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宫中,齐羽轻描淡泄的一番话却有如迷糊灌顶,深刻的印在殿中诸君的心上,齐羽不愧是齐国天子,虽然年岁尚轻,于政务之道有待学习,但是仅仅一眼,他就看出了隐藏在燕军背后的意图,仅仅凭借这一点,齐羽就比临淄王高上许多。
临淄王不由的深深思索起来,燕军突袭齐国,毫无征兆,而且一举得手,沧州沦落,青州受围,按照燕军彪悍的军风,青州之战将会异常艰苦,不过齐泰却深信凭借着国都中的二十万齐国精锐之师可以轻松的拒敌于国门之外。
然而这仅仅只是眼下大家所能看见的表面现象,隐藏在燕军伐齐背后的深刻因素却是值得考虑,燕军此次为何毫无征兆的大举南侵?而且在燕军南侵之前齐国上下竟然没有丝毫察觉,直到燕军大破沧州,兵临城下,齐国上下方才如梦初醒。
不管怎么看这件事情都透露着丝丝的诡异,朝中明显有人私通外敌,否则的话燕军不可能如此一帆风顺的大军进入齐国。
临淄王微微眯起了双眼,寒声说道:“皇上,燕军南侵意图何在本王并不知道,不过本王却相信燕齐两国百年交情,燕国惠皇帝不可能毫无理由的发兵我国。
需要知道,当今九国,燕齐国势最弱,燕齐自古以来便是同盟,方能抵抗来自他国的压力,而此次燕惠帝却敢撕毁盟约,入侵我国,背后必有原因。
而且,本王更加相信一点,燕军能够无视我朝北疆精锐存在,长驱直入沧州大道,朝中必定有人暗通曲款,私通外敌,为了我大齐江山长久计,本王恳请皇上彻查此事,揪出那私通外敌之人,还我大齐北疆十万将士一个公道。”
沧州一战,齐国北疆十万精锐尽丧,对于积弱的齐国来说,这无异于一个惊天噩耗,齐国举国尚只有兵士五十万,而北疆驻军十万更是齐国军队之精锐,此次齐国北疆军队竟然在一战中尽丧,五去其一,如此一来,齐国处境更加危险。
临淄王衷心齐国,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齐国沦入他国之魔手,北疆十万将士之失他当然要讨还一个公道,这不单是为了安慰已经为国尽忠的那十万北疆将士,更是为了接下来的青州之战的顺利抗防。
要知道在国都之中隐藏着一个阴谋的害群之马对于即将上演的国都攻防战来说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情。
齐羽双目之中寒光一闪,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如果说齐国之中真的存在着这样一个私通外敌,与燕国里应外合的叛国贼的话,那么对于齐国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齐羽愤怒的一拍桌案,忿忿的说道:“临淄王,可真有此事?!莫非朝中真的有人私下给燕国放行不成?”
临淄王阴沉的说道:“皇上,如果朝中无人私通外敌的话,燕军如此一帆风顺的侵入我国究竟应该作何解释?北疆精锐一朝尽丧,这样的损失我齐国如何承受得起?
皇上或许不清楚,但是本王却知道的一清二楚,我齐国立世之根本便在于沧州那十万北疆驻军,沧州在,我大齐北疆无虞,我大齐便可在当世九国之中觅得一方地位。
沧州失,北疆一马平川,从此以后不管是燕国抑或是晋国,皆可顺延出兵,随时都能兵临青州城下,我大齐将永无安宁之日。
试问皇上,沧州如此重要之地,兵防重重。若是朝中无人叛国,但凭燕军区区二十万军队如何便能够破关而入,长驱直入青州城下?”
临淄王这一番话说的是慷慨激昂,抑扬顿挫,也甚是有道理,听的在朝诸人连连点头,就连与临淄王政见不合的辅政大臣刘骜也不由的暗自思索,只是偌大皇朝,要找寻一名躲藏在黑暗之中的阴谋家谈何容易?
刘骜沉声说道:“皇上,臣以为临淄王所言甚为有理,眼下燕军逼境,国战当头,若是真有宵小之徒潜藏其中,浑水摸鱼,后果将不堪设想。为日后计,我们需要尽快的将这名害群之马纠察出来,以免夜长梦多,反而坏事。”
刑部尚书叶无星这个时候也适时的接口道:“皇上,临淄王与刘大人所言甚是,若然真有不法之徒投敌卖国,妄想伺机牟利,微臣第一个不答应,微臣甚为刑部尚书,却不能事先警觉,乃至于酿成今日之大过,臣请陛下责罚。”
好一招以退为进,叶无星不愧是在朝堂之中打滚了十几年的政坛老狐狸,对于朝政之道深得其心,眼下时局诡谲艰难,小皇帝刚刚登基,不能过分的打散朝堂已有的定律,免得人心晃动,单看他之前没有将礼部尚书白云水治罪就知道小皇帝心中并不想过分的搅乱时局。
叶无星十一哥聪明的人,他的眼光比起白云水而言,远远来的深远,不然在这之前他就不会坚定地站在小皇帝这边了,京中藏有叛国之徒,这样的罪责可是不小,叶无星是刑部尚书,虽然这种事情不是刑部所掌管,但是如果按罪牵连的话,刑部却也是要背负上一定的责任的。
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叶无星才会看准机会,乘着眼下新旧交替,小皇帝没有过多心情关注其他的时候事先请罪,乘机与此事脱离关系,虽说这件事情真的议论起来与自己也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叶无星还是事先与此事撇开关系。
齐羽虽然年幼,但是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宜多生事端,况且即便京中真的藏有叛国之逆臣,也与叶无星没有太大的利益关系,最多也就是追查点失职之罪罢了,于大局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齐羽淡淡的说道:“叶爱卿不用自责,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京中会生出如此事端谁也想象不到,再者刑部虽然掌管天下案律,却也没有苛刻到注意京中一草一木的地步,不过叶爱卿既然点出来了,那么这件事情便交由叶爱卿处理吧,国难当头,朕只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朕要看见那出卖国家的逆臣,有问题吗?”
说实在话,三天的时间便要叶无星找出那深深隐藏的叛臣确实有点难度,但是眼下燕军攻城在即,齐羽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让给叶无星去消耗,要知道暗中之逆臣存在一日,京城的防备便增加一份危险。
毕竟,谁也不清楚这名叛臣的身份,如果说他身居高位,那么给齐国带来的伤害只怕会更大,早一日将其揪出,京城的安全便能增加一分。
叶无星也明白这个道理,虽然这个任务是艰巨了一点,不过联想到齐国眼下艰苦的环境,叶无星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咬咬牙坚定地说道:“皇上放心,微臣一定竭尽所能,尽快纠察出如此祸国殃民之辈。”
齐羽沉声说道:“叶爱卿,朕知道这个任务是对你而言是艰苦了一点,但是时局艰难,朕也只有委屈你了,你不是要尽力在三天之内揪出这个奸细,而是务必在三天内揪出奸细,大齐的长治久安可全部都压在你身上了,叶爱卿,你可明白?”
齐羽这句话已经说的很明白,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名奸细纠察出来,虽说在未来的攻防战中不一定会对京城安危产生致命的危机,然而这种隐患一旦存在,对于弱小的齐国来说都是不可挽回的杀机。
叶无星沉重的点头说道:“皇上放心,微臣明白了。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微臣先行告退了。”
齐羽明白这个时候叶无星继续呆在殿中已经没有多大的作用,还不如让他尽快的下朝去查案,说不定一不小心这件案子很快就能被破解也不一定。
齐羽淡淡的点头说道:“恩,一切有劳叶爱卿了。”
叶无星对着殿中的小皇帝拱拱手,而后恭敬的急急退下,小皇帝给他的时间并不多,这个纷乱的时节每一分一秒对于他而言都是相当之宝贵,叶无星乃是忠正之臣,自然不会拿朝廷的命运开玩笑。
刑部尚书叶无星离开之后,渤海王和白云水也都纷纷请辞,齐羽没有丝毫犹豫,挥袖让他们离开。伴随着几个重臣的离开,景阳宫中顿时安静下来,一时间殿中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所有的人都在暗暗思索着眼下的时局和齐国未来的命运,以及,他们自身的命运。
齐羽慢慢的在殿中回转着,他的脚步不急不慢,优雅自然,慢悠悠的在景阳宫中漫步着,有一种超然物外的天然优越感,又有一种凌驾众人之上的先天优势,让大家随着他的脚步而心脏跳跃。
正在这个安静的时刻,殿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焦急的跑步声,紊乱而又急速,宫中禁地,禁止喧哗,可是这个时候却有人能够穿越重重守卫来到景阳宫中,由此可见事情并不一般,众人心中一跳,难道燕军这么快便兵临城下不成?
“万岁爷,出事了。”
只见一个年岁尚轻的小太监匆忙的冲进景阳宫,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何事,小太监已经失声开口说道:“万岁爷,出事了。”
齐羽心中一跳,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时节来到殿中的如果是传讯的士兵或许他的心中会安定一些,毕竟时局如此,燕军临城乃是最为自然之事,没有什么好诧异的,但是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却是一个禁宫之中的一个小太监,这就不免让齐羽感到诧异,甚至有些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