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区。
一片密林中,绿树成荫、古树参天、枝繁叶茂,温暖的阳光透过茂盛的树叶晒印在低矮的草丛上,山风穿过,带来一丝淡淡的花香。
一条幽深的石子小路,一个身着淡红衣裙的女孩缓缓在上面走着,路边青绿的灌木丛中夹杂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花,如星星般点缀在上面,几只小虫围绕着花朵盘旋,似乎在花丛中迷失般,一阵山风习习吹过,拂过女孩长长的秀发,女孩嗅嗅风中那丝丝潮湿的空气,微微皱皱着鼻子,加快步伐走进蜿蜒幽静的前方。
片刻后,女孩顺着小径来到一个简朴的木屋前,屋外有一圈花园,生长着各色的花朵,有含苞待放、也璀璨绽放的,空中弥漫着淡淡的清新芬芳和浓腻的草药味,花园不远处有张木床,上面躺着一个光着身子只剩条裤衩的少年,少年全身抹满碧绿的草药,只露出鼻孔和双眼,床边上有位瘦高的俊雅男子,正一丝不苟的用碧绿的尖刺缓缓扎进那少年体内,女孩没有打扰他们,她走在一边的木躺椅上躺下,嗅嗅空中的幽香,带着一丝满足和陶醉的笑容浅浅睡下。
半响,白小树身上插满尖刺后,五师兄陶兴看了看躺一旁闭目养神的大师姐婉茹,便回到小木屋中拿出几本书和张木椅出来,静静守在少年身旁看着书。
不知过了多久,清脆的声音轻轻响起在这幽静的树林中:“还记得上次我和那‘饭桶’打了一场后,也是躺在那个床上被你扎。”
五师兄陶兴头也没有抬,微微点点头,他用余光瞟到大师姐婉茹是闭目的,于是低声道:“那是四年前的事,当时他们不让老六去院试,你冲动出手......”顿了顿,看了一眼白小树接着道:“你被几个老师压住,那范老师乘机偷袭......老师花了好大气力才把你捞回来医治,你五年不得运功,还算没那么糟糕......老九醒了。”
大师姐睁开眼睛,不满的道:“哼,早晚有一天,我会找回场子的......老九,今天比赛听说你把对方给吓跑了?”
白小树一阵头晕目眩,模糊的记忆中,昨天晚上老师运功帮他护住心脉,大师姐和三师姐在一旁翻寻着古方,五师兄配制着药房,六师兄则在熬药,小雨在那里帮他清理已经血肉模糊的巨大伤口,喂药是几个师兄亲自试过温度后才慢慢给他渡过去,折腾一宿才把他给捞回来。
稍微休息下后就强撑着去院试,当时他意识恍惚,浑身无力完全靠着意志力走到竞技场,看到昨天他暴走后破坏的擂台,心想应该能威慑对手,没想到这么成功,其实他当时几乎连手都抬不起,两支胳膊如同灌满铅样,对手好在只是顾着台下人的窃窃私语,和昨天那疯狂战斗,让他有了这次可乘之机,不知道那家伙知道他现在不堪一击而放弃比赛......脸色一定很精彩。
“.......水.......水,五师兄.......”虚弱而沙哑声音响起。立马一个紫色的竹筒盛着满满的凉水,递到少年干涩的嘴边。
喝过水的白小树精神缓和许多,有气无力道:“大师姐,你算的果然没错,今天那人一看到我就吓得跳下擂台......明天估计就要露陷了。”
大师姐婉茹转头看向五师兄陶兴,点其点点头后,道:“安了,有老五在,你明天就没什么大碍。”
“真的?!”待得到肯定回付后,白小树这才放宽心。他突然想起件事,忍不住问道:“师姐,奴灵咒是奴隶灵兽,那伴身宠是被奴役的嘛?那和巫术中奴役恶魔是不是差不多?”
大师姐婉茹摇头,纠正道:“非也,非也,奴灵咒是榨压灵兽的咒文,一般被施展过此术的灵兽,一辈子都没办法突破,还要受到奴役之灾,必要的时候就被抛弃当成炮灰......”说到这里她抬头看了看高耸而立的树林,缓缓看向蓝天,接着道:“伴身宠是种平等互助的契约,我记得老师有本书写了几个不错的故事......”
大师姐婉茹咳嗽几声清清嗓子,缓缓道:“传闻有个潜力无限的年轻人,在游历大陆......就这样他和一条龙建立起伴身宠的联系(大师姐,那龙是西方龙还是东方......)别打岔,当然是西方的,东方的龙那么强大,一般不显世的,一旦出来必然是有大事要发生......我说到哪了,额,对,人类的寿命是没有龙族长的,但是他们的感情很好,龙舍不得他死,所以把自己的生命分流了一半给他,(白小树惊讶失声道:生命还能分流?)嗯!好像可以吧,具体的我也不知道,(然后呢?)然后?.....然后书上说他们去了亡灵之地,就没了。”
“那......大师姐,你说......呃,我如果找个伴身宠的话......”白小树希翼着结舌问道。
大师姐瞪了他一眼,道:“不行,故事永远是故事,你这是功法问题,不是寿命问题,就算真有龙给你续命,你也......”
“大师姐。”五师兄这时打断大师姐,转过头对白小树说道:“你先静心修养,师兄抚琴与你们听听。”说着,就从袖子中掏出一个木制的古琴。
白小树以前看过而且还把玩过,和以前世界的古琴几乎一模一样,同样是七弦,同样下面掏空,清脆的声效和历史的沧桑感完美融合,他虽然不懂音律,但是看样子的话,多少还是有些印象。
突然白小树兴起,兴致勃勃地问道:“五师兄,我有个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五师兄陶兴看他神色古怪,不由得对他的建议生出几分兴趣,道:“小师弟,有何想法与我们分享。”躺在边上大师姐闭上眼睛,不以为然的道:“他那脑袋瓜能有什么想法。”
白小树不理会大师姐的嘲讽,轻快的道:“五师兄,你能不能......呃,就是能不能听完一个故事后,根据故事来把那......呃,感觉,对,就是把那故事的感觉给弹奏出来。”
五师兄陶兴微微皱眉,低头思索一番,问道:“小师弟可否讲解更清楚些。”
白小树语速加快几分,略有些着急的道:“五师兄,我给你讲个故事哈,曾今有个叫项羽的人,身高八尺、腰围八尺、胸毛凛然.......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四面楚歌,于是他仰天长叹‘此天亡我,非战之罪也。’拔剑自刎。”乱七八糟的讲完后,白小树略一思索,心想:完了,十面埋伏是琵琶曲不是古琴曲,音乐老师会不会跑过来打我......算了,不管这么多,反正是音乐就对了。
五师兄陶兴听完后,陷入沉默,他缓缓起身,背着双手在附近开始走动,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他现在正进入游离状态,按他的话来说,这样有利于帮助他思考。就连大师姐婉茹听完后,也没吭声,半响后,她才说道:“这故事是真的嘛?”待听到白小树否认后,接着道:“没想到小师弟蛮会讲故事的嘛,等你伤好了,给我讲讲你肚子里的存货。”
白小树应着,但有些担心五师兄现在的状态,道:“大师姐,五师兄这样没关系嘛?”
“没事,上次他就这样走到湖里,等三天后才疯子样的从湖里跑出来......这是正常的。”大师姐没心没肺的安慰道。
“你饿不饿?”
“......不饿!”
“你渴不渴?”
“......不渴!”
“......那你想不想睡......”
“......不想!”
“那给我讲故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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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
“小师弟,记得赢哈,注意赢了早点回来。”大师姐叮嘱着,待他露出感动色时,大师姐接着道:“......早点回来哈,你昨天故事还没讲完。”
......
三师姐朝他点点头,便走向后山去,她最近有感将要突破,所以都聚少离多。四师姐昨晚来看望过他,不过当时他还在沉睡中。
五师兄陶兴一大早就给他换了一身药,还仔细检查下绷带,白小树每次看到五师兄那修长白净的手,都会心想生的真好看,五师兄不会是五师姐吧......
“后面的比试对手会越来越强,现在伤势只是稍微稳定住.......如果对手太强,你又有把握的话,那就强攻下来,放手一搏,千万别拖,还有尽量躲避对手的攻击,能不受伤当然最好......动作幅度不要太大,有些伤口刚愈合.....”五师兄陶兴甚是操心的看着白小树,吩咐道。
到最后白小树和大家挥手的时候,小雨跑来,给他挂上一串珍珠项链,说可以保他平安,他笑着收下,虽然绷带蒙住他大半张脸,但是还是能从嘴形上看出。白小树趁小雨不注意的时候,把项链取下来放进小钱袋里,他担心等下战斗的时候,余波会把珍珠给打成粉末。
白小树缓缓来到竞技场大门口,抬头看向右边的告示栏那里,只见上面的名单已经划掉一大半,他寻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看到对手名叫:柳甜。
少年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那里听过,于是边走边想,不知不觉来到擂台边,也没想出个什么来,便丢到脑后。
白小树环顾四周,看到不少围观的人都注视着他,场面异常沉默,少年有些尴尬,扰扰绷带(本来是绕后脑勺的),走到擂台上,发现对手还没来,于是便盘腿坐下,略显无聊。
片刻后,擂台下面人群中传来丝丝话语,他细细一听,多半都是在讨论昨日的比试。白小树听到几个人的名字被重复多次吉斯、天澜、黄金、还有他,但是好像没有听到穆小玲,更多讨论居然是吉斯,他每次都能一回合把人打下台,不少女学员一脸花痴状在那里形容他,白小树不由得好奇,就多听了一会,听完后,就愣在那里,如果那些女孩说的是真的,那这人简直是真实版的维京海盗,不光是高富帅,而且还是世界第一海盗头子的孙子,正宗血统的海三代,没来学院的时候,海上就有不少他的传奇故事,说他十二岁时,只身潜入寒冷的海域斩杀海妖,这么强的人居然在第一次院试中输给天澜.......难道是在和天澜打之前,前一场比试消耗过多体力才输的,还是......白小树想到天澜身上种种神秘,摇摇头,还是先保留意见。
白小树托着腮帮就静静坐在擂台上,听着下面唧唧喳喳的议论,又看了看边上正在写着什么的监考老师,心想就这样坐在这里听一天八卦也是件很有趣的事情,这让他想起以前没事刷微博一样,不知不觉就刷了一个下午,也是这番滋味。
“你好,在下道术院区柳甜。”不远处传来一声清晰的女声。
白小树抬头一看,不由得笑了起来,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名字耳熟,前面站着一位少女,同样是张秀气的脸,却略显冷艳,不过她妹妹是头上包了两个可以的小包子,而她却是一头漂亮的秀发,同样的青绿色道袍衣裳和白色的剑。
白小树站起来,微微活动下紧紧缠绕着绷带的身体,对柳甜笑道:“在下......”
柳甜略显张扬的一挥手打断他,脸色微沉得看着他,急促道:“不用多说,我知道你叫白小树,我还知道你吓跑我那不中用的妹妹......”说着就望台下某个角落看去,白小树心中一动,顺着她目光过去,果然看到柳锦低着小脑袋、鼓着腮帮,一脸不服气的站在那里,他不由得笑的更开心。
“......今日向你讨教一番。”说完,干脆利索的把剑插进擂台上,白小树眼皮一跳,瞅瞅那深度,这可比她妹妹强多了。
没什么可说的,白小树伸手把袖子撸起,露出满手的白色绷带,擂台下面不少人哗然,议论纷纷,他心想:这算啥,我全身被五师兄给包了个粽子,给你们这些凡人开开眼,看看我五师兄的手艺。这样想着就把袖子撸到胳膊上,听到台下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暗得意。
“......这么危险的病人还来比试,他脑子进水了?”
“......我觉得他脑子是被门夹了......”
“......错!这分明是被驴踢过.......”
......
好吧,和预想的有些偏差,算了,不理会这些个凡夫俗子,伸出满是绷带的左手向柳甜招招。柳甜看到白小树那手臂好些地方被渗出的鲜血给染红,大吃一惊,心想:不是所有人都怕你......打赢你,我就能进十六名,我.......绝不能输。
“比试开始.......注意,安全第一。”还是昨天那个青眼睛的白胡子老头,今天看样子已经恢复好,一般监考老师只会宣告比试开始和结果,其他的时候关注战斗以防止发生意外,这次他看到白小树眼皮就直跳,特地加了句‘安全第一’。
柳甜迫不及待的大喝一声:“疾!”
倒是把白小树吓了一跳,他左顾右望小心警惕一会,发现没啥动静,便缓缓向少女走去。其实他的战斗经验不多,除去在别院被大师姐追着打外,几乎没有任何对战记录,也就是前面两场,勉强都不能算是战斗,第一场少女是被他师姐他们吓住,战斗中心生胆怯才落败的,第二场,他根本没有章程,瞎打一气,要不是小帆判定失误,没用全力,而想要收服他,估计现在就他就没啥事了。
“天地玄黄,阴阳妙法,呔!”
柳甜手点朱砂在虚空中画着什么,只见她目光如炬,神情严肃一丝不苟,动作却甚是潇洒,同时风从少女身后涌起,黑色长发在风中飞扬,衣裳飘舞,一时间风华绝代。擂台不少男学院屏住呼吸,生怕错什么样的。
白小树见少女口中念念有词,估摸她在念诵咒文,画在虚空中的红色符文缓缓显现而出。他面目表情(被绷带缠绕,没人能看到他表情),直觉告诉他不能让她念完,便直径冲向少女。
“叮~!”
柳甜身前的白色长剑一声脆响,犹如苍龙出海般出鞘,刹那白色剑光四溢,寒气逼人,嗡嗡大响,剑身旋转一周,剑尖遥指白小树,剑光大盛。
白小树惊异无比,这手法远在她妹妹之上,还没临近就就感到剑气激起的丝丝冰冷寒意,便收起想要顺走大宝剑的心思,面色凝重,被逼得停下前冲的脚步,如临大敌般盯着大宝剑。
“破!”
转瞬间,柳甜大声喝道,而后在虚空中画完最后一笔,右手一掌拍在已经在空中成型的红色符文上,左手食指和中指遥指白小树,一股狂风带着肃杀的尖啸冲进擂台,尖锐的风声卷起尘土缓缓汇聚成几丈宽、连接天际的漩涡,股股气旋犹如深渊般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向白小树滚滚袭来,风中一中白光疾射先至。
我去,你大爷啊!此刻的白小树内心是崩溃的,这妹子一手就凝成一小型龙卷风追着他满擂台跑,而且还有提防那剑气逼人的飞剑,刚离剑一尺处躲避开后,发现后背不知何时被那锋利的剑气给划开,鲜血很快染红一片,冷汗涔涔而流。
白小树大惊失色,强行稳住心神,看了看自己缠满绷带的双手,狠咬牙猛然运转那不知名的功法,顿时身上凝聚起一层淡淡的无色气息,此时,一道白光带着一声急啸直直冲来,他不躲也不避,凝视着飞剑,也不理会快卷到他面前的飓风。
擂台下白胡子老头紧张的嚯得站了起来,脸色凝重得看着眼前的比赛,他内心犹豫不决,要不要上去,看那傻小子先把飞剑给抓下来,这次不比那日,不能眼睁睁看到学员的手被切断,但是他却没出来制止,边上的那老师看了看紧张的他,摇摇头,翻翻眼......
“咯咔~~咯咔~~咯咔~~......”
白色的飞剑狠狠扎进白小树的左肩,剑尖已没入体内,他也双手紧紧抓住剑柄,剑身吞吐着犀利无比的剑气,剑气余波把坚硬的擂台上划出道道尺深的剑痕。台下一片寂静,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幕,这个疯子又抓到飞剑了,那纵横交错的剑气划在擂台魔法阵上激起阵阵波纹,他已经被飞剑刺中,就不怕被剑气搅个粉身碎骨。
柳甜呈惊恐状,片刻,银牙一咬,面色如霜,急促念诵着剑诀,她看着满身绷带的少年,颤抖着缓缓拔出已经刺中他的飞剑,一时他伤口鲜血如注,身上有不少绷带处已经破裂,隐约可以看到撼人的伤口迸裂开,少女还没来得急细细打量他时,他血人样就被‘疾风破’给吞了,无法,急念剑诀,她不想重蹈妹妹的覆辙。
“啊~~~~~~~~~~~~!”
声动如雷,余音不绝,犹如猛虎出笼。
柳甜心中一紧,又是这长啸,上上一场他也是长啸后就把他们道术院区数一数二的小帆给打的现在还不知生死,这才慌张起来,口中默念剑诀,她微微感觉对飞剑的控制越来越微弱,终于体会到她妹妹当时在擂台上被夺剑后的无力感,猛然间,她阵阵失神,一个血红的人影从巨大飓风中冲出,斑斑血迹被风吹散在空中,手持她的飞剑,从天而降向她劈来。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冰冷暴戾,少女当看到这双眼睛的主人单手持长剑冲出‘疾风破’后,便瘫坐在地,已然丧失一切斗志。
此刻白小树心中涌现出狂热无比的杀意,让他忍不住想要摧毁所看到的一切来发泄心中似乎填不平的杀戮戾气,他狠狠着抓长剑,抓的是那么多用力,以至剑柄发出“咔咔.....”的声音,从牙缝中发出阵阵野兽般的低吼后,才缓缓平复下激烈的情绪,待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才回神看到他剑指着得已经惊恐万分的少女。
“别院......白小树胜!”白胡子老头有些有气无力的讲完,用鼻中狠狠呼出口气,对旁边认真记录的老师,低声道:“现在的年轻人.......哎......真不懂尊老爱幼,我老人家这被......吊的不上不下,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嗯,师兄说的对......你这属于胸闷气短,这是病,得治,你还记得我昨日说的庸医陈的藤孙女不,她尊老爱幼,医术高超,美貌如花......”
......又来,这老不羞没完没了,哎,作孽啊......做完这次监考后,我还是闭关算了,这个世界太恐怖了,我还是回我的山洞去。白胡子老头心中打定主意,看了看边上唠叨没完的同事,更加坚定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