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起床,玉儿替他换药更衣,自小瓶中勺出药香扑鼻的褐色软体药膏,散发出阵阵的异香的味道,小心翼翼地灵药涂抹在西门浪背上,看到公子虎背上夺目惊心的一道血口子凝结成疤,只要调养休息一阵子,应当能够好转,小丫头提心吊胆了的心终于好转了。
西门浪八爪鱼似的趴在床上,侧过头欣赏玉儿烟水浩淼的眸子,看她温柔地替自己包扎,甚是休闲,同时又好奇地问道:“这药是哪里买来的,效果挺灵验的,涂上后清清爽爽的感觉,如今已经不那么疼痛了。”
玉儿白洁的玉手细致而温柔地将白布绷带替他小心地缠上,再心血来潮地将白布打了个好看的蝴蝶结,满意地在公子虎背上轻轻地一拍,答道:“是卫菁姐姐让下人送来的疗伤灵药,说这药是九香断续膏,是卫王宫的贡品,是卫国君亲赐给他父亲卫祝大夫的。”
“卫菁姐姐……?”西门浪撑起身来,右手托起玉儿的下巴,一脸似笑非笑,道:“老实交待,什么时候跟那个丫头打得火热的?”
玉儿拍下西门浪不规矩的手,娇嗔道:“卫菁姐姐她是卫国王室后裔,她认识很多卫国有权势的人,答应了托人帮助玉儿找姐姐呢!那日公子背着那姑娘回来后便昏了过去,她在屋里住了一宿,第二天早上玉儿要送她回去,但她怎么都不肯走,定要问清楚你的身世来历才肯离开,玉儿实在拗她不过就同说了你是来自齐国的游侠!”
“就这么点小恩小惠就把你给收买了!”西门浪轻轻点了点玉儿娇嫩的鼻尖微笑道。
“这还不算什么,她送来灵药治好公子的伤势,玉儿才真心感激她呢!”玉儿冲他微微一笑,将血布放入盆中,端出了房间。
接下来一连七天的时间西门浪都在客栈中安心调养生息。
趁着空闲的时间,西门浪每日均打坐练气,配合着道家气功奇妙的呼吸节奏,反复流转丹田气息,令体内气息逐渐澎湃涌动,由虚而实,由实转虚,有如草石聚而成泰山,百川汇而成汪洋。
丹田气息随着呼吸渐渐化为融融真气,随着经脉浑身游走,灵台处保持一片清明。西门浪两手手指隐隐有真气欲散射而出,只是被意志牢牢束缚住了,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西门浪还没有达到凝气成实的那种境界。
当神与气彻底融合为一之时,便是驱剑术大成的时候。
随着这段时日在客栈内安心的调养,丹田中道家真气逐渐浑沛,西门浪的背伤慢慢好转,刚开始肩背筋骨还不能大范围活动,抬高放低还力有不逮,更不能挥剑练武,好在那治伤灵药功效奇佳,几天过后肩背便勉强能够扭动了,也能够端茶喝水,不过不能够用力太猛,以免震开背部伤口。
这一天西门浪与玉儿刚用过早饭,两人无所事事,坐在一起嬉笑打闹,谈笑晏晏。西门浪故意使坏,讲了个手机中的荤段子逗得玉儿笑得捂住肚子疼了半响,小丫头又是好笑又是嗔怪,一双小手使劲地去捶西门浪。
原本直心直肠的公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的?难道被雷劈开了窍?
玉儿口中直笑骂公子坏透了,但心中却倍感亲切,这样的公子平易近人了许多。
两个人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这个时候有人轻轻地敲门,门外一个娇脆的声音温柔地问道:“西门先生在屋吗?”
“哎呀,是卫菁姐姐来了!”玉儿一听声音脸上立刻露出喜色,跳下床赶忙把桌面杂乱的物件收拾了一下,然后打开了房门,笑着招呼道:“公子在屋里呢,姐姐快快进屋说话。”
玉儿伸出手去,自门外拉着卫菁进了屋里,顺手关上屋门。
却见一个温婉娇艳的绝色大美人儿被玉儿从屋外牵了进来。
美女云鬓轻挽,鬓边插翠玉珠钗,乌黑泽亮的发丝顺着玉削的肩头披落,散在那件沉香色的纬罗轻衫之上,仿佛是九天瀑布倒悬银河之上,美轮美奂,夺人心魄。
美女眉画远山,芙蓉满面,玉肌生香,尤比花俏,尤其是一对明亮的眸子清冷而不食人间烟火,仿佛一个古香古色的大美人儿从太虚梦境之中走了出来,有一种让人说不清的惊艳。
西门浪立刻傻眼了,有被金砖砸中脑袋的感觉,两个眼睛里全在冒金星:玉儿也算是一个标志的古典美人儿了,但还是被卫箐比了下去,如同小家碧玉与和氏璧的差别,总逊了这女人那一份雍容华贵的气质。
西门浪忽然想到了一句老话: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那一晚匆匆一蹩,尽管她鬓衩散乱,已经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没想到这一打扮起来竟然美得有如斯般动人心魄的魔力。
“卫小姐先坐一下,我去给你倒杯水!”西门浪条件反射地站起身来,机械地去桌机上找茶壶,按照现代人的习惯,客人来了首先得给人家端杯茶水过去,但西门大大显然是被眼前的美女迷惑了心志,明明水壶就在桌上,他还低着头转来转去地满屋找。
“别……先生别费心,你身子未痊愈,快快躺下歇息!”卫菁有些慌了,求救的望了玉儿一眼,心想这位西门公子真是古怪,他怎么能去干丫鬟们的粗活儿?
大花痴!
玉儿额头冒汗,心里有些捻醋地暗骂自家公子不争气,家中又不是缺少美女,用得着见一面就被迷得失魂落魄么?
小丫头苦笑着把晕头转向的西门浪推回床边:“公子快坐下吧,你怎么能端茶倒水,卫菁姐姐不知,还说是我这丫鬟不懂得服侍伺候公子呢!”
玉儿她跟了西门浪许久,倒是早已习惯了自家公子没规没距、我行我素的作风,然而心知这情形落在卫菁这类大家小姐的眼里,却又变了一个味儿。
西门浪讪讪笑道:“在我的家乡,是不许用丫鬟的,客人来了必须是主人亲自打水,以示对客人的尊敬和礼貌!”
卫菁微微一笑,点头道:“先生的家乡真是特别,玉儿妹妹也总跟我提起过,先生对她真是很好,从不把她当下人看。”
西门浪谦逊道:“小姐过奖了。”想了想,竟不知道说什么话题的好。
卫菁轻敛裙衫,眼中射出感激的神色,向西门浪盈盈拜倒,说道:“谢过先生救命之恩,先生之德,甚于再造,卫菁没齿难忘。”
西门浪不料她说拜就拜,堂堂一大美人跪在他的面前,弄得他面红耳赤,怪不好意思,赶紧轻柔地将卫箐搀扶起来,口中连忙说道:“卫小姐快快请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男儿的本份,小姐千万不要多礼!”
西门浪鼻间嗅到了一股淡雅的清香,托着那柔软的手臂扶起来,不由得心中一荡。
卫菁身体轻轻一颤。
这种旖ni温存的氛围最是让人心醉。
卫菁站直了身子,似乎没有怪他的意思,脸如止水,镇静地说道:“或许在先生心中只是小事儿一件,但在卫菁心中却重如山岳,卫菁并非矫情,自先生身负重伤之后,卫菁心中着实不安,只因家父担心菁儿安全严命不得外出,所以卫菁才不能早日来谢过先生之恩,所幸闻得先生无恙,卫菁才安心多了!”
西门浪苦笑道:“卫小姐客气了!”
玉儿给两人端上了茶水,她已听得两人对话,不由得好奇地问道:“姐姐今日为何能够出府来呢?”
卫菁端过茶水象征性的品了一口,沉吟了一下,说道:“因为今天姐姐找了个可靠的友人随行护卫,所以父亲才允许。如今卫菁有所防备,自不怕那恶徒再次行凶,不过西门先生如今的处境就危险了,那恶徒扬言要找先生的麻烦,带着百多个淳于家的武士在楚丘城中四处找你!”
西门浪心中一寒,真要是百多个武士一涌而上,自己就算三头六臂也抵挡不住,当下皱眉道:“那恶徒究竟是什么来头,连卫家都不惧怕?”
卫菁眉宇微颦,脸上微现愤怒之色,片刻之后压制住了心中的厌恶,脸色淡定,像是说起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这个公子哥儿叫做淳于宏,他父亲是魏国的大商贾淳于雄,淳于家族靠赌场、妓院发家,在魏国黑(到)中赫赫有名,淳于雄与魏室王公贵族颇有交情,手下更是招揽了无数能人异士,在魏国极具影响力,魏国当今国相魏无绛就是那淳于雄的亲姐夫。提起淳于家,就连敝国国君都要对其礼让三分呢!”
西门浪心中暗赞,这姑娘的当真好涵养。又问道:“不过是一个魏国的流氓地痞,就算他在魏国势力庞大,怎能在卫国境内横行霸道?”
卫菁眉宇微微一沉,长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感慨道:“先生来自齐鲁大地,不理解我们小国的苦衷,卫国地少人稀,若非魏国常年为我国撑腰,只怕敝国早就被宋国吞灭掉了!像淳于雄这样能够影响魏国国政的人物,能不得罪敝国是万万不会得罪的,相反还会送上美女财物以结其好。正因如此,那淳于宏儿才肆无忌惮,因为国君断不会为一个大夫之女与魏国的权贵交恶,这对整个卫国都不是一件好事。”
西门浪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么说来小姐岂不是危险之极?”
卫小姐螓首轻摇,清澈的眼眸之中透着凄凉,摇头叹息道:“淳于宏曾经三番五次地上门向父亲提亲,仗着淳于家的势力对父亲威逼利诱,所作所为无耻之极,父亲畏于形势几次便欲应允,只因菁儿一直以死相抗才不得已作罢。”
西门浪与玉儿相顾骇然,谁知那公子哥儿早已对卫小姐心怀不轨,这次行凶居然是蓄意谋划、积怨而发。
卫菁清亮的眼眸中涌上了一层水雾,花颜黯然:“即便他昨日对卫菁图谋不轨,父亲也拿他没法子,不但不能向魏国使团抗议,还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求这事儿不要闹到国君那里去。否则一旦卫君为讨好魏而使亲自赐婚,菁儿终身再无无望。”
西门浪与玉儿面面相觑,作声不得,眼见卫小姐垂泪欲滴,都不知该当如何劝她。本来嘛,像卫菁这样花容月貌的贵家小姐,从出生起就注定是政治婚姻的牺牲品,嫁的不是王侯之家就是公卿大夫,用自己的身体为整个家族做出贡献。但是如果明知嫁去的夫君是一个心肠歹毒、荒淫无耻的奸邪小人,还得整日奴颜婢膝地伺候这人,怎能不让这天之娇女悲愤欲绝、痛不欲生。
西门浪回想起昨夜卫家小姐被那公子哥儿虐待得血淋淋的惨状,心想若是卫菁当真嫁了过去,哪里还有活路可走!
剑眉一竖,登时热血上涌,眼中射出森森寒光,道:“小姐不必忧心,如果事情真要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哪怕他淳于家凶焰滔天,西门浪也要解决了那个恶棍!”心想群殴或许我不在行,但要暗杀我却是最拿手,凭借自己的身手和未来学到的军事技术,打造出一批致命的武器出来,怎么也可以悄无声息解决掉那恶棍小瘪三儿。
卫菁浑身微微一颤,胸口忽然不大顺畅,背心一阵阵冷寒,西门浪刚才某一瞬间的眼神太犀利了,如同一把玄然出鞘的利剑,冷酷得令人几乎无法呼吸,她想象不到一个人的眼神竟然可以突然变得刺穿人的灵魂。回想起他在密林中一人杀掉十多个淳于家的武士,却又无法质疑他的承诺,因为他确实具备这样的实力。
卫菁深深吸了口气,抑制住内心的波动,感激地说道:“先生侠义胸怀,卫菁感佩,然事情尚未恶化至此,尚有转圜余地,如果当真无可挽回,卫菁再劳烦先生不迟!”心中暗叹,事情当真无可挽回之时,菁儿唯有一死,又怎能让你冒如此大险!
“好,咱们说定了!”西门浪豪气地朗声道。
卫菁展颜一笑,岔开话题道:“今天特地来请先生入府一叙,怎么说起一些不开心儿的事儿来?府中大小事物齐全,玉儿妹妹带上随身之物即可,门外已经备好马车,还请两位随卫菁入府!”
西门浪望了玉儿一眼,迟疑道:“这……太麻烦了,况且打扰了尊大人歇息,也不太好吧!”心想住进人家家中多有不便,人生地不熟的,还不知她的家人欢不欢迎。
卫菁微微笑道:“家父这阵子忙于接待魏国使节,无暇探望先生,但对先生的高风亮节十分钦慕,家父说过如果先生光临寒舍,自当协诚以待,还说如是先生愿意留在卫国,便在国君面前一力推荐,担保先生受到卫君重用。却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这个……不过……不过……”西门浪支支吾吾,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卫菁嗔了他一眼,怪他一再推脱,语气含着一丝幽怨道:“卫府中清静幽闲,正适合先生静养调息,先生与妹妹安心住在府中,同时卫菁托朋友寻访玉儿的姐姐的下落,一旦有了着落也好早日告知两位。如此一举两得之事,先生若再是推辞,可是认为小妹不能照顾两位周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西门浪再也不好拒绝,回头瞥了玉儿一眼,但见玉儿眼神中满是期盼的神色,便知她一心想要寻找那失散的姐姐。西门浪转念一想,虽说自己不愿托庇于权贵之家,然而那淳于宏人多势众,又处心积虑跟自己作对,处境凶险万分,自己生死倒是不在乎,但总不能让玉儿跟着冒险,万一她不小心有个散失,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安心!只有暂住卫府权宜一时,顺便打听玉儿姐姐的下落,待伤势痊愈再走也不迟。
“恭敬不如从命,如此劳烦小姐了。”西门浪抱拳道。
“太好了,我去收拾东西!”玉儿欢欣雀跃,便去收拾包袱。
卫菁心中长长松了一口气,柳眉终于舒展开来,眼眸中掩饰不住欢喜的色彩,霜腮带着些许动人的笑意,越发艳光致致,明媚娇香,像夜间的昙花幽幽绽放。
“哎呀,差点忘了给两位介绍一下我的友人,玉儿寻访姐姐的事情还要多多仰仗他呢!”卫菁道。
卫菁打开房门,柔声唤道:“吴大哥,劳你久候了,请进屋一谈好吗?”
门外走进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眼睛炯炯有神,大步跨进屋来,朗声笑道:“让我吴某看看救了卫家妹子的英雄好汉到底是谁?”
西门浪望了这器宇轩昂的男子一眼,浑身一震,不由得惊讶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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