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室自然被轮流盘问了一番，陈婷婷作为校论坛和贴吧的忠实粉丝，早就已经在喧闹声一片的贴吧里了解了全程，甚至还兴致勃勃地跑到徐度妍身边，“我说你啊，都特意跑去现场了。怎么不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跑上舞台来一个世纪拥抱啊。”
徐度妍拿过自己的洗漱用品，一边接水一边对着陈婷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么在这个世纪拥抱后，很遗憾你将不会在七中校园里见到我。”
陈婷婷想了想，最后叹了口气，“我实在是太少女了。”
“嗯。”
漱了口水，徐度妍侧头问道：“后来没有老师来过吧？”
“没有，估计老师也都去看比赛了？”
“老师也去了？！”
“对啊，老师就坐在第一排啊，你没看见？”
徐度妍的脸色略微白了白，然后摇摇头。虽然七中一直都没有圣煌民风豁达，但是在艺术节体育节文化节上给予了学生完全充足的发挥空间。
没有为讨好领导而设的领导席，多数老师也都只是在校网上浏览网页。
把评委座席留给了各项指标选拔出来的大众评委。
传统不是应该支持吗？
班长幽幽道：“以前都在礼堂，那么多人挤在一块儿，多闷呀，空气也不新鲜。老师才不去凑这个热闹呢，今年怎么说也是第一年在操场上举办晚会，空旷，规模也有革新，任谁也想去一睹风采啊。”
陈婷婷看徐度妍的脸色便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
“没事，贴吧论坛上这么火爆，就算老师不在现场也会知道这件事。”
“。。。。”还不如不安慰呢。
徐度妍匆匆洗了把脸，认命地爬回床上开始写作业。
总算第一节晚自习还是有认真做了作业，虽然此刻堆在面前的还有满满一叠，但今晚还是能够完成的。努力让脑子放空，不去想这些让人忧虑的事，专心致志对付眼前的作业。
“我不会有事的。”脑子里反复响着顾程的话语，心理也在默默暗示，甚至用上了陈婷婷常用的安慰伎俩：“他是顾神啊，学校里当然会网开一面的啦。而且又没有指名道姓，能有什么不良影响。”
可是徐度妍只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局。
当郑媛皱着眉头拉住刚从教室出来的徐度妍，“校长喊你。”
徐度妍在一惊之后却也只是默然地点点头，“顾程呢？”
“没喊他，只喊了你。”
“好，我现在过去。”徐度妍伸手拍了拍郑媛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担心。走了几步又回头对郑媛说：“突然觉得谈恋爱就像打boss，一般人冲关只要冲到老师家长这关就可以了，有人赢了，有人在这里game-over。”徐度妍露出一个笑意，“大概是顾程实在太厉害，我们一路闯关，居然还能遇见校长的关卡。”
“度妍...”
“没事的。”徐度妍笑了笑，向校长室走去。
郑媛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眼前挺直倔强的背影越走越远，还是跟了上去。
并不是很熟悉的校长室。豪华的办公桌，巨大的转椅，还有那身后徐度妍梦寐以求的塞满书的书架。校长戴着一副细框眼镜坐在对面目光如隼地看着她，看得出，校长想努力装出和蔼可亲的样子。可是眼神太过锐利，无论话语怎么修饰都于事无补。
这里当属七中最寂静的校园一角，也因为这份寂静，校长的话被无限扩音放大。
如果说真如打boss闯关，老师那关的有意放水，恰恰证明了下一关的boss很有可能致他们于死地。
徐度妍坐在校长对面，双手放在膝上，听着这处空间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你马上就要高考了....”一堆老生常谈，不能因为现在影响未来。
“顾程是个优秀的学生，可以说，在我任教七中的这些年来，第一次遇上这么有能力的学生。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不是常说，爱他就是为了他好。分开，对你们两个人都好。”
急转弯让徐度妍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什么叫做顾程是个难得一遇的好学生，什么叫做分开对彼此都好。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校长。”
校长捧着水杯抿了口茶，白墙上的时钟还在哒哒转动。
“你了解顾程吗？”放下茶杯，“或者说，你有对他的各项数据做过统计吗？”
“统计？”
伸手到办公桌上拉了一份个人资料给徐度妍，从小到大的各项奖项，还有历届老师的评语。徐度妍在催顾程交奖学金申请表的时候，遇上过个人荣誉那一栏。那时候那个男生行云流水般的落笔有一瞬间的停顿，然后转过头懊恼地问她：“这里怎么填。”
也许从来不是不会填，只是可以填的太多，而我已经不乐意再去填写。
“你的话，很多都可以啊，省化学金奖....”
“每次填这些真没劲”身子朝她靠近了些，“你说，校草可以填吗？”
那时候被他的小自恋逗笑，却不知道那是一种骄傲。
起初重点完全放在了后半句，而少年一句带过的前半句才是闪闪发亮的重点，“每次、填这些、真没意思。”
每次、都是这些让人可望不可即的奖项，而他已经填到没意思。
徐度妍仔细浏览完全部的数据统计，此时此刻也知道了校长对于他的看重。
“我不会有事的。”，之所以这么笃定，也全都是骄傲的资本啊。
徐度妍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资料递还给校长，“我看完了。”
“现在你清楚了吗？顾程这个孩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他能够按照他自己的步伐，去他该去的地方，前途不可限量。当然，我这么说....”
即便是说好不管怎么样也不会放弃，答应了所有不畏强权。
徐度妍抬起头，“校长，你是说我耽误他了吗？”
被徐度妍如此直白的话，一呛。校长盯着她说不出话来。
“可是校长”，徐度妍站起身，眼神里没有丝毫的闪躲，“但凡您今天叫我来，说我违反校规，说我造成不良影响，这些我都认了”，眼梢微微瞥过躺在办公桌上的数据表，“但如果您觉得我和顾程在一起，是我耽误他，我不能接受。”
“七中不是崇尚公平公正吗？”在说这个话的时候，徐度妍微微顿了顿，想起了两个班班主任对他们的“网开一面”，莫名少了些底气，但还是坚持把话说完，“如果您觉得顾程只有清心寡欲什么事都不干，每天只是学习学习才能够达到他的目标，只能说您不了解顾程，也太低估他了。”
最最苦恼的事是，徐度妍莫名有了想流泪的冲动。
微微侧过头，强忍住眼泪，好一会儿才转头说道：“而且，我成绩也很好啊。”
即便我也知道，优秀如顾程。但我也在努力，我也在进步，我也想和他比肩而立，而不是一直活在他的光芒之下。深深鞠躬，给予师长基本的尊重。没有告别，绕过办公桌，便往门口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