬉笑着对圆子说，“弟，你要看书吗？很好看，娘亲写的。”
圆子也不知虎子在说些什么，只是乖傻的直点头，虎子嘿嘿一笑，立马蹿到房间去翻以前的旧书。熙雨嘴角轻扬，摇摇头，让他二人去闹腾，接着又低下头开始算帐。
虎子撅着屁股钻到床底下，圆子便乖乖的蹲在一旁，直到虎子灰头土脸的钻了出来，得意洋洋的举着手中的一打书册，“看，这是娘亲写的前几册，你拿住慢慢看。”说完，用力吹了口气，吹得书面上的灰噗的腾下来，喷的圆子满脸，于是两个土人开始傻傻的笑。熙雨听着屋内两个人的笑声，不由也轻笑起来，心想，这样，也很好，这样，也是一种幸福。
熙雨偶尔抬头看看桌旁一大一小两个人，捧着小人书看的津津有味，不过让熙雨吃惊的是，这样一个痴傻的圆子，竟然是识得字的，而且虎子不认得的字，圆子居然也知道。这让虎子不舒服了一下下，但马上，便认真的拜这个弟弟做师傅了。
夜深了，耳边传来静静的鼻息声，一下又一下，熙雨侧目看着身旁两个熟睡的面庞，探身吹灭了蜡烛，于是小屋融入一片深沉的黑色里。
次日清晨，熙雨早早起了床，草草梳洗一番后，便去屋后的林子里拾柴火，没了阿牛哥，一切都要靠自己，等到她抱回一大捆干树枝时，天已蒙蒙亮了。熙雨端了个凳子，拾起斧子开始劈柴，一下一下，斧子很重，磨的指尖火辣辣的痛。
“娘亲。你在干什么？”
熙雨抬头，看到肉圆子揉着惺忪的睡眼，衣衫不整的站在院子中，脚上还没有穿鞋。
“娘在砍柴，这样才可以生火造饭给你和你哥吃啊。”熙雨笑着，“进去再睡会才有饭吃，记得穿鞋。”
圆子歪着头看着熙雨砍柴，而后傻乎乎走上前蹲下来，“娘亲，圆子给你砍，你去睡。”熙雨一愣，抬起头，正看到圆子那双清澈的眼睛，黑色的眼眸里散着微亮的光芒，仿佛坠落的星辰。熙雨心中一暖，他虽痴傻，却傻的可爱。不由捏了捏他的脸，“圆子乖，回去睡吧。”
当薄雾散去，日头初升时，熙雨三人，已然吃完早饭。熙雨收拾碗筷时，虎子忽然瞥到她手上磨破的伤口，不由一愣，是了，阿牛哥走了，挑水砍柴都落到娘亲一个人身上了，他不由懊恼的掐了自己一下，一把夺过熙雨手上的碗筷，“娘亲，以后虎子洗碗。”
熙雨一愣，咧着嘴笑开，坏心的揉乱虎子的头发，酸溜溜的说道“虎子长大了，知道心疼娘了。”
虎子面容扭曲的跳开跑远，“娘，你别酸我了，小心我把碗筷报销掉。”
这样的一天，没有阿牛哥的第一天，就这样开始了。依旧是虎子招呼食客，熙雨在厨房忙碌，不同的是，多了一个无所事事的圆子，他一会在厨房看熙雨，一会有兀自坐在饭庄一角，静静的看虎子跳上跳下。
夜间，熙雨正要给虎子擦澡，虎子一把夺过毛巾，“娘亲，你手伤了，别碰湿的，虎子长大了，自己会洗澡穿衣了。”
熙雨嘴角一扬，正要开口，一旁的圆子也凑过来，“娘亲，圆子也长大了，圆子也会自己洗澡穿衣了。”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嘻嘻哈哈的拿着毛巾，你擦我，我擦你，熙雨坐在床边看着他们嬉闹，觉得全身酸痛，眼皮沉重，竟第一次，在安顿虎子二人之前，睡着了。
第二日熙雨醒来的时候，发现窗外天色已亮，不觉一惊，完了，起晚了。她慌忙坐起身，却发现身旁已空，那两个小子去哪里了。熙雨汲了鞋子，连脸都没洗便匆匆出了房门，却听到后院一阵噼里啪啦，她又奔到后院，竟看到肉圆子独自蹲在地上，笨拙的搬着斧头劈柴，弄的满院狼籍。
“肉圆子。”熙雨叫了一声，圆子才抬起头，对着熙雨傻笑，“呵呵，娘亲，圆子帮你砍柴。”
“你哥呢。”熙雨走上前，给圆子整理胡乱扣着的衣衫，“圆子真乖，会砍柴了。”
圆子听到熙雨夸奖自己，不由笑得得意，“哥哥去村口挑水了。”
熙雨这次回头看水缸，里面已经续了半缸水了，水缸四围也是湿漉漉的一片。熙雨不由扬起嘴角笑。此时虎子正踉踉跄跄的拧着水桶回来，走两步洒一步，等到走近，已经只剩半桶水，熙雨心痛的走过去接住虎子手中的水桶，看到他半边衣服都湿了，“虎子，以后这重活娘亲做，你还太小。”
虎子一撇嘴，“娘亲，我和肉圆子现在是家里的男子汉，这些活我们以后做，娘亲就负责烧火做饭就可以了。”
“是啊是啊，我们是男子汉。以后，我们照顾娘亲。”圆子拖着斧头也冲过来，挺着胸脯，大声的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