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剩下的两个半学期,我顺顺当当在另一所中学度过。
为了区分两个王姓女老师,我们亲切地称之为大王和小王。班主任小王老师教语文,身兼历史地理等豆芽科,副班主任大王老师教数学,中途还担任过隔壁班班主任,打碎了全班醋坛子。
那些年,真是美妙的时光啊。
(1)亦师亦友
小王老师长得很像周笔畅,是个极富童心的少女。
我们通过周记交流,虽然所有同学都要写周记,但我写得算是比较走心吧,我们便通过“写-评-写-评”的方式越来越深入的了解彼此。我至今都保存着那本周记本。
每次的周记基本上都是我在讲自己的烦恼,学习的、家庭的,还有古怪的想法,但有一次小王老师跟我讲了她的心结,这让我有些意外。
她说自己是个习惯漂泊的人,害怕安定下来……她说人们都不太能理解这个想法……她想我或许可以理解……
我看到她在飘雪的校园中翩翩起舞,像个小女孩,仿佛就是我自己。
我画了一张古装美人图送给小王老师,有一次去她家玩,我看到那张画贴在了她家墙上。
她有一本很厚的日记本,她说,与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在里面。
(2)一篇超有“笑果”的文章
大学室友曾用“逗比”形容我,当时还不懂逗比一词的我以为她在骂我,大多时候我还是个“小灭绝”,心情爆好的前提下会暴露逗比本性。譬如初中时写过一篇笑果十足的作文。
其实也就是普通的周记,内容是同学们的课间十分钟,我的观察入微,或者说二度渲染,让整篇文字充满了喜感。小王老师在课堂上念出来,全班同学笑得前仰后合,且是一波接一波的笑料,到结尾恰到好处。我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小王老师大大的表扬我,说我写文章“长得厅堂,下得厨房”,意思是搞笑逗乐的信手拈来,国家大事的也能侃侃而谈。
后来这篇文章经小王老师推荐,发表在了某个青少年报纸上。拿到二十块稿酬时,大王老师开玩笑说要我请客,我“灭绝”地回了一句“钱不够”……
(3)天要塌下来了
天要塌下来了,我泪眼婆娑地在日记本上写下……我无数次强调,这是我有生以来最最最大的灾难!我无法接受!
放学后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我哭得不能自己,我好恨呐。
大王老师安慰我。这是前一天夜里我蜷在被窝里想象到的画面,居然如同所想不差分毫的发生了。
我说,我看到爸爸手机里的暧昧短信,我佯装成爸爸的语气回复对方,想套出更多线索,我讨厌她对爸爸亲昵的称呼,妈妈都未曾如此。
我抹着眼泪诉说自己的委屈与怨怼。大王老师跟我讲起了她曾经相似的经历。末了,她说,婚姻并非牢不可破,即便她与现在相恋数年的男友之间,也无法笃定不会在遥远的将来发生这样的事。
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幼稚又焦躁,而大王老师的话却记到今天。
后来听说大王老师结婚当天喜极而泣,那场面想想也是感人的。我们无法笃定任何事,尤其感情,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真心付出,至少在当下时刻。
(4)地震惊魂
2008年的一个下午,小王老师正在讲台上讲着地理灾害,我感觉背后有人踢我椅子,一转头……耳边传来小王老师的喊声:快出去!
我反应灵敏,下意识地跑了出去。
地震?
对,地震!
我们班在一楼,很快汇集到校园小操场上,楼上的学生们像蜜蜂一样涌出来,全操场充斥着惊叫声。在场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恐怕都没经历过地震。场面混乱,惊心动魄。
我避开人堆,拿着手机拨电话,一度受信号干扰无法连线,当我终于和爸爸联系上后,感觉身边空空荡荡,抬头一看,面前正是高耸的教学楼,同学们全都避瘟疫似的离教学楼远远的。
报完平安,我回到了队伍里,想象着地表裂开的情形,当时我最渴望的,是一架飞机,要不然,就得死。
无知让人无畏,却是没必要的无畏。
爸爸来接我,回去的路上坐三轮车还被敲了竹杠。
我问爸爸我们会不会死,爸爸说,如果真严重到地表裂开,逃也逃不了。
回想当时,我仿佛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嗯,现在想一想,没有什么事比当初更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