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缜撰写的《神灭论》,在我国古代思想发展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他不仅从理论上揭穿了神学的谎言,而且也谴责了当时封建帝王和世家大族佞佛所造成的社会危机,有着积极的实践意义。他那坚持唯物主义的无神论思想和为捍卫真理勇于战斗的精神,千百年来始终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范缜(约450—约515),南朝齐、梁时的思想家,无神论者,字子真,南阳舞阴(今河南泌阳县西北)人。曾任宁蛮主簿、尚书殿中郎、宜都太守、晋安太守。
南北朝时代,佛教渐渐盛行起来。南朝齐的朝廷里,从皇帝到大臣,都提倡佛教。宰相萧子良就是一个笃信佛教的人,范缜曾和他进行过公开的论战。
萧子良在建康郊外的鸡笼山有一座别墅,他常常在那里招待名士文人,喝酒谈天,有时也请来一些和尚讲解佛教的道理,还亲自给和尚备饭倒茶。人家都认为他这样做有失宰相的体统,他却并不在乎。有一天,萧子良让范云(范缜的哥哥)把范缜叫来。
萧子良问范缜说:“你不相信因果报应,那么,你倒说说,为什么有的人生下来富贵,有的人生下来就贫贱呢?”
范缜不慌不忙地说:“这没有什么奇怪。打个比方,人生好比树上的花瓣。花经风一吹,花瓣随风飘落。有的掠过窗帘,落在座席上面;有的吹到篱笆外,落在茅坑里。”
萧子良瞪着眼睛,一时还没明白。范缜接着说:“落在座席上就像您;落在茅坑里的,就像我。富贵、贫贱,就是这么一回事,哪里有什么因果报应呢?”
范缜从萧子良那里回来,觉得虽然驳斥了萧子良,但是还没把他反对佛教迷信的道理说透彻,就专门写了一篇文章,这篇文章就是《神灭论》。《神灭论》的思想主要包含以下两点:
形神相即
范缜在《神灭论》一开始就提出了“形神相即”的观点。他说:“神即形也,形即神也。是以形存则神存,形谢则神灭也。”“即”有“不离”与“不异”双重意义。范缜认为,精神与形体不可分离,形体存在,精神才存在;形体衰亡,精神也就归于消灭。这就是说,形神“名殊而体一”,二者即有区别,又有联系,是一个不可分割的统一体。范缜称此为“形神不二”或“不得相异”。这种形神一元论是直接针对当时一些佛教徒论证“神不灭”的形神二元论的。
形质神用
范缜在“形神相即”、“不得相异”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了“形质神用”的著名论点。他说:“形者神之质,神者形之用,是则形称其质,神言其用,形之与神,不得相异也。”即认为形体是精神的质体,精神是形体的作用,两者不能分离。他用了一个恰如其分的比喻说:“神之于质,犹利之于刃;形之于用,犹刃之于利。利之名非刃也,刃之名非利也;然而舍利无刃,舍刃无利,未闻刃没而利存,岂容形亡而神在?”这就是说,精神与肉体之间的关系,就好像刀刃与刀刃的锋利之间的关系,锋利指的不是刀刃,刀刃指的也不是锋利。然而,离开刀刃也就无所谓锋利,离开了锋利也就无所谓刀刃。既然从未听说过刀刃没有了而锋利还存在的,怎么能说肉体死亡后而精神还能存在呢?这就有力地证明了精神对形体的不可分割的依赖关系。
延伸阅读
决不卖论取官
《神灭论》抓住了时弊,击中了佛教的痛处,它一问世,人们争相传抄,朝野为之喧哗。竟陵王萧子良凭借宰相的权力,慌忙调集众僧名士,软硬兼施,轮番围攻范缜。但由于他们讲不出像样的道理,尽管人多势众,也没有压倒坚持真理的范缜。佛门信徒太原名士王琰,借儒家讲究孝道为武器,撰文立著,企图一下子封住范缜的口,他带着嘲讽的口吻说:“呜呼!范子,你怎么竟连自己的祖先在哪里都不知道!”但范缜当即反唇相讥说:“呜呼!王子,你既然知道自己的祖先的神灵在哪里,为什么不杀身去追随它们呢?”王琰哑口无言,败下阵来。萧子良又派名士王融到范缜那儿,企图用官位加以利诱,王融对范缜说:“神灭之说既然是异端邪说,而你却坚持己见,恐怕会有伤名教。以你出众的才华和美德,何愁官至中书郎。而你为什么要违背众人的信仰,自讨身败名裂呢?”范缜听后哈哈大笑,回答说:“倘若我范缜肯于出卖人格,背叛信仰,去捞取官位,恐怕早就当上了尚书令、尚书仆射一类的高官,你说的中书郎又岂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