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语无伦次头晕眼花两颊绯红疑似害羞中。
疑犯谭禹大人笑容可掬和蔼可亲面如春风亲切的提出了几点建议。
“来,现在投入我怀抱的话,没人看的到你的脸了。”
“请你让一下我要跳楼……”
“要么,你也可以按照我方法回个礼。”
四处寻找凶器,为什么这样冷漠的家伙会有这样无耻的时候。
还是说,只是对我而已吗?
不知道应该满心欢喜还是泪流满面……
我不是冷血心肠,倘若他愿意为你等待百年,那一定是有所原因。
而当初的我溺水三千挖了一坨泥巴,现在的我已经无法和他站在一起。
印十七不是依靠他人的家伙,待那一日重新站在顶端,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时,才有资格去接受这份心意。
“所以,请你一定要等我!”
这样没头脑的话谭禹倒是听明白了,轻挑眉毛答道:“已经等了百年,耐心我向来最足。”
“太阴险了……与你想比,我实在是太过于纯洁……”
花灯已经燃尽,最后的光没入湖面,而满天的星河却更加耀眼。
回到沈家时已经是深夜,二哥二嫂却还没有回来。
谭禹熟门熟路的进了我的房间,从桌子下踢出了卷轴,我抹净了灰尘才发现——这就是上次在山暝居时他交给我的那副。
离珠的下落。
火光跳跃,摊开的画卷上,埃塔精致,隐隐透出华贵之色,云窗雾阁飞檐走兽;玉阶下五色蔷薇开的正好。
谭禹指着塔顶:“如果柳石衡说的没错,你的离珠就在这里。”
我迷惑的研究了半天,才张口问:“这是哪里?”
“北吴之地,陆氏的皇宫,这座塔叫‘维摩’,是用来祭祀的。”
如今天下三分,陆氏王朝连接着大海,地势广阔物产丰富,王都依山傍水易守难攻,皇帝陛下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腰板还是能直起来,真是一个虎视天下的气概。
史上最强大的帝国。
这样说并不是我想去打人家的皇帝,实际上——我只是好奇离珠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当年齐云偷了你的离珠而去,却惨遭横死,这宝贝怕是几次易主,最后流入了皇室。”
谭禹仔细的分析着,手指在图上划来划去。
“那老贼,死得其所!”我哈哈大笑。
“离珠是神器,明眼人认得出来,看来是被当成了宝物供奉了。”
“那可好,我们赶紧去爬墙取出来!”
他笑了笑:“那么,明天就向家人告别吧。”
“这么快做什么!”
“总是要走的,你还想瞒着什么?”
啊啊啊,被看穿的滋味一点儿也不好受。
他嘱咐我收拾好东西就潇洒的挥了挥衣袖告辞,而漫漫长夜里我抱着双膝蹲在榻上倒数记忆。
六岁被捡到家里,被二哥欺负,屡次反攻,最后用妖术让他惨败在沈家花园,从此亲密无间。
八岁时沈家主母去世,沈老爹装作若无其事精心照料我一如往昔,而我晚间食梦才发现他还挂念着亡妻,夜夜梦魇。我第一次认真叫他爹爹,替他除去了梦境。
十三岁大哥成亲,和二哥在窗下旁听结果被大嫂事先埋伏好的人殴打……
十五岁……
十六岁……
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不是没有愧疚的,毕竟我是骗了他们。而今昔一别,不知道还有没有相见的机会。
第二日一早,我就找到了爹爹。由于太贪吃导致的肥胖,何大美人要求他每日早期锻炼,甚是悲惨。
“你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他满头大汗的挥动胳膊。
“爹爹,你怎么不耍五禽戏了?这又是什么新玩意儿啊?”
他一踢腿,差点把自己摔下去,我连忙过去扶住他。
“月华前天说的,什么‘广播体操……’,我看她做的挺有趣的就跟着学了……你这是什么表情,看不起爹爹么……”
“没有……”我连忙做出崇拜的表情:“对了爹爹……我可能要出远门了……”
他正在扭腰,喀嚓一下身子一歪,又马上扶墙站了起来。
“噢,那个呀,我知道了,去吧去吧。”
“爹爹……”
“你这孩子……”他摇了摇头,慢悠悠的走向凉亭,我跟在后面一语不发。
“我捡你回来时,恐怕就知道有这一日。我既不想知道你去做什么,也不想问你究竟是何人,或者……可是童舟,你切记得要存着善念,也要有自个的原则底线,不可盲目相信他人,有时候,不要太心软了。”
他扯了扯我挂在锦囊里的翡赤珠:“无论你要离开多久,都要记得爹爹在这等你回来。”
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扯着他的衣摆一个劲的搽鼻涕。
“呜呜……爹爹……我会想你们的……”
“傻闺女,不要哭了,被人看见了多不好,那个叫谭禹的侍卫,他会嫌弃你的。”
“啊,爹爹你怎么……”
老人家奸诈一笑,露出了一副看遍世事天下无敌的表情。
“这衣服可以换,气质可是换不了的。”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他举止沉稳目光坚定,相貌也是万中挑一,果然还是女儿眼光好啊……”
“您也实在是很阴险……”
他没有再理会我,吩咐下人准备车马,让我尽早离开。
最后,我只看见他佝偻着脊背,花白头发格外刺眼。
远山隔平林,从棠城向外的官道车马穿梭往来,竟然被堵的水泄不通。
“一对三!”二嫂发招。
“两个鱼钩!”二哥啪的甩出纸片。
“两个二!”我连忙从自己手里抓出纸牌压到他上面。
“清遥输了,哈哈哈……”二嫂不可抑止的笑起来,用毛笔在二哥脸上写了个‘受’。
我看着二哥满脸的笔墨,疑惑的问二嫂:“你为什么老给他写同样一个字?”
“哼!受比南山腐如东海嘛,哇哈哈……”
二哥恼火的甩了牌:“不玩了!我就不明白了,凭什么二比三大啊!?那凭什么三又比四小啊?三怎么那么受歧视啊?”
“这是规矩,你讲不讲理啊?”
这又是二嫂折腾出来的东西,据说是叫‘扑克’,反正规矩明了几番下来,输了最惨的居然是沈大侠,太丢脸了……
眼看着他们又要闹起来,我连忙把头伸出了窗外。
咦,这地方的景色我刚才不是看过么?
再看一眼----车马还留在原地,这都堵了近一个时辰了。
银灰大马从后面靠上来,谭禹换了箭袖窄袍,看的比平日更清俊了些。
“怎么?玩累了?”
“超烦,这后面两个人真是作死。”
“童舟你说什么啊!哎哟……”二哥在马车里叫唤了一声。
原本以为只是和谭禹一起上路,谁知道走的时候老爹笑容满面的一摊手,两辆马车把我吓了一跳,更可怕的是二哥呼啦一下伸出脑袋,笑的连眼睛都没了。
“他们……他们也要去?”
“唔,我让清遥去各地查账,顺便和你们一起出城……”
事情就是这样。
眯着眼睛瞅了会又把头缩了回去,二哥脸上的墨已经被搽干净了,正卷着袖子去抓糕点吃。
“对了哦,你到底是去干嘛的?”他突然冒出一句。
“老爹没说么……”
“嘁,他的话能信么,你快给我交代清楚。”
哀悼一下老爹无良的信誉,严肃的看着二哥二嫂,面对着四只热切而有神的眼睛---这种眼神可以烧穿城墙啊。
“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北吴国的公主,现在,我要回去找他们要回我应得的一切了!”
两人对看了一眼,嘴角抽搐起来。
“别搞笑了,就你这风中凌乱的模样……”
二嫂却显得特别哀怨,拍了拍我的手,语重心长的说:“我已经是炮灰的命了,你不要让我再怀疑人生啊。”
“一点儿也不像吗……”
“没一点儿像……”
太难过了,好歹‘公主’和‘少主’笔画都不差,虽然二者的本质距离差了十万八千里。
车马渐渐移动起来,我把头搭在窗前四处张望,路过十字口时,突然看到了满地的血迹,被拖拉出奇异的形状。
倒抽了一口冷气。
“谭禹!谭禹!你可知道这是怎么了?”我冲后面招手。
“怎么怎么,给我看看。”二哥从对面的窗口望出去,片刻后哇一声吐了出来。
谭禹直接一马去问了街道边的行商,我看他眉头渐渐皱起,知道此事来的诡异。
这种流血程度……实在是癫狂。
“他们说,有个采药的中医途经此处,突然发了癔症,自己用背篓里的斧子割了喉管。”
“什么!”
谭禹凝神道:“此事异常蹊跷,我们此去还要小心。”
茫然的点头,看着一地的血迹蜿蜒成河,也快忍不住要吐了。
天色渐暗,远方云彩血红,这般笼罩下的路一直绵延向前,而我却越来越感到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