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金龙被关押在市看的201监房,这下倒好,一个在走廊的最东面,一个在走廊的最西面。
朱金龙来的时候,那场面也是很大的,201监房也是小间,朱金龙待遇还不错,因为是上面关照的,所以朱金龙进来的时候倒也没受什么苦,只是一瞬间的落差也够他受的了。
城东分局刑侦支队的承办员小王和小周来提审的时候,朱金龙还不知道小梅已经把他告了的事情。所以城东派人来的时候,朱金龙觉得很奇怪。
小王开门见山地说,朱金龙啊,你也不要觉得奇怪,汪丽梅知道吗?
朱金龙说,知道啊。
小王说,汪丽梅把你告了。
朱金龙说,汪丽梅?把我告了?我有什么事情啊?
小王说,上个月的10号,你到城东明园小区9号楼608室干什么了?
朱金龙说,没干什么啊,我去拿钱了。
小王说,拿钱?还有呢?
朱金龙说,没了。
小王说,你不好意思说,我来说吧,你先把汪丽梅捆了起来,然后把汪丽梅强奸了。并抢了汪丽梅招商银行的银行卡,到彩虹路去提的钱。是吗?
朱金龙说,胡说八道,强奸?拿来强奸啊?我们一直是这样玩的,再说那钱本来就是我的,我拿回我的钱是抢劫?
小王说,你承不承认都无所谓了,我呢也是办案子的,你配合一点,我知道你以前也是劳改局的,这多少也懂一点,我呢现在的证据可以告诉你,一个是你的*提取物,二是你的血液样本,三是被害人的验伤报告,四是你在招商银行彩虹支行取款的录像,五是汪丽梅保姆的证人证言,六是你捆绑被害人汪丽梅用的绳子。你要是觉得不够你提醒我,你要是觉得够了,就在这张笔录上呢签个字,当然你不签也是你的权利,我不会逼着你签,你自己考虑一下。
朱金龙绝望了,大叫起来,这个婊子!然后蹲在地上痛哭流涕还大声地说,我不签!
小王说,那行,你不签就不签,我们走了。接着就把朱金龙送了进去。
小王走到头道门的时候,冲值班室说,犯人还押,回头又对朱金龙说,老朱啊,你这个案子是翻不过来的,我们现在就不过来了,等你逮捕之后我们再来一次走个程序,你留点精力对付你的行贿案子吧。
201监房的主管教就是楼面警长蔡警长。蔡警长为人还是比较随和的,说白了就是不要事情的那种,随便什么事情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这种。蔡警长一直说,这到了市看来了,就定定心心地吃官司,多半是不会把你放出去的,这种地方又不是游乐园,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所以既来之则安之。
201监房的值勤也是这样的,也许是蔡警长的为人,所以他选的值勤也差不多是一个类型的,值勤老童是个经济犯,呆在市看时间也不短了,老是判不下来,自从朱金龙来了之后,老童没事也和他聊聊,这201监房本来就是小间,总共才六七个犯人,这一进来都是半年多没有新兵进来,好不容易来了新兵,老童就有点兴奋了。朱金龙刚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可以说是身无分文,在青岛起出的钱作为赃款已经发还给被害人小梅了。所以朱金龙进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连大帐都没有。
老童说,没事的,这人都说不准啥时候会背,我有,你先用着。
朱金龙说,老童,那多不好意思啊。
老童说,没事的,我们这个监房比其他监房都要好,全是经济犯,没有乱七八糟的人,所以呢大家都客客气气的,有啥事说一声,你这个接济信往哪里寄你把地址写在这张纸上,我们都写好了,就差你了,等一下蔡警长来了,我就交上去。
朱金龙拿着纸和笔,犹豫了,这接济信往哪里寄呢?这要是没人来,那这官司怎么吃啊?想了半天,朱金龙只好把自己前妻的地址写在了上面。
蔡警长把朱金龙开了出来,带到谈心室,甩了一颗烟给朱金龙,蔡警长本人是不抽烟的,但是他的抽屉里总备着烟。
朱金龙点燃烟后,一看蔡警长没有点,一愣,马上意识到面前的蔡警长是不抽烟的。
蔡警长看看朱金龙就说,老朱啊,你以前也是劳改局的啊?
朱金龙说,是啊,这以前的事情也不要再提了。
蔡警长说,这冠冕堂皇的一套我就不和你说了,现在的官司不像以前了,越来越难吃了,透明度增加了,我们也很难办,再说了,你也算是我的老前辈了,凭你的关系就算以后投改了官司比别人终究是好吃的多啊。
朱金龙低着头没有说话。
蔡警长继续说,老朱啊,你以前在劳改局做什么的?
朱金龙说,医生,给犯人看病的。
蔡警长问,那你是在农场还是在市区支队的?
朱金龙说,我最早在农场,八六年回到一支队的,就是现在的沪江一监。
蔡警长说,那你还是老法师喽。
朱金龙叹了口气说,不谈了,这人的运气背了就全玩完了。我知道这次事情的严重性,现在还多了两条罪名,只怕是难过这个关了。
蔡警长说,老朱啊,也不要这么悲观,这横算竖算,你的任何一条罪名作为主罪的话都是有期,说白了三条罪名全部成立也就是二十年。再说了凭你的关系到监狱后减减弄弄也就十二三年。
朱金龙说,二十年啊,什么概念啊!
蔡警长说,你做好最坏打算就行了。其实啊,人生就像波涛汹涌的海水,都有潮起潮落,你在浪尖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被甩到浪底,而你在浪底的时候你也要做好思想准备,因为你时刻会又一次地被推到浪尖。你好好考虑一下。
朱金龙回到监房,细细地想着蔡警长的话。
老童说,老朱没什么好想的,这进来了,随便他们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