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凌晨4时18分,新年的第一缕阳光尚未出现,整座北京城还笼罩在一片浓重的黑暗之中。
相对昨晚尽情欢度的除夕夜,这座沉睡的城市显得那么安静、恬然,而唯一格格不入的,只有灯火通明的武警总部电子指挥部。这里气氛严肃、深沉,数十台液晶屏幕快速切换,清晰显示着使馆区各街口的实时动态。
作为负责使馆区安全警卫工作的内卫部队,武警北京总队九支队的值班军官在得到美驻华使馆正门前发生枪响的报告后,迅速依照军委颁布的《军队处置突发事件总体应急预案》,紧急情况下师团级部队可以越级报告这一准则,第一时间越级向正军级的武警总部做了相应汇报。
同样,参照《预案》规定,武警总部值班的少将副参谋长石建国当即实施越级指挥,一时之间指挥部内电话、电台以及各种通讯端口都没安静过,从各渠道汇总的信息接踵而来,几名值班通讯员飞快的敲击键盘,呼叫应答的通话声此起彼伏。仔细观察,石建国凝重而冷静的脸上,分明读出事态的严重性。
恐怖袭击?
美国是头号强国,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树敌太多,得到枪响的报告后,他脑中第一个反应便是美驻中国使馆遭到了袭击,于是果断做出了越级指挥的决定。然而获得各类信息后,他很快发现这指挥权十分烫手,安置于美国使馆正门周围的监视器无缘无故全部中断信号,他的猜测直到现在尚无法得到证实。
将军不打无把握的杖,作为现场级别最高的值班将领,无论实质和名义上,石建国都成了应对此次突发事件的指挥官。或许在指挥部的其他军官眼里,他47岁晋升武警少将军衔,过完年刚满50岁,只要此次事件处理得完美漂亮,一定可以在履历上填下浓浓的一笔。
旁观者清!
这话按在平时,自然有一定道理的,但此时此刻,石建国心中的苦恼是旁人无法体会的。外交无小事,万一处理不当,责任岂是他一名小小的武警少将所能承受的吗?外交大权一贯在中央,石建国对处理不当有不少顾虑,琢磨片刻,为确保万无一失,他豁出去,决定将这次突发事件当作美驻华使馆遭受恐怖袭击处理,当场发出数道命令,不但要求在通往使馆区的数十个路口增派观察哨或卡口哨,加强对可疑人员和车辆的盘查、控制,并要求武警雪豹突击队立即出动,果断处置复杂情况。
一口气完成这些布置,石建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过犹不及,希望不会如此糟糕吧?然而他的担心没有持续多久,接着指挥部又收到美驻华使馆方位发生步枪扫射的报告。霎时,负债般的沉重心情消失不见了,他嚷着嗓子吩咐值班通讯员:“马上命令武警北京总队及时加强外围警戒和支援准备,再给我与美国大使取得联系!”
“是,首长!”
……
4时31分。
北京市朝阳区的街道上,200余名武警官兵在上级领导的带领下,向美驻华使馆疾驶而去。幸好凌晨时分,街上没有几个人,这支全副武装,手持钢枪和各种警用器材的部队才没有引起太大的瞩目,不过仍有少数疯狂玩了一夜,刚好回家的路人停车、驻足观望。
4时34分。
四辆整齐排成一排的部队军车,从几公里远的部队营区火速赶到使馆区域。接到石建国少将的指挥命令,每辆军车上笔挺站立的20多名武警官兵迅速跳下车,分别对秀水街东、西两个路口实施封锁控制,机动部队及雪豹突击队则在一旁随时候命,等候美国大使及石建国少将抵达后,现场指挥行动。
4时45分。
后援部队不断涌来,武警北京总队已经接到命令,将美国驻华使馆三公里的范围内围得水泄不通,几辆疾驶而来的轿车经过路口时,见到武警设卡,都自觉绕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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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外面的风波如何闹腾,视线回到使馆正门前的空地上。
前一刻,黄天疯狂朝天开枪的举动,给了周围许多人不小的震动,所有的海军陆战队员们都是心头一紧。
其中,所受震撼最为强烈的,不是被枪顶住脑袋的棕发男子,也不是给陆战队员控制住的克里斯蒂,而是从头至尾,一直被两名陆战队员死死摁住无法动弹的黄致远。
他的脸,紧紧贴着微烫的引擎盖上,两只眼珠子瞪得又圆又大,虽听不清街对面的人说什么,但堂弟黄天出人意料的身手,带给他不小的震动,几乎让人不敢相信。如果是自小习武的世家子弟,又或是守卫在中央领导人身旁的中南海保镖,以寡敌众,一切并不足为奇,他不至于产生任何质疑。
而结果呢?
偏偏是自小看着长大的堂弟,一个初三中考体育成绩勉强达到及格线的懒惰少爷,如此巨大的反差实在令人匪夷所思,黄致远心里的好奇已经被最大限度地勾了起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使馆正门前的情况又发生了轻微变化。
原来,丢掉已经没有子弹的M4卡宾枪,黄天一手持着USP.45手枪顶在棕发男子的脑门上,另一只手拉着后者走了几步,背贴着门房的混凝土外墙,站在那冷冷地扫视一遍周围,目光特意在几处高清监视仪上停留几秒钟,脑子里急剧思索着。
“说,为什么要陷害我?”站在这处死角,不但可以保证身后没有人会伤害到自己,还能安稳的控制场中局势,黄天这才一言道出长埋在心中的疑问。
毕竟这群海军陆战队员出现的太过突然,似乎是早有预谋,他仔细观察过,通过使馆门前的全方位监视仪,这些美国人可以事先看见插在他后腰处的手枪,冤枉他携带枪支攻击美国大使馆也在情理之中。
“你说呢?”棕发男子缓缓把头转向黄天,黝黑的脸孔没有半点表情。
面对这样一张脸,黄天露出个你我心知肚明的笑容,故意试探口风,“就因为克里斯蒂?”
“谁是克里斯蒂?”棕发男子似乎不明白他说的什么一般。
惊愕的盯住对方,黄天简直不敢相信这话出自眼前这个美国海军陆战队指挥官之口,瞧他表情不似作假,心中不免泛起嘀咕,目光朝克里斯蒂瞟了一眼。
“她叫詹妮弗-沃尔伯格!”注视黄天的反应,棕发男子轻蔑的回了一句,眼角勾出个别有意味的弧度,“你居然不知道她叫什么?”
听闻这话,黄天脸色巨变,犹如一道天雷直接砸在自己身上,一时之间,他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胀大了好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