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的生活很恬静。再也不用看老妖婆的那张ju花脸,早上不起也没人说闲话了。能睡懒觉的日子真好。
说是别院,其实也就是个两进的院子,完全没有什么所谓的大家风范,甚至不如我想象中的地主家的庄子,屋里的摆设也很简单,可想而知,我老爹小的时候怕也不怎么受重视。
娘只带了青儿来,其实是青儿自愿跟过来的。因为来了这儿跟被打入冷宫没什么两样。院子里还有一对老夫妻,一直替主人看着这院子,还有他们的小孙子——土豆。我跟娘来了以后,他们老两口还是继续守院子,娘也没再加什么人,甚至连翻新房子都没有,只是请了个厨娘来。
本来爹想着买个丫头来伺候我,被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我想着给芷儿买个丫头伺候着,你改天给她选选。”爹吹了吹茶叶沫子,品了一口。
“那得找个妥帖的。芷儿这丫头太皮了。一会儿见不着就上了房。”
“娘,”我瘪着小嘴儿拽娘的袖子,“娘,芷儿不要什么丫头,芷儿只要娘。”
“芷儿乖,爹和娘给你找个伴儿陪你玩儿。”爹抱起我,有力的双手捏的我有些疼。
“爹,芷儿可以自己玩儿,还可以跟土豆玩儿,芷儿不要什么伴儿。”
爹有些迷惑的看着娘,很显然他不知道我怎么能跟“土豆”一起玩儿。
“就是老王头儿家的孙子,人家本来叫虎子,那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还真可爱。哪知道咱们家这鬼丫头见了人家就管人家叫‘土豆’。”娘笑着说。
“咱们家丫头了不得了,还能给别人起名字了啊。”老爹双手举起我,像每一个溺爱自己子女的父亲一样,听着娘讲我的趣事,在他听来就好像我做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爹,芷儿不要伴儿好不好。芷儿只要爹和娘。”我搂着爹的脖子,可着劲儿的撒娇。
“好好好,我们家芷儿真是个有主见的小丫头儿。”爹开怀地笑着,全然不顾我的鞋子在他的藏青褂子上踩出了一团团土印子。
我则为了不用“找个伴儿”而松了一口气,一个土豆就够我受的了,爬树怕他摔了,过河怕他淹了,要是真找个跟我般般儿大的,到底是她照顾我还是我照顾她啊。我又不是开幼儿园的。
平日里没事儿的时候,娘就教我读读书,写写字。什么《三字经》啊,《千字文》啊的。娘说,女子不可不读书。这话说得好,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才是蠢蛋。娘就是我的启蒙老师,别说这些书以前还真没好好读过,《三字经》只会几句,《百家姓》也只知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然后就歇菜了,更别说繁体字了。
娘教我的同时,我也把土豆扯了过来陪着我听讲,可这家伙太不争气了。虽然娘很耐心地教我们,可是我怀疑完全是对牛弹琴。脑子里整天就想着跟我去上树掏鸟下水摸鱼。这也怨我,没事儿跟他说油炸麻雀最好吃,从河里捉的鱼就地烤了味道才好。然后这小子就记着了,整日看着树上的小鸟儿发呆,也不管看见的是麻雀、喜鹊还是金丝雀。幸好还没被吃的蒙住了脑子,记得我的警告。只是自己偷偷流口水,没跟别的人提起过。不然我要怎么跟我娘亲解释油炸麻雀味道的由来啊。
真是自做孽不可活。看看我们俩的小短胳膊小短腿儿,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上树下水这些事还是等再大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