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旅行社的边境游已经走了几个团,在武斌的精心设计与调教下,带团的导游很出色,他们执行着计划中的旅游项目,因此“和平村庄”的经营业绩也随之蒸蒸日上。
旅游局的王局长自上次考察后,对和平村庄的赌局一直念念不忘,他似乎悟出了其中的些许道理,于是他主动约武斌再去和平村庄玩一玩,王局长的用意,武斌很明白,不过他却称自己太忙,推脱了此事。
李战说:“他想去,你就带他去玩玩嘛。”
武斌说:“这是个喂不饱的老狐狸,别理他。”
李战说:“你也别扫他的兴,叫他去约上公安局的叶处长一块儿去,这个叶处长还是要加强沟通的。”
武斌想想也是,他赞同李战的意见,于是立刻着手去办,王局长还是很有办法的,很快他就约好了公安局的叶处长,周末三人又去了和平村庄,同样他们各自又赢了近万元,这样的好事谁不想啊!王局长和叶处长又相约下周末还来玩。
武斌说:“哟、下周末啊、我要出趟差,怕回不来啊。”
叶处长说:“那就算了,以后再约吧。”
武斌说:“你们自己来玩也是一样的,我和他们经理认识,我跟他打个招呼,一切就OK了。”
王局长说:“这里的经理你也认识啊,武总果然神通啊。”
武斌说:“哪有什么神通啊,这个经理是个香港人,都是中国人嘛,所以就聊到一块儿去了。”
他们正说着话时,和平村庄的总经理莫安伦满脸笑容地走过来了,老远他就打招呼:“这不是武总嘛,怎么过来玩也不先打个招呼,我好招待招待你们啦。”
武斌说:“不好意思麻烦你啊,我带了两个朋友过来玩的。”
莫安伦说:“哎呀,都是朋友嘛,有什么麻烦的,这两位怎么称呼啦?”
武斌分别介绍道:“这位是王总、这位是叶总,这两位可都是政界的老板,以后来玩还要请你多关照啊。”
“那是一定,各位放心啦,到我这里,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啦,走、到贵宾室。”莫安伦说着就拉着三人往楼上走。
武斌抬手看了看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看今天就算了,下次吧。”
叶处长也说不早了,武斌又对莫安伦说:“莫老板,下次王总和叶总再来,你可要多关照啊。”
莫安伦说:“放心,随时欢迎啦。”
武斌接着说:“欢迎有什么用,你要让两位贵客玩得开心才行啊。”
莫安伦拍着胸脯说:“哎呀、二位放心玩的啦,在我这里,输了算我的,赢了带回去的啦,武总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啦。”
武斌说:“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武斌和莫安伦的这些话,也许更放心的是王局长和叶处长。
第二个周末,武斌果然出差没回来,叶处长和王局长也果然再次光临了和平村庄,两人还没找到合适的赌局时,一副笑面孔又果然出现在他俩的面前。莫安伦说:“哎呀、这不是王总和叶总嘛,走、到楼上去玩的啦。”
叶处长说:“我们在这里就可以了,这儿挺好的。”
“哎呀!这里哪是你们玩的地方啊,你们这不是骂我嘛。”莫安伦说着就拉着两人往楼上走。
叶处长有点胆怯,王局长则不然,他想得开,他还记得上回莫安伦与武斌的对话,况且之前他还悟出了些道理。王局长跟着莫安伦往楼上走,叶处长也不好意思不去,他也就跟着去了一间贵宾室。
进去之后,叶处长一看是梭哈局,他说:“这是梭哈吧,我没玩过。”
“这个简单,玩起来很过瘾的啦,第一次玩也没关系,一看就会了。”莫安伦说着叫来服务生给他们各取了五千块钱的筹码,他说:“第一次玩,我给二位出学费。”两人客气一番,还是收下了。
莫安伦陪着他们玩了一会儿,两人也都赢了些钱,这时有个服务生走过来对莫安伦低声说了些什么,他起身对叶处长说:“噢、我有事要去处理一下啦,你们继续玩啦,我过一会儿会回来的。”
临走时他吩咐服务生:“这两位是我的好朋友,要好好招呼啦。”服务生点头答应,果然这服务是到家的,雪茄、酒水都及时免费供应。
也不知是怎么了,不到半个小时,那五千块钱的筹码,还有先前赢来的都被消灭殆尽,王局长和叶处长虽不在一张台子,但境况基本差不多。两人的位置都被抬得高高的,老板来、老板去的被人称呼着,他们就是不想玩了,也碍于面子得再鏖战几时,王局长率先叫来服务生,把身上的现金都换成了筹码,叶处长无奈,他也及时跟进。
赌局就是这样不能如人意,两人先后又输光了筹码,服务生走过来问王局长:“老板、您还需要兑换筹码吗?”
王局长摸摸口袋,摇摇头说:“今天带的现金不多,算了。”
服务生又说:“经理吩咐过的,您可以先预支。”这时另一个服务生已经取来了一堆筹码,王局长正在犹豫时,其中一个玩家说:“您到底是大老板啊!要是我们可没有过这种待遇啊。”其他的玩家也都附和着,这时一堆筹码已经整齐地放在王局长的面前了,他实在也不好拒绝。
同样叶处长也享受着这样的待遇,他虽然有些惶恐,但也接受了。再后来这两个人的心理渐渐失衡了。王局长在为了一副自认为是好牌,而筹码不够的时候,主动叫来服务生,再续筹码。再好的一副牌也好不过设局人的计算。
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已经疲惫不堪,叶处长要走,王局长还有点不服,但时间的确不早了,两人便想离开,服务生客气地请两位留步,王局长说:“你们老板是我们的朋友,有什么事叫他来,我跟他谈。”
服务生说:“对不起,经理出去办事了,今天不回来了。”
王局长说:“那也没关系,回头我会跟他说的。”
服务生说:“对不起,两位老板,你们这样走了,不合规矩吧。”
叶处长说:“那怎么才合规矩啊。”
“我们知道二位是经理的朋友,所以我们不会为难二位的,你们在这上面签个字就可以走了。”服务生递过两张欠款单。
王局长接过单据,他说:“怎么会这样多啊,还要签什么字啊。”
服务生说:“不会有错的,我们都有记录,字是一定要签的,不然我们没法交代,至于以后用不用还,等经理回来了,他说了算,今天我们是要给财务一个交代的。”
这时过来一个面目狰狞的服务生说:“二位是经理的朋友,所以签了字就可以走人,要是别人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两人无奈,也实在找不出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于是两人分别在三万和五万的欠款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事后,两人实在不好意思再提这事了,还是武斌主动打电话约他们出来吃饭,武斌说莫经理已经告诉自己了,自己也已经把钱都还上了,并当即把欠款单还给了两人。两人不好意思,说是明天把钱送过来。
武斌说:“这又不是什么大数目,就算了。”
两人还强作要还,武斌说:“这样吧,以后你们要再赢回来,就还给我,要是输了就算了,就算是出国的考察费,我想想办法,公司里还是能报销的。”
两人对武斌的慷慨深表感谢,并一致表示:今后会大力支持海川的发展。
李丹强的yu望,在侯锦荣那里得到了满足,再加上那所谓的利润诱惑,李丹强决定铤而走险,他们仔细分析过李战的处事原则及风格,与李战达成合作,似乎没有这种可能性,所以他们制定了另一套方案,似乎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贺胖子曾在李丹强的手下做事,后来惹了麻烦不敢在省城呆了,李丹强把他介绍到海川集团,后被安排在物流部做了名司机,他欠李丹强的情,再加上利益的驱动下,可以说贺胖子就是李丹强的人。
机会终于来了。贺胖子打来电话说:公司明天有一车摩托车零部件要出口,他出车,而且这次没有押车的,就他自己一个人出车。
这对于李丹强来说,是个巨大的好消息,省下了原先准备买通押车人的钱是小,除去不必要的麻烦则更为重要。李丹强赶紧把消息告诉侯锦荣,一切都按原计划进行,贺胖子方面也全部布置妥当,剩下的事就是烧高香,祈求老天爷保佑了。
武斌按惯例带着亲信给汽车装货,与境外胡老板交易的那批军火就装在其中,以往这些军火都是被分拆为散件,混装在摩托车零部件中,到了地头仓库,再由押车人负责组装后交易。而这次并没有分拆,一是因为这次的数量并不多;二是张自刚走后的空缺,还没有安排人顶上,第三也是因为胡老板是常客,此次他已经在地头上安排好一切。
第二天一大早,贺胖子准时开车出发,这一同时有两个利益团伙,都在祈祷贺胖子能一路平安。
到了地头仓库,胡老板安排人手把军火给卸了下来,当然贺胖子并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货,他只是按武斌的吩咐照做,之后贺胖子又去了摩托车购买方的指定仓库卸了货,整个过程一切都很正常。
贺胖子开着空车,奔赴于他的另一个任务,在预定地点侯锦荣已经等候多时了,货车停下,被装上了十来筐水果,这一切都很顺利。
贺胖子开着车往回赶,他渐渐感到压力小了许多,当他盘算起这些水果会为他创造出大把大把的钞票时,嘴里便哼出了轻快的小曲。
侯锦荣带着人也哼着小曲,他们空手从正常路径回国了。
贺胖子终于返回了狼州的目的地,侯锦荣早已派了一辆空车在此接应,就在这两辆车在转换货物的时候,突然出现全副武装的警察,把他们重重包围,贺胖子等人还未等做出反抗,就已经被按倒在地。
这是省公安厅缉毒大队的一次成功行动,行动的关键人物就是顾小年,顾小年曾经对侯锦荣说的没错,他的确曾是一个边防武警,不过相反的是他克守勤勉,三年的义务兵之后,他申请转为志愿兵,七年的军旅生涯,他不只是想着提干,更是持有一颗赤胆忠心。
当时江中天还是省厅缉毒大队的副大队长,他需要一个卧底内线,于是他到边防武警驻地,挑中了顾小年,顾小年毫无惧色地接受了任务,这样他就被转业到省公安厅,做了一名缉毒警察,为了工作需要,他一天警服也没穿过,他有着特殊的任务,更有着特殊的纪律。
顾小年不能对任何人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家人也不例外。对于他真实的身份,也只有江中天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后来江中天被调往狼州市公安局,江中天就把这个内线交由省厅缉毒大队钟大队长亲自负责。
为了任务、也为了安全,顾小年公开的信息是:因多次私放偷度客而被开除出武警部队,当时就是安排偷放了毒贩毛大头,之后经过努力部署,顾小年成功打入了毛大头的贩毒集团,在不到半年时间里这个毒贩团伙被彻底的铲除了。
之后,钟大队长又安排顾小年打入侯锦荣为首的贩毒团伙,于是就有了这次成功的行动。因为行动地点是在狼州,省公安厅要求狼州市公安局给予积极配合,这样江中天便很清楚地了解了此次行动的整个来龙去脉。
江中天仔细考虑过这个案子,这里面牵涉到李战的弟弟李丹强,也牵涉到海川集团的运输汽车及司机。此前江中天从初步掌握的线索及逻辑上的推理,他一直怀疑李战与那个逻辑上存在的地下兵工厂有关,借此是否可以挖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呢?或者利用顾小年这种非常规的手段来做些文章呢?
江中天心里很矛盾,李战不仅仅是自己生死与共的战友,那个梦中血淋淋的李战;少了一条腿的李战;并且是因为自己而少了一条腿的李战,时常浮现在江中天的眼前,但梦中还有另一幅画面,就是那黑洞洞的枪口,枪口之下同样也是血淋淋的。
矛盾之下,他知道自己头上还顶着警徽,即便是亲娘老子,也不能影响到警徽的威严,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做一个警察应该做的,至于情理上,在这里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如果说私人之间欠下了什么债务的话,那么尽了公职之后,性命相赠以去还债,又有何惜,但在这之前,根本没有第二种选择。
在拘捕行动前,江中天考虑良久,他决心已定,于是他与钟大队长进行了商讨,因为顾小年在侯锦荣内部没有暴露的情况下,最后钟大队长勉强同意了江中天的意见。于是这个拘捕行动正常展开,在截获大量的毒品后,整个行动恰到好处地停止了,这个涉毒案由此暂时搁置,对侯锦荣及团伙成员的拘捕也暂时停止了行动。
被拘捕的共有五名嫌疑人,有两个人被钟大队长带回省城,一是贺胖子,还有一个是接货的马仔。警察只做简单审问,并没有过多问到幕后人之类的问题,他们便被刑事拘留,关押到省城看守所。另外三个人都是临时雇来的搬运民工,审问后并无嫌疑,现已被释放了。
之后的事就由江中天统一部署,顾小年的任务及安全,也由江中天调配与负责。
侯锦荣知道出事以后吓坏了,他搞不清到底那个环节出了问题。
顾小年说:“老板,现在我们是不是先找个地方避避风头?”
另外一个马仔跟着说:“我看还是先出境吧。”
侯锦荣沉思片刻后说:“出了这么大一宗贩毒案,边境肯定查得更紧,万一贺胖子扛不住,把我们给招出来,那到边境不是等于送死嘛。”
顾小年说:“是啊,我当年在边防当武警时,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只要一有什么大案,边境线查得就特别紧,不管什么人,看你有一点不对劲,马上就把你带回去查个底掉。”
侯锦荣说:“狼州肯定不能呆了,省城暂时也不能回去,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听听风声再说。”
几个马仔也都显得很焦虑,侯锦荣想了一会儿说:“湛江、先到湛江再说。”马仔也不敢多问,说走就走,几人赶往火车站,乘最早一列火车离开了狼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