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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变故突起

匆匆已过月余,小富就在黎家安顿了下来,黎家母子对她百般照料。然而黎母目盲。黎莫又每日为了生计到处忙碌,凌晨即起,去城外贩些农家新鲜果蔬,再在开业前给各酒楼食肆送去。换取些许银两维持生计。

看他辛苦,却还要照顾家中两个女人,每日出门之时都要备好饭菜.黎母目盲无法操持家务。小富感到终于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谁料却为了灶火之事闹出了不少笑话,在无数次试图煮饭而闹的灰头土脸、满脸黑灰、甚至差点引发火灾后,黎家母子终于不得不站出来。先是黎母借谈心之机,力劝她水火无情,让她务必远离火烛。

再是腼腆的黎莫对她说,家中事物他早已做惯,并不劳累。让她勿需多心。又宽慰她说自从有她来之后,陪着黎母解闷逗乐,让黎母开怀不少。

于是乎,小富一面无限怀念那让自己触电穿越,但是确实方便无比的电饭煲,一面满怀愧疚之心的帮忙料理其他家务,虽然结果总是越帮越忙。

好在黎家母子宽厚,加上小富无敌皮厚。日子到也过了下来。

小富甚至有了相当惬意的感觉,虽然有些心酸黎莫的辛劳。不过自己在这妇女顶不了半边天的古代,也别无他法,不是没想过学习那些穿越女强人,整起个商业王朝啥地,可一无资金,二无人脉。自己又自知不是穿越女强型号的能人。所以……

以前在家的时候,上上网,聊聊天,看看八卦。自己打小的志愿就是混吃等死,朋友家人都说过自己这得过且过,不求上进的性子。自己也确实如此。能过的下去,绝对不再接再厉。能有点小成就,就绝对不再进一步,见好就收,也没啥冒险精神。

这样的性格,让她捱到二十有五了,还闲居家中,也成想过要发奋图强。当然,发奋的内容无外乎就是再考些证书,多拿些职称,多在单位评个先进,找个体面男人结婚而已。可小富同志素来是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饿不死就绝对不多找口吃的。所以这些远大目标尚未实施,就呼啦一下被扔到了此地。

不过,这样的性格即使换了时间空间,也依然没有改变。在黎家混吃混喝的日子,虽说看着面嫩的黎莫奔波劳苦,供她白吃白喝,时常感到惭愧。也想过是不是要运用下现代人超前了几千年的文明手段来改善下黎家的生活。可一想起困难重重,又有些心灰意懒百无聊赖。

于是每日小富就只是陪伴黎母,好在小富性子不躁动,在这一方小天地竟然安心的呆了下来。黎母眼盲已久,自身事物其实并不需要小富过多帮忙。但是正如果黎莫所说,有了小富的陪伴,黎母开心了许多。

她早年也是孤苦之人,又眼盲久病。只有黎莫陪在身边,然而黎莫却又不得不为了生计四处奔走,并无过多闲暇陪伴母亲。当日黎莫带回小富,黎母深知儿子个性,就对这姑娘另眼相看。又知道儿子害羞腼腆,也不说破,只是对小富百般照料,呵护备至。

小富也是活泼开朗之人,她知黎母对她慈爱。更加意逗黎母开怀。

黎莫每日在外奔忙,但是却知道母亲是真心喜欢这个女孩儿。每日回到家中,听到家中传来的窃窃私语和时不时的欢笑,总能让他卸下一身疲惫!

就这样拼凑在一起的一家人,虽说困苦却难得的和谐起来。

黎家母子自不必说!就连小富,身受黎母慈爱,又经常能瞟到黎莫那忽闪的眼神。也时常觉得,就这样过一辈子似乎也不错呢。

然而世事无常,变故突起了……

这一天,天气晴好,阳光普照。

如往常一般,黎莫又早早的离开家中去了城郊。

而另一间房中,小富躲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酝酿了下起床的情绪.这才懒洋洋的从床上坐起.

眯了眯眼睛,看着窗棱边射进的缕缕阳光.意识到天也大亮了懒人也该起床了,并且……终于让她发现了,有件事是她能做而且绝对不会出错的。于是奋力一个翻身起床去也.

不一会儿,黎家小院内已经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衣裳被褥。以及……黎老太太一名。黎母满脸慈爱,用无法聚焦的双眼追逐着小富忙进忙出的身影。嘴里还念叨着:“富儿,别累着了,那些暂时用不上的就等下回再晾。你快过来歇歇。”

小富又笑眯了那双小眼,终于把能晾的都搬了出来,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这才进屋又搬过两张凳子。倒了两杯茶水放在二人中间.自己坐在了黎母身旁。

二人就在院中闲话起家常,小富打心眼里喜欢这位眼盲心善的妇人。在黎家的这段时间,虽然没有那许多现代化的机器设备。也全没有在家时那样方便,没有电,没有自来水。更没有电脑供她消遣,这在以前的小富看来,那是难以想象的。

如果以前有人跟她说,她能离开电脑,离开电视,离开所有的休闲娱乐生活,在一个生活中处处存在不便的原始地方生活上一个月。她一定不敢相信她能做到。可如今在这个贫困的家庭里,她却出奇异地感觉活的很惬意。以前整天面对电脑,面对成千上万的网友也不能弥补的那种空虚感,奇迹般的竟然在这里消失了。

她已经习惯早起后,黎母温柔的喊她去灶台,取出黎莫一早做好煨在那里的饭菜。虽然吃的甚是粗糙,甚至根本就吃不饱。可是想到一早就赶着出门却不忘为她们煮好饭菜的黎莫,想着满脸沧桑双目早盲却总是笑的异常温柔的黎母。心中总觉得:这日子,并不是苦的。

如今,她二人闲坐在这院中,阳光正好,小富眯着眼睛像只慵懒的猫儿,被太阳晒的有些昏昏欲睡。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黎母说着话。许是由于阳光的缘故,黎母满面的病容也稍好看了些。在这临近冬日的午后,享受着阳光。

在这样温馨的时光里,有人打扰的确是件很让人厌恶的事情。然而就在这时不速之客到了。

“颜儿……”低沉而浑厚的声音,陡然划破这平静的午后!

“砰……砰……哐啷……!”两杯茶水全部牺牲,连带的放茶水的小板凳也没有幸免,被打翻在地。

小富那点瞌睡全跑了,惊的跳了起来,瞪大了眼睛。

只见黎母身后站立着一名男子。目测四十岁上下,身材异常魁梧,正盯着黎母背影。

黎母也已起身,那两茶杯一板凳正是她失手打翻,显见激动非常.此时却背对着那人不肯转过头去。那人也不上前,只盯着她的背影。一脸凄苦,紧握的双拳,颤抖的身躯泄露了他的情绪。

小富瞪大眼睛,诧异无比。这是虾米情况?旧情人相会?亲人重逢?

小富识相的缄默,于是一时间,这小小的院子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沉默中。

小富滴溜溜的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终于,黎母伸出双手,对着小富的方向在空中摸索,小富赶紧上前扶住。只听她一声轻叹道:“富儿,我累了,扶我回房休息吧。”

“?”显然这名男子与黎母关系匪浅,显然黎母拒绝面对此人。

小富在顷刻间做出了选择,不顾那人魁梧的身材,扶着黎母准备回房,知道黎母说要休息只是托词,可见此时她并不想见此人。

扶着黎母正要进屋,似乎一阵风过,只见那人挡在了她们面前。

轻功?

错愕的眨眨眼,再眨眨眼。

见那人看向黎母那复杂的眼神,有些哽咽的唤道:“颜儿,你……你的眼?”似羞愧又似不忍看.

忽地一把抓住了小富的手臂,似乎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你……你叫富儿是吧?你是……”

“她不是!”向来温和的黎母突然大吼一声。

吓的小富一跳。

那人也惊在了当场。

气氛又一时僵住,小富左看右看,心道不是吧,这么经典这么八卦剧情也能遇到。

这不是活脱脱一幕,绝情郎负心糟糠,痴情女寒窑苦守的经典情节吗?

似乎这男人把自己错认成了他们当年一夜风liu,珠胎暗结后的产物了。

等等……一夜风liu?珠胎暗结?

小富继续瞪大了她那双小眼睛。

莫非,眼前这男人就是黎莫的亲生父亲?

怪不得当初问他家里还有什么人时,他那般的别扭!

那二人四目对望,小富站在二人中间,心中已是YY出一幕八卦之及的人伦大悲剧。

只差等黎莫归家后,就利马让他们相认,大团圆结局了。

然后是鼓掌,谢幕……

可巧,小富正YY间,院门被推了开来。

黎莫回来了。

黎莫走进院来见三人诡异的情形,不由愣住。

那陌生男子紧紧抓住小富的胳膊,双目通红,紧盯着小富,面目激动的有些扭曲;而黎母则紧张的握住了小富的另一只胳膊,满脸苦楚,像是要落下泪来;反倒是夹在二人中间的小富面目呆滞,似乎已经神游天外。

黎莫一紧张,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就是冲过去,拨开那只握住小富的手。可最终还是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几个跃步上前护住二人,对那男子道:“不知阁下何人,闯入我院中拦住我家眷,所为何事?”那人这才转过头,看向黎莫。突然脸色大变,望向黎母喃喃道:“原来是这样!颜儿,那时候若是我……若是我……你会不会……会不会?”黎母看向他的方向说道:“你又何必知道。”

那人松开了小富的手,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院子。小富和黎莫见他显是受了极大的打击,出去时甚至跌撞在门上,就这样冲出了院门。二人再看向黎母,她只淡淡说道:“我累了。”

小富和黎莫面面相觑,虽是满腹疑惑。可都知道这男子必定勾起了她往日的痛苦回忆,就她不愿提及便也不多问,只体贴的将她扶回房中,让她歇下。

二人退出房来,黎莫也不说话,走到院中,拿出草料,喂着驴子小黑。小富看着他的背影,虽然院中一样阳光大好,却莫名得觉得他的背影有些焦躁。

正觉得这气氛迫人,想退回自己房中,却听到,

“八岁之前,我是在万春楼长大的。”隐隐压抑的声音。

“?”小富很是吃惊,倒不是讶异他的身世,只是知他一直极力想回避这段往事不愿提及,那现在又为什么说了呢?这不是不表明他已经把自己当成可以信任的人了呢。

“我娘当时是万春楼的姑娘。”有些僵直的背影,手里更加讯速的往小黑口中塞着草料。

“……”小富慢慢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拿过一把草料,也装模作样的喂起了小黑。(小富:可怜的小黑呀,撑死总比饿死强啊。你就牺牲一回吧!小黑:……我嚼我嚼!)

黎莫偷偷抬头扫了眼小富,看她表情平静,又低下头往小黑嘴里硬塞了把草料,“小时候,虽然生活无虑不缺温饱。我却从来没有快活过,身边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满楼都是欢声笑语,可我在他们眼中只看的到鄙夷和冷漠。”小富顿住,没有答话也没有看他,心中却渐有一种钝痛慢慢的蔓延开来。

“那时候,娘本就体弱多病,还要忧心我是否被人欺负。劳心劳力终究是熬的身体更差,慢慢的开始咳血,老鸨见我娘渐渐有衰老疲弱之像,更是紧着压榨我们!有一次她不顾我娘还病着,硬逼我娘接客,我娘还没走出房门就咳血晕倒在地。她却说我娘装病偷懒,叫来人将门关上对我娘毒打。”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小富看着他紧握的拳头。知他想起了当时情形。将手中未完的草料递给他,又摸了摸小黑的长耳朵。也不说话只是更靠近了他些,静静的站在他身旁。

他接过那材料,继续喂着小黑,“我当时年纪还小,哭喊着向边上的人求救!他们却全当看戏一般,眼里尽是可怕的鄙夷和冷漠。我急了,冲进了隔壁的那个屋子,翻到窗外,想翻进旁边的那屋子救出我娘。可年小气力不够,反而跌落了下去!想起我娘绝望的目光,我却已无可奈何,正当我闭目等死的时候。有人扑过来接住了我。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赶紧拉住了那人,求他救我母亲。他当时笑的有些痴傻,却没有犹豫就和我进了万春楼。”

说到这里,黎莫神色才变的柔和起来,嘴角也隐隐有丝微笑。

“我当时只道他是他人所说的大侠,谁料他进的万春楼,却自顾自言明要用刚刚当掉佩剑的钱赎出我母亲。那老鸨却是不答应,反倒嘲讽他的穷酸,他也不恼,只是一直坚持。后来老鸨见他愚傻说不通,就让护卫将他丢出门去,我当时吓傻了。却没想到他果然有武艺在身,打退了那些护卫,这才将我们母子带出了万春楼。”又是一脸温柔的笑着,小富也在心中感叹:还是好人多啊!只是这侠客佳人,以后是否能长长久久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呢?

却听的他继续说道:“经过那场变故,母亲身体越来越差,竟至眼盲,他却不嫌我们累赘。对我们母子无微不至,教我武艺,又用了仅有的钱财供了上了学,我们母子自是对他感恩不尽。奇怪的是母亲到最终都没有与他在一起,而他也一直以礼相待。后来我们又买下了这小院安家落户,他照顾了我们整整十年,在两年前听说北方有能治愈母亲眼疾的奇药。执意前往探询,却再也没有音讯……”

“不论如何,在我心中,他是我唯一的父亲。”

铿锵有力的声音!听着他的话,看着他坚毅的神情,小富知道,他的心中再无迷惘。无论他的身世如何,也再没有办法撼动他了。

没想到这样温柔的人,骨子里却隐藏着这样的坚毅执着呢。

抬头对着他微笑,见他也正看向自己,不由的加大了这个笑容,给了他一个切切实实的小富式微笑。

黎莫心中松了口气,看着那小眯缝眼里,澄净透明,隐隐倒映出自己的影子,悄悄的呼出了一口气,那双眼里,没有那样的内容呢。

两人相视而笑,似乎心里抑郁的结全部解开了。抬头看看阳光,已近黄昏,就紧着收回了衣裳被褥。回家做饭是也……

到了晚间,黎母还是郁郁,不过看那二人似乎没有受此事影响太深。也颇有些宽慰,同二人一起用了晚饭,又一起闲聊了一会儿家常,无非是些今天隔壁七婶家小狗产出了四只狗儿,对面王家大妈家刚娶了媳妇又和王大妈闹啦。再问问黎莫今天在外辛不辛苦,要注意不能太劳累之类的。

三人默契的绝口不提今日之事,家中气氛也渐渐好了起来。

夜间,小富正在熟睡,突然听到嘈杂的惊呼声,难得的,每夜安睡,雷打不动的小富却被惊醒了。睁开眼睛一看,却险些被吓心脏停摆,呼吸骤停。

却见窗外满是火光,一呆之间,火舌已经卷上窗棱。直扑了过来,小富赶紧抓起了衣裳,打开门,冲了出去,想到黎母目盲,赶紧一边大叫着:“黎莫……黎莫……”一边往黎母房冲去,黎家并不大,才几步路程,抬脚已经跨到了黎母门前,黎莫这时也已经赶来,二人踹开那木门,屋内家具也已经燃着,浓烟弥漫,甚是呛鼻,好在黎母已经下了床,就在门边,黎莫赶紧背起黎母,一边喊着小富跟上。一边往外冲。走到门口,见火势更猛,二人眼神对视。猫着腰,准备一起往外冲,这时小富眼尖,见门上一横木被火烧断,直直的砸落,眼看就要砸在黎家母子身上,赶紧用尽力气将黎莫推出门去。黎莫到了院中,惊骇的回头看向小富,却见房屋开始塌陷,转眼已是一片火海,哪里还见的到小富的身影。

“小富……”黎莫望着那片火海惨叫,在这夜里显得格外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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