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的手僵硬在了原地,白惜初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片刻,然后手慢慢地放了下来,疑惑地看着楚承泽,“你有病对吗?需要让我给你看看么。”
克制住从心底燃起的无名之火,楚承泽别过脸不看白惜初,答了句:“朕没病。”
“没病你为什么打我?”白惜初随手拿起茶壶在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就泼了他一身,里面的茶叶湿哒哒地挂在楚承泽脸上,看上去特别窘迫。
楚承泽没想到有会这样对他,没顾得上拿掉头上的茶叶,而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惜初,“你……”
“我怎么了?”白惜初抓住楚承泽的领子迫使他靠近自己,温热的呼吸缓慢地在他脸上游弋,他见到那张离自己仅仅近得有些危险的嘴唇张开了,轻微地发出了叹息,“楚承泽,我真的很想好好跟你谈谈,可以吗?”
泼了对方一身茶水,还有脸说好好谈谈,这种话也只有白惜初能说得出口。
“大胆,放开朕!”楚承泽低沉着嗓音说道,太阳穴上的青筋已经突出了,那一字一顿的话明显在告诉白惜初——朕非常生气!
你为什么从来不愿意听我说话?看着楚承泽怒不可遏的俊朗脸孔,白惜初脑中不自觉地开始浮现这个男人对她的好,半年来了的细心呵护,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是这情,是她骗来的,偷来的,终究还是需要还回去。在这一点上,白惜初从来只恼自己,怨不得别人。
伸手取下楚承泽头上的茶叶,白惜初又帮他理了理领子,后退一步,眼睛毫不畏惧地直视楚承泽充满怒火的眸子,说话中是楚承泽从未见过的恭敬,“陛下,民女留下娘娘这件衣服,主要是想见见陛下。前夕种种皆是民女一人所为,萧离以及牢中之人不过是受到了民女研制的毒物蛊惑。江家人将民女从小养大,对民女有养育之恩,江家之仇民女不得不报,如今民女身上剧毒缠身,时日无多,不愿无辜之人为民女受罪,还望陛下成全,赐……”
“白惜初,在你眼里朕就是个傻子对吗?”听着这段恭敬虔诚的供词,楚承泽脸阴沉得可怕,这个女人编故事的能力越来越强了,着实令人心寒。
人,总是要有尝试精神的嘛,好歹也是即兴演出,真是一点也不给面子。白惜初两只手搓了搓手掌,瞥了一眼刚才的盆子,道了句:“要不我们做个交易吧,你放了牢里的人,我帮你的江忆如扫清这宫里乱七八糟的事,免得她一不小心被害了。老实说,这后宫竟然能随随便便弄到磷粉,生存下来也不容易。”
磷粉?难道说这女人扣下那件衣服是因为……
白惜初掀开盆子上的衣服,然后把里面的雪白长袍拿到窗边打开窗户,让下午有些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上面的磷粉太多了,没过一会儿就烧了起来,白惜初迅速扔了出去,雪白长袍落在了外面的池塘里,吓得池塘里的鱼四处乱窜。
从小在宫中长大的楚承泽是看惯了后宫的争权夺势的,但他没想到这些亲手查看过的衣物在送到如轩宫的过程中也会出现这么致命的意外,要不就是他的护卫太监们都太过无能了,要不就是后宫中的某个女人爪牙已经蔓延到了他身边来,时时刻刻盯着他的枕边人。
“朕是一国之君,能够保护好忆如,你还是先担心你牢里的同伙能否熬过今晚吧。”驱散掉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无力感,楚承泽冷冷地看着白惜初,他是天子,天之骄子,再也不该有什么无能为力的感觉,他自己能找出做这件事的人!
你还是先担心你牢里的同伙能否熬过今晚吧。你还是先担心你牢里的同伙能否熬过今晚吧。你还是先担心你牢里的同伙能否熬过今晚吧!
白惜初脑里被这句话砸得一片空白,两只耳朵都嗡嗡嗡的,片刻后才双眼通红地把楚承泽退到了墙上,一只手狠狠地抵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死死地摁住他的脉搏,“你对他用刑了对不对?你怎么敢对他用刑!”
被白惜初突如其来的暴虐神情有些吓到了的楚承泽丝毫不能动弹,只要他动一下,白惜初抵住他脖子的手就会用力几分,让他根本没办法呼吸。楚承泽脑海里迅速地闪过了童年时被其他皇子逼进了池塘,险些淹死的画面,手指忍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白惜初的眼睛越发的深红,表情也极为怪异,苍白的脸上青筋露了出来,从眼睑到下颚,看上去像一个怪物。楚承泽突然想起,在刚才他说完那句话后白惜初的瞳孔就开始涣散了,整张脸呆滞得犹如木偶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