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周雨轩忙乎了大半年,总算是睡了个懒觉。战士们有家有口的就都让回去了,让在家过了正月十五在回军营来,所有的排以上的军官都没有假期,留在军营代替战士站岗。没有家或是离家太远的战士就都在军营过年。周雨轩去后山,组织了原来山寨的家属,给这部分战士包了饺子,白菜猪肉的。白天组织出去打猎,这些战士原本很多都是好猎手,入伍之后又经过了整训,枪法更别提了,这下周围林子里的野兽们算是遭了秧了。
打着打着,这比试的意思可就出来了,这边打个獐子,那边就得打头野猪。这边打只狐狸说给军长做个皮领子保暖,那边就非得去打只老虎,还得打个眼对穿,给军长做个褥子。好在这关东真是好地方啊,棒打獐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林子里的飞禽走兽海了去了,一天功夫,满载而归。
晚上照例是丰盛的年夜饭,海味是说不上了,要说山珍,还真算不伤什么稀罕玩意,咱这山里自家产的。周雨轩在各个营房走了一圈,给战士们拜了拜年,又出去查了查哨,回来一看,几个师长、副师长都在自己的房间,看样子是要和自己一起过除夕了。大家一边喝酒一边聊起了这一年来的发展,连自己都感到惊奇,从一个一千多人的山寨,到现在两万多人的队伍,还有四万多人的地方部队,基本掌控了东北三省的绿林势力。
慢慢喝到了酒酣耳热,耿彪突然问道:“军长,我们就这么发展下去,有没有想过以后的目标?和大家说说,也让大家心理有个底。”大家闻听,都停了下来,热切地望着周雨轩,周雨轩也喝到酣处,大声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从康熙年间到现在,我们不断的割地赔款,英国、法国、俄国,这些年来占了我们多少领土,强行拿走了我们多少白银?看看现在的百姓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卖儿卖女,饥寒交迫,可朝廷的大人们在乎这些吗?他们不在乎可我在乎。我就是改变这一切,建立一个人人都能吃饱穿暖的社会,不再受人欺辱的社会。这个朝廷不让我做这些,我就反了这个朝廷,这个老天不让我改朝换代,我就反了这个老天,我就是要为天下人谋个出路。”
一时间屋子里静得有些吓人,众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谋反,这可是要诛九族的罪名,现在已经是团练,过些年在努努力,受了朝廷的招安,怎么也是游击、都司的顶子,家里也算是有了出头之日了。造反,值得吗?
看看众人的神情,周雨轩也后悔这些话说得太早了,又连忙接着说道:“清朝的祖宗努尔哈赤,起事的时候也才不过百十号人,我们现在的局面可是要大多了。再说我们受这些满人的欺压还受得不够吗?还要去做这满人的管帮他们去欺压我们汉人自己?真是汉子,就凭自己的本事,打出一片天地来,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这才是男人该做的事情。虽然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几万的人马,可和朝廷比起来,我们现在要想推翻它无异于蚂蚁憾大树。所以我们现在还要在暗地里继续发展我们的人马,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也许三五年,最多不出十年,天下必有大变,那时候就是我们做大事的时候了,裂土分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一番话说得众人热血沸腾,眼睛里慢慢露出了一丝狂热的光来,齐声对周雨轩说道:“愿誓死跟随军长大人!”周雨轩又对众人说道:“今天我们议论的事情,大家心里有数即可,切不可外传,否则我不说大家也都知道是什么后果。”在座的都是老江湖了,纷纷表态。
日后,年逾七旬的中华共和国陆军元帅耿彪在回忆起一八九零年的这个除夕的时候,依然心潮涌动:“那时候周大总统才十五岁,我已经三十多了,李斌和刘五魁也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了,王殿文都五十多了,可我们围在大总统周围,却像小孩子一样听他给我们描绘我们这个国家未来会是多么的美好、富裕和强盛,会屹立在世界的东方,就像一头苏醒的巨龙,世界都会在它的脚下匍匐和颤抖。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大总统说的,大总统懂得可真多啊,也正是从那天起,我下定了决心,誓死跟随大总统,为我们所有的中国人谋个出路,实现大总统所说的那个未来的国家。”
过了正月十五,这个年就算是过完了,有了周雨轩除夕一番话,众人干劲更是十足。一切又都走上了正轨,周雨轩又把几个主要的师领导召集起来开个会议,研究一下新一年的发展方向,说是研究,基本就是周雨轩在分配各人的任务。“李斌和王殿文两位叔叔,得麻烦你们出趟远门了,带上几个机灵的去趟广州,到当地分别和美国还有德国的商人联系一下,要注意的是,和德国人商谈购买一种叫毛瑟1888式的连发步枪75口径的行营炮,还有就是煤矿、铁矿的矿山机械,以及钢铁厂的设备,和美国人要买的是一种叫马克沁的机枪。不要怕花钱,这两种枪你们买得越多越好,还有弹药,库房剩下的钱你们可以随意支配。你们外出期间,队伍由副师长掌握。部队也要撒出去,一边剿匪一边练兵,一师去盛京,二师去吉林,一定要让新兵多见见血。我抓紧时间去盛京、吉林和黑龙江三个将军府拜访一下,商谈一下开矿和剿匪的事宜。”
周雨轩这边谈得是最顺利的,盛京将军裕禄、黑龙江将军依克唐阿、吉林将军长顺一听这新上任的东北总团练主动要求剿匪,还不争功劳,当时一拍即何,至于在黑龙江开矿的事情,在递了十万两银票和将来一成的收益后,依克唐阿立刻应允,并开出关防文书,允许周雨轩在境内“便宜行事,各处官员务必配合。”周雨轩也知道其实最合适开矿的地点是在鞍山和本溪等地,可在有三年小鬼子就要打过来了,周雨轩现在可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一步,能不能挡住小鬼子。至于俄国人,黑龙江山高林密,实在不行就和老毛子上山打游击吧。
剿匪也进行的非常顺利,毕竟最大的十八路绺子都在自己手里了,剩下的小鱼小虾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加上这些战士中很多原来就是绺子中的老匪,在山里转悠起来,这些小绺子的人马也占不到什么便宜。除了民愤极大的一些土匪坚决镇压之外,愿意当团练的欢迎,不愿意入伙的只要手上没有人命就回家老实呆着,要是再被抓住,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半年之后,一师和二师分别回来缴令,除了自己的保安师团,东北已经无匪可剿了。盛京、吉林、黑龙江三位将军这些日子也是捷报频传,报功的折子上都说自己如何身先士卒、赤胆忠心、浴血奋战,斩首多少多少,自然朝廷的封赏也是接连不断。三位将军尝到了甜头,跟周雨轩也是越走越近。最后索性空饷吃了个彻底,手下各营的兵丁了了无几,等朝廷下来人要检阅的时候,就让周雨轩的团练过来充数。这些团练也真争气,各个精神饱满,队列走得好,枪也打得准,于是三位将军带兵有方,可谓是干臣良将。将军们对周雨轩也是夸个不停,可就是只有嘴上的好,实际的好处一点都没有。周雨轩也不介意。最后各级的府县州衙有样学样,都把这周雨轩的团练当成白用的苦力,什么盐税卡子,治安巡逻都由团练来充任了。
不但官面上满意得不得了,平民百姓也觉得这半年来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是治安好了,别说土匪,街面上连小偷小摸的都没有了。开玩笑,周雨轩是谁?那是东三省的总瓢把子,高丽棒子一万多花马队这位爷可是说灭就灭了,这半年来让这位爷给端了的绺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现在这位总瓢把子负责巡防,在他的地头讨生活,那不是嫌命长吗。于是纷纷改邪归正,实在改不了的只好远走他乡了。
那些大户商团也觉得生意好做了,每月只要把那叫“保护费”的钱交了,在东北三省就算是上了保险了,砸窑别梁子的早就绝迹了,连保镖这行当都要混不下去了,简直是夜不闭户。收税、巡查的官差也和气了许多,原来这些个官差总得找些由头勒索些钱财,现在给都不要。一时间简直是太平盛世,到处歌舞升平的景象。反过来这一片繁荣景象又成了这些官吏们的政绩,治理有方、造福百姓等等,一个个官声极佳。从官面到百姓对这东北总团练周雨轩都是赞不绝口,简直是万家生佛。
李斌和王殿文也从广州回来了,还带回来三个洋人。美国人纳尔逊,德国人冯•诺依曼和鲁登道夫•埃里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