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庆大街上热热闹闹的,还带着决绝的血腥味,看戏的人却在临庆百里外的茶馆里笑看布袋戏。
不大的茶馆里的正中央搭着个用戏担支成的‘轿子’里,各种布偶:木头雕刻造型、绘彩而成的头部,布袋做的身子,生、旦、净、丑各路角色一应俱全。伴着唢呐锣鼓声演绎着《楚将敷义》《三战西孟峡》等楚国百姓耳熟能详的英雄故事,一声喝一声唱,每一个声调的牵引着在座看客的心弦。
相信临庆大街上的戏码,也像这里的布袋戏一样精彩吧。重宇轻抿了口香茗,眼中的笑意让人有些不寒而栗。他一直都明白自己不会是个好皇帝,他根本不关心在这场刺杀中会死多少百姓,他尝试过听姑姑的话,去关心,去多为百姓想一些,可是他做不到。
也许,他真如江湖中人所言,他就是个嗜血魔头吧。
嗜血魔头,那又如何?
在生死角逐中平庸者也总是会被人吃掉的,如果不想被吃掉,那便要成为众人眼中的异类,遭受排挤,历经磨难,最后也成为众人眼中的王者。
重宇看向一旁看布袋戏看得出神的白惜初,突然很想把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于是乎他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道:“阿木,三怪的故事里第一个就是讲这布袋戏的。”
正被奇妙的布袋戏吸引的白惜初没心思搭理重宇,随手拿了那杯重宇本打算倒给自己的茶一饮而尽,应了声:“啊?哦。”
对于白惜初这种‘压根连看都没看你一眼,还很顺手地喝了你的茶’的行为重宇打从心底是纠结的。他拧起了好看的眉头,正准备把白惜初的脸掰过来,一个翠绿金镶边的华服公子就摆弄着扇子站在了他们面前。
“我侄儿想请二位上雅座一叙,不知二位能否赏脸?”
听见陌生的声音白惜初收回了看戏的目光,疑惑地看向来人,只见来人约莫二十三四左右,体格壮实,粗眉阔嘴,目如绿豆,言语中虽透着客气,可举手投足中的傲慢让人不由得心生厌恶。
如今她是被通缉之身,贸贸然接受陌生人的邀请不仅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重宇。
“不赏”还不等白惜初回绝,重宇就极为不客气地回道。
“你……”来人似乎没想到他会被拒绝,立即怒了,“你们两个别给脸不要脸,本公子出马的,还没有人不答应的,你们知道本公子是谁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白惜初第一次见着电视里才会出现的恶霸行为不禁觉得有些好玩,饶有兴趣地看着来人。
见白惜初不恼,重宇也就由着她玩。
“听好了,本公子就是萧泠……”
来人话一出,白惜初的眼睛就瞪圆了,整个临庆谁不知道萧泠是个不折不扣的黑衣控,半年来她就没见过萧泠穿过黑色以外颜色的衣服,你丫的唬谁呢!
正想揭穿,那人却幽幽地又开了口,“……萧大护卫的表舅萧正气,也是那成德县的县令爷,今儿个,我们家侄儿看上你们了,是给你们面子,别给脸不要脸。”
“看上我们?”白惜初愣了愣,“是先看上他还是先看上我了?”
一旁的重宇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了,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戾气,周遭有些习武之人已经感受到那股戾气,自觉地往后退了几张桌子,或者是干脆结账走人。
可惜想来这位县太爷也是不懂武功,也不懂看人脸色的酒囊饭袋,还把那绿豆大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重宇。重宇本就生得俊美异常,再加上身上本就透露出的冰冷不易接近的气息,自然而然地让一些自我感觉良好,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人以为这是勾引的标志。
“本大爷就喜欢他这种冷脸美人,看着舒爽!”萧正气以为白惜初害怕了,便撕下了伪装,露出了露骨的猥琐笑容,“本大爷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现在冷得像什么一样,不就是怕我没兴趣吗?别担心,本大爷不会亏待我的枕边人的。”
卧槽!这是多严重的**癌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啊?!感情这**癌不是新兴产物,还源远流长啊!
白惜初眼见着重宇握紧了拳头,濒临奔溃边缘的模样脸不由得冷了下来,上前大力推了萧正气一把,“离他远一点。”
“你!”被推了一把的萧正气怒了,冲她扬起了拳头。
可是拳头还没落到白惜初身上,她已经随手抄起身旁的热水冲他泼了过去,稳稳的,全部水都浇到了萧正气的下体部位,疼得他一下子坐了下来哇哇大叫。
这时,二楼冲下来了四个仆人模样的人,
“大胆!竟敢对萧府的人动手!”
白惜初冷眼一抬,慢慢地扫视过那四个人,最后眼神落在了萧正气的身上,“萧家军在临庆内军纪严明,秉公执法,临庆外却徇私枉法,不顾百姓安危。萧泠教的可真好!”
四个仆人面面相觑,都在心里嘀咕着是否遇到了皇亲国戚,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可真不好跟大公子二公子交代。
“那又怎样,本公子没有动你们分毫,你们却拿热水浇我,我要告你们,然后******让你们不得好死!”握住下体的萧正气坐在地上大喊大叫着放狠话,眼神肆意地流连在白惜初身后的重宇身上。此时的重宇脸上的铁青与寒意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有些狡黠的笑容,看得萧正气心里又一阵痒,他活了二十几年,就没见过可以美成这样的人。
“不准用这种眼神看他。”
白惜初的话刚落,一把匕首就插在了萧正气的大腿上,四个仆人连看都没看清她的动作。出于人的本能,四个仆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还不叫人过来?”
坐在那一直默不作声的重宇忽然开口了,嘴角带着笑意,“要快点,不然他就死了。”
四个仆人战战兢兢地看着白惜初,只觉得这个脸色苍白看似柔弱的女子就像鬼魅一般,不知何时就会突然取你性命。
“还不去?”白惜初淡淡地说完,看着他们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四个人浑身一颤,迅速往茶馆外跑。
待四个仆人走了,萧正气真正地感受到了孤立无援,不知是他平时做恶事多了还是怎么的了,茶馆的人还都在,伙计们也站得稀稀拉拉的,却没有一个看官愿意过来帮他一把的。
萧正气哭喊着往后退着,“帮帮我,来人帮帮我,我罪不至死啊!”
可惜茶馆里的人仿佛听不到他的声音一样,任凭他怎么叫喊,也没人来理会他。整个茶馆在瞬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