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解毒药,假梦魇向四周看了看,由于雾气的关系,视线看得并不远。附近都是些杂草乱石,似乎无路可行。幸好脚下这片是草地,如果是落在那些乱石上,李钰不死多半也只能剩下半条命了。
“喂,”她刚一开口,李钰便皱着眉头道:“我叫李钰。”
“好。”假梦魇呵呵一笑,道:“你是不是很怀念,有人叫你钰哥哥啊?那我以后也这么叫你,好吗?钰哥哥。”
李钰叹了口气,苦笑着道:“那你还是叫我‘喂’吧。”
“不,我偏要叫。”假梦魇不依不饶地道:“钰哥哥,钰哥哥……”一口气叫了十来个。
李钰等她叫完了,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假梦魇脸上又闪过一丝红晕,低声道:“我叫媚儿。”
“媚儿?”李钰看着她娇羞妩媚的样子,不禁喃喃道:“还真是人如其名。”话刚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妥,急忙改口道:“你知道出去的路吗?”
媚儿摇了摇头,道:“我爹爹从来不让我进谷,我也不知道谷里的情形。”
听她的口气,好象她爹爹倒是经常进谷。李钰看了看她,道:“算啦,咱们自己摸索着走吧。”
“你能不能辨别出方向?”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道:“我记得爹爹说过,谷口是在南边。只要我们向南走,应该就能出去。”
“南方?”李钰仰头望去,除了灰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这山谷周围都是高山,雾气又这么厚,根本就看不到天空,不可能通过日月星辰来辨别方向。
李钰没有办法,只好道:“算了。先四处走走看,总不能坐在这里等死。”然后向着旁边走去,反正也不知道方向,只能碰碰运气了。媚儿也不再说话,安静地跟在她后面。
所谓人有旦夕祸福。李钰前两天晚上,还是佳城参加的皇帝酒宴。现在却流落荒谷,而且处境还相当危险。正好他们又赶上了天有不测风云,没走出多远,便开始稀稀拉拉地下起雨来。雨倒是不大,但雨水中除了泥土味,还有股腥臭味。李钰还能勉强坚持,媚儿却非要叫嚷着找地方躲雨。
但这附近连颗大树都没有,实在找不到地方躲雨。李钰被她催得没有办法,只好施展飞行术,跃到崖壁上,四下打望。终于看见了一处洞穴,两人都快步跑了过去。下雨石滑,媚儿慌不择路,又把脚崴了,肿起了老大个包,痛得眼泪直流。
脚上的疼痛,又让媚儿迁怒李钰,不住地骂道:“小坏蛋,都是你害的。”骂了几句之后,大约是想到现在的处境,竟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按说沦落到这个地步,基本上都是她的错,现在反而怪到李钰身上。李钰见她哭的伤心,只好走到她前面蹲下,道:“上来吧,我背你。”
“不要。”媚儿哭得更伤心,用脚踢着李钰的后背,道:“都是你害的。你去找你的小情人,不要你管我。”
李钰见她没完没了,忍不住沉声道:“不许再闹了,快点上来。”媚儿怔了怔,终于收住哭声,乖乖地趴在李钰的背上。
李钰见她趴好,便用双手挽着她的大腿。媚儿的裙子被雨打湿了,紧紧地贴在肉上。李钰只觉得触手温软,细腻丰腴的感觉,让他的内心不禁荡起一阵涟漪。
媚儿轻轻地伏在他的耳边,低声道:“钰哥哥,走吧。”
李钰顿时想起梦魇,心中暗暗自责。梦魇现在生死不明,自己还有空跟这妖女闲扯,确实是很对不起小魇。
李钰虽然被着个人,但脚下一点也不慢,很快就走到那个洞穴外。洞口大约有八尺多高,可以并肩进去三五个人。只是洞内黝黑,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不知道安不安全。
李钰见旁边有些干枯的树枝,便去选了更粗细合适的。默默运起灵气,将一端点燃,递到媚儿手上,道:“你拿着。”然后背着她继续向洞内走。
这洞穴很深,但路面十分光滑,显然经常有东西走动。李钰凝神戒备,估计里面大概会有凶猛的怪兽。媚儿却显得很害怕,低声道:“钰哥哥,咱们躲躲雨就走吧,别再往里走了。”
李钰见她怕得厉害,只好依了她,道:“好吧。”然后将媚儿放在旁边坐下,又问道:“你脚还痛吗?”
媚儿点了点头,道:“还疼得很。”
李钰瞟眼见她脚踝肿得很高,迟疑地道:“我会一点点医术,用不用帮你看看?”其实除了光辉王朝的名门望族,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整个神州大陆都没有那么严格的男女之防。
李钰如果直接帮她检查,大概还不觉得什么难为情。偏偏他这么一问,当让气氛显得尴尬起来。媚儿红着脸,用蚊子般地声音道:“那就请,请公子帮我看看吧。”犹豫了下,终于还是没有把“钰哥哥”三个字喊出口。
李钰便半蹲着身体,身手拿起她受伤的脚,摸捏了几下,道:“骨头没事,应该没什么大碍。”轻轻按摩了会儿,然后将手掌覆盖她的脚踝上。
媚儿只觉得李钰的掌心里,传来一阵阵温热的气流,暖洋洋的很舒服,疼痛顿时减轻了许多。便又低声道:“谢谢。”
李钰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不用谢,只要你以后别再拿毒针扎我就行了。”他开这句玩笑,原本以为媚儿又会跟他顶嘴。那知道媚儿却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拿毒针扎你了。”倒让李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李钰用灵气为媚儿热敷了会儿,便松开手,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媚儿点了点头,笑着道:“谢谢公子。”稍微顿了顿,又道:“我还是叫你钰哥哥,可以吗?”
“啊?”李钰不敢去她的眼睛,转头道:“随便你吧。”这话显然就是同意了。媚儿高兴地道:“谢谢钰哥哥。”
“你谢我干什么。”李钰望了望外面,道:“你在这坐着,我去外面看看雨停了没有。”
“我怕。”媚儿看了看四周,摇头道:“我要和你一起去。”说着便要起身。李钰急忙止住她,道:“别动,你的脚刚好些,别乱动。”然后又道:“我去看看就回来,很快的。”
媚儿只好点头同意,又加了句:“一定要快点哦。”
李钰点头答应,转身向外面走去,心里却在想:看着她精灵古怪,而且身怀异术,没想到胆子却这么小。
媚儿看着他背后衣服,那几个明显的鞋印,想起是自己刚才踢的,不禁脸上微微发烫。低声自语道:“钰哥哥,那个叫梦魇的女孩,真的好幸福。”
李钰走到洞口,外面的雨非但没有停,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天色还是灰蒙蒙的,也猜不出会什么时候放晴。也许又要被困在这几天,李钰叹了口气,准备转身回去。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巨大的嚎叫,让李钰吃了一惊,停下脚步。再仔细听了听,发觉除了刚才那声吼叫,隐约还有其他的声响,似乎离这里并不远。李钰担心有猛兽朝洞穴来,便寻着声音找过去。
登上一处巨石,眼前的情形,更让李钰惊讶。四只野狼正围攻一只巨大的熊罴,地上已经有两只狼的尸体,穿肠破肚,想必是被熊罴利爪所伤。
那四只野狼通体灰色,只有额头上有小搓白色皮毛。和寻常见的野狼不同,这四只狼下面的犬牙特别长,已经露出嘴巴半尺左右,更显得锋利无比。至于那只熊罴也比李钰见过的所有熊都更高大壮硕,身上灰棕色的毛皮,已经染满了鲜血,也不知道是它的,还是地上那两只狼的。
一大四小,五只野兽互相对峙,终于有只狼忍不住,猛得窜上前去,一口咬向熊罴的左肋。熊罴身型高大,转动相当不灵便,这里既是他身体的弱点,也是他难以防御的地方。但它似乎看穿了对方的攻击,肥厚的前掌猛地拍了过去,正好打在狼背上。
这只熊罴体型巨大,力气肯定也不小。一掌打在狼背,再加上锋利的爪子,那只野狼顿时哀号一声,跌在地上,一动不动。而其他的三只狼,也趁着这个机会,分别向熊罴发动攻势。
熊罴挥动前掌,连连逼退两只,但第三只狼还是狠狠地咬在它背上。熊罴又是一声震耳的嚎叫,想要去拍打背后那只狼,却偏偏又够不着。只要用力地摆动身体,希望能把它甩下来。但那只狼咬中之后,便死不松口,任凭对方如何晃动,就是坚决不肯下来。
剩下的两只狼,也瞅着机会,在熊罴身上咬了几口。熊罴连续受伤,激发出它的野性,挥掌击退那两只狼。然后猛地将身体向后躺下,背后那只狼没来得及躲开,便被它巨大的身体,压在地上发出阵阵哀号。
但就在这个时候,刚才最先攻击的那只野狼,却突然一下跃起,扑到熊罴柔软的肚皮上,猛然咬了一口。这里是熊罴身体最柔软的地方,野狼一咬一扯,便撕开个大口子,肠子哗哗地流了出来。
熊罴受到这致命的一击,嘶声大叫,双掌一起拍了过去。那只狼偷袭得手,大约正得意忘形,一时没有躲开,被熊掌击中脑袋,身体顿时萎了下去,真正气绝死了。
但最后剩下的两只野狼马上又攻了上来,在熊罴的肚子上狠狠地撕出几道口子。内脏场子流了一地,熊罴大约知道自己不能幸免,也放弃了无谓地挣扎,低声哀号,最后气绝。
李钰看了这场惊心动魄地打斗,只觉得额头冷汗直冒。万兽谷中若都是这样凶悍的野兽,怎么才能带着媚儿平安出去?雨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停了,李钰只觉得身上更冷。
那两只狼还在分食熊肉,李钰才想起自己和媚儿,差不多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熊掌是难得的极品,可不能让这两只畜生糟蹋了。李钰拾起两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向那两只狼砸了过去。石头夹带着灵气,在空中呼啸而过。正好砸在两只狼的脑袋上,顿时将那两颗狼头砸得粉碎。
李钰再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确定附近再没有别的野兽,才飞身下去。他担心媚儿等得急了,匆匆切下两只熊掌,便赶回刚才避雨的洞穴。
刚到洞口,就隐约听见媚儿的叫声,似乎有些惊恐。李钰心中大惊,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向洞内跑去。
等他跑到媚儿面前,却没有看到任何野兽,只有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大声地喊着:“钰哥哥。”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李钰急忙跑过去,半蹲在她面前,问道:“你怎么了?”
媚儿见到李钰,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哭着道:“钰哥哥,我以为你丢下我一个人走了,我好害怕。”
李钰这才松了口气,轻声道:“别怕,我这不是回来了么?”然后想到自己离开那么久,不禁有些歉然,又安慰道:“好了,别哭了。我是去给你找吃的,不是故意要吓你。”想伸手推开媚儿,却觉得她双手搂得很紧,似乎生怕他再离开。于是李钰只好放下手,任由她这么抱着。
媚儿抱了很久,可能终于觉得不好意思,才松开手。低着头道:“钰哥哥,刚才真的吓死我了。”
“是我不对,不该离开那么久。”李钰笑了笑,看她脸上还挂着泪珠,忍不住伸手给她擦掉,道:“饿了吧?我去拾些柴火来烤熊掌。”
“不,我要跟你去。”媚儿一把抓住他的手,生怕他再离开。
“好吧。”李钰这次没有拒绝,把熊掌放到地上。轻轻地将媚儿搀扶起来,道:“走慢点,活动一下,也许恢复得更快。”
外面虽然下了场雨,洞口附近有不少干树枝,两人捡了些便回到洞内生火。李钰还是用老办法,将熊掌清洗干净,然后架起来烤。
熊掌油脂丰富,被火焰一烤,便慢慢渗了出来。李钰担心火不够旺,又运起火属灵气,催动火焰。不久后,香气便溢了出来,媚儿深深地吸了两口,道:“真香。”
“等熟了,先给你吃块大的。”李钰呵呵一笑,突然听到背后有些细微的动静,不由地转过头去。但洞内深处一片漆黑,还是什么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