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郑九五就地取材,从地上捡起了几根羊肋骨然后又叫老皮帮忙托着那蝙蝠折段的翼,上下用羊骨作为固定的办法再用针线捆扎。忙活完了这一场“手术”已经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在这期间三人的注意力都全都投入到了郑九五身上,竟然也都忘记了先前陷入的那种绝境里面,倒是人人都有了一种自己今天是干了一件学习**好榜样的先进事迹了!
大家见这期间蝙蝠们都相安无事,那白毛蝙蝠又是极为配合,都以为这不过是一出小小的插曲,演绎着最为淳朴的人与自然的和谐。
“毕竟和谐社会嘛,”诗人笑嘻嘻道:“我猜接下来按照剧情的发展,这只蝙蝠会带着我们走向一个藏宝洞,里面有着数不清的金银财宝作为报答,又或者它会在某个夜晚化身成美女,就像田螺姑娘那样给我们做好香喷喷的晚饭……”
就在诗人还沉浸在一片自己的美好想象中,郑九五却出其不意的用自己那枚缝合用的钢针狠狠的扎进了白毛蝙蝠的额头。顿时,那白毛蝙蝠的眼神忽然露出一股凶恶之相,再接着偌大的翅膀便扑腾了起来,不过刚扑到半空却又像树叶一般缓缓得落了下来,它那铜铃般的眼睛也逐渐慢慢迷糊迷糊的闭了起来。
“走!”他低声对三人说道:“悄悄地,不要作响。”
“这是要干嘛?”老皮不解道:“你对它做了啥?”
“想想看我们人要是受了重伤是不是需要进补一番?”郑九五的一席话听得三人背后不禁一身冷汗连连,原来就在完成“手术”后,郑九五便发现这蝙蝠的眼神里透露着一股杀气,他当机立断的来了个先下手为强。“只能麻痹它几分钟,我也不知道蝙蝠的穴道跟人是不是差不多的,”他一边小声一边说道:“现在只要它不发出指令,其它蝙蝠应该不会轻易动我们,赶紧撤!”
撤?三个人这会儿是谁也不想在这里久留了,偏偏就在这时,他们的前方居然是传来了一阵“咩咩”的羊叫声,这就好像是晴天里突然来了一个炸雷,足以击穿王陵等人那小小的内心。就这么回去了嘛?还是决定赌一把,反正那只蝙蝠也已经睡着了,他和老皮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在手电筒的搜索下,靠里离着他们约莫二十米远的位置,有一大两小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的羊。
“你们要干嘛!”郑九五看出了他们的心思,阻止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是人民群众和国家的财产,”老皮义愤填膺的说道:“我们怎么可能屈服在一群野兽般的敌特分子淫威之下呢?当然是要理所应当的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这是我们的羊,一根羊毛也不能留给这白眼狼!”
说罢,三个人便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其实那微微颤抖着的小腿并不能掩盖他们内心的紧张,谁都是在赌,但在那个年代,人性的单纯和要面子的倔强是注定让三人会走向另外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的。
就在三人各自抱起一只羊的时候,那些黑色蝙蝠已经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他们身上,在自然界,任何野兽的食物要是被人掠夺都会受到攻击,在它们眼中这和当年鬼子进村抢粮食完全没什么二样。果然,当全场的目光投送过来的时候,郑九五便开始拔腿就跑了,再接着无数愤怒的怒吼瞬间取代了方才黑暗里的平静。
这些蝙蝠急剧的开始向着它们的首领靠拢,似乎在等待着战争命令的下达,可是它们的首领此刻却又在呼呼大睡,一时间竟也陷入了僵局。
再说王陵他们抱着羊想要往回撤已经全然是不可能了,因为他们的身后便是数量众多的黑蝙蝠,想退已是无路可退,郑九五大概心里早就把这群猪队友从头到脚问候了个便。他闭着眼睛在黑暗中安静了一小会儿,耳朵就像电影里那些会出老千的人一般不停的抖动着,过了一会儿他果断说道:“右前方有海水的声音,应该还有出口,往那边去!”
平时在这些知青里最没有存在感的瘟神郑九五,此时却俨然成了四人里的领袖,王陵老皮和诗人全然已经没了主意,只能随着他的口号开始抱着羊冲向那片黑乎乎的地方。一阵狂奔过后,久违的海风夹杂着腥味儿扑面而来,记得初来乍到时他们都对着气味无比抵抗,可现在却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好闻的了。
经过一番辨认,他们确定自己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位于玄武岛的西南部,一个他们从未到过的地方,而且现场尴尬的是,他们所在的位置处于一处半山腰的小平台,再往前一步就是数十丈的悬崖。仅听那海水砸在礁石上的“啪啪”声便知晓这下面当是地形相当复杂,若是掉下去那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看来,这似乎是一条死路,背后凉飕飕的那个阴暗处,要提防着的是随时都要冲出来的蝙蝠,而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又是深渊。诗人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呆呆的说道:“老皮你把枪给我。”
“要枪干嘛,你会使?”“不,我要把他砸烂了!”诗人正色道:“同志们,我们不能给敌人留下一枪一弹,我宁死不屈,坚信后来的同志们一定会打倒这群敌特分子……”
“得,”老皮噗嗤一声笑道:“这厮还想学狼牙山五壮士跳崖呢,不过咱可是四壮士,缺了一个,这下面八成是没有可以挂着你衣服的树枝的,要跳你先跳。”他转而又问郑九五道:“瘟神,哦不好意思兄弟,郑兄,你那个钢针大概能管多久?这估摸着离天亮还有两三个小时呢。”
郑九五不紧不慢的说道:“要是扎着人没有被打扰,能睡一天一夜。”老皮顿时松了一口气道:“那要是打扰呢?”“那立刻就能醒……”
老皮:“……”
“哎,”诗人靠在那悬崖上左思右看的,发现头顶处一个凹陷里散落着很多树枝干草,他踮着脚想要看看是啥,又用手去摸了一把,感觉里面有东西挺扎手。“哎哟,”诗人把手往回一缩道:“妈的什么东西咬我。”
这会儿大家心思都在怎么逃出去,谁也没注意到那个小角落,只见诗人从手掌心处拔出一根一指多长的鱼刺,他奇怪道:“难不成海水曾经涨到过这么深嘛?”
这几天他们可都是个入门的渔民了,王陵一瞧那鱼刺的大小便道:“这鱼可不小,你哪里来的?”
“那儿,”诗人用手一指,老皮手电就跟着往上一扫,只见那个角落四处都有树枝叠在那儿,一瞧那样子他就乐了道:“这里竟然还有个鸟窝呢,八成是你心中念念的海燕的。”
“不对,海燕窝可没这么大,”王陵接着说道:“你搭我一把,我上去看看。”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嘹亮的鸟叫,这声音他们都很熟悉,在玄武岛打鱼的这些天时常可以看见两只巨大的身影在海平面上略过。老邢说,那是一对海东青夫妇,从他来岛的时候它们就在了,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双宿双飞,他们都管这对鸟儿叫作神仙伴侣。一听这鸟叫,顿时王陵就明白了,这里八成是那对海东青的巢穴,这海东青是啥玩意?
海东青,为满族最高图腾。中文名鹧应,满语也叫作“雄库鲁”,意为世界上飞得最高和最快的鸟,有“万鹰之神”的含义。传说中十万只神鹰才出一只“海东青”,《本草纲目?禽部》记载:“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海东青。”自辽代开始到满清,朝廷都会有人专门捕捉训练这种大型鸟类用作狩猎,它们可以轻易猎杀狐狸、鹿,甚至是野猪和狼,到了清代,如果一个刑徒捕捉到一只海东青并进献给朝廷,则可免一切死罪,可见其何等珍贵。这东西也因为野性难驯,通常需要人和它斗智斗勇,被称为熬鹰,只有被驯服的海东青才能真正被用作狩猎,所以即使到了今天它在海外黑市上的价格也依旧是十分惊人的。
“不好!”王陵爬上去一看,然后阴着脸下来低声道:“你他娘的是不是去掏了人家雏鸟?”
“雏鸟?”诗人哪里知道这里面有雏鸟,要是知道借他一百个胆子那也是不敢去动海东青的窝,正说着,天空中呼啸盘旋着的一对海东青凌空径直就冲了下来……
谁也没有经验跟这玩意怎么斗,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王陵突发奇想,一把把怀中抱着的那只羊往头顶一举,随着一股蛮力而来,羊瞬间就从他的手中被夺走,再接着他们便看见那个白花花的影子快速向上移动,最后又从空中像烟花一般朝着大海飞速落下……
这玩意有多厉害,它们通常借助有力的爪子抓住鹿的脊椎,然后顺势再把猎物拉到半空中重重摔下,一对海东青又是在夜视环境里,要把他们四个从这悬崖峭壁上逼进海里恐怕还真不是什么难事。余下的还有两只小羊羔,这海东青第一击上了当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
到了这一步,那已经是无路可走了,老皮对王陵道:“四哥,要不咱们跳吧?”
“跳?”诗人哭道:“你跳我也跳……”
“跳也没有用,”郑九五道:“半道上照样给你抓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都已经做好跳崖准备的四人忽然听到背后那洞里又传来了一阵“呼呼”声,四人脸色那是一片惨白,这真叫前有拦路虎,后有红眼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