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进入百佳酒楼303的时候,里面的大圆桌边上已经坐了不少人,见何夕进来,全都站了起来,三边和黑仔立即迎到门口,其他人也跟在后面。
“夕哥!你来了?”黑仔和三边热情地叫着。
“夕哥!”
“夕哥好!”
其他人也跟着一片声地叫着。
何夕眼睛余光一扫,见肥猪彪和瘦猴子居然也在场。他明白,这顿饭肯定是他们请客。能让城管请客,看来自己原先所在的组织不简单啊。
此时的场景与何夕以前看过的一部反映黑社会的片子何其相似,何夕打定主意,现在得象个混黑社会的样子,也不说话,只微微点点头,便走向圆桌。
三边和黑仔忙把何夕让到主位上,何夕也不推辞,大大咧咧地坐下,身子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三边和黑仔分别坐在何夕的左右手。肥猪彪和猴子坐在下首,另外还有三个小弟分坐在三边和黑仔边上。
“服务员!”黑仔的粗嗓门叫。
“哎!来了!”进来一个女服务员,一脸不耐烦的神色。
“******快上菜!”黑仔吼道。
女服务员吓得花容失色,“马上就上,马上就上!”一溜小跑逃了。
“这些服务员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不给她们点颜色看看,她们还以为咱们是好欺负的主。”黑仔向何夕解释着。
何夕还没有说话,肥猪彪便站起来,低眉顺眼地绕过桌子,双手恭恭敬敬地给何夕递上一支中华烟。
何夕没有接,只是不悦地看着他,肥猪彪一脸紧张,颤声说:“夕哥,您大人大量,我不懂事,不知道是您老人家,冲撞之处,还请多多原谅,以后,您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您发句话,肥猪彪愿意给您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都是些什么话,简直就是狗屁不通,何夕有点想揍他一顿的冲动。不过这样的人,虽然象坨****一样,但有时还是有用得着的地方的。江边那么多的夜宵摊,不是他一个肥猪彪能吃得下的,充其量也只是小虾米,背后的能量也不容小觑。何夕迅速在头脑里思索了一下,见肥猪彪拿烟的手还辛苦地悬在半空,便伸手接过,叼在嘴里——这动作怎么这么熟练,难道这两年学会吸烟了?
肥猪彪见何夕接过烟,脸上一喜,忙掏出打火机,给何夕点上,这才退回到自己位上。
何夕吸了一口,感觉有一种久违的滋味,不但一点都不呛人,反而那么一些美妙的滋味呢。看来这两年间早已学会抽烟了。
何夕架上一条腿,喷出一口烟,懒懒地盯着肥猪彪说道:“不要紧张嘛,既然大家坐到一张桌上,就都是朋友,以后该怎么办,你应该很清楚。”做老大的感觉可真是爽啊。
“朋友”二字令肥猪彪的鼻子一酸,差点就要感动地落泪。他站起来激动地说:“从今以后,我肥猪彪就是你的人了,只要你发一句话,我赴汤蹈海在所不辞。”
“行了,我也不要你赴什么汤,蹈什么海,只要你以后规规矩矩地,少收一点管理费,少欺负一点老百姓就行了。”
“是!是!”肥猪彪赶忙点头哈腰答应着。
这时,肥猪彪的手机响了,他忙说声“抱歉”,便到门外接电话去了。没一会,他又进来,有些为难地对何夕说:“夕哥,我们队长叫我过去,您看?”
“那你去吧!”何夕嫌他在这里碍眼,巴不得他早点走。
“谢谢夕哥,我们这就走了,改日再专程请您。”肥彪哥拉了猴子便要走。
“肥猪彪,别忘了把帐结了!”三边冲着他们喊道。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肥猪彪讨好地回头说着。
服猪彪走后,何夕便与三边几人边吃边聊。
菜上得果然很快,没多久便上了满满一桌。
何夕把一块卤牛肉放进嘴里嚼着,对三边说:“说吧,我们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说实话,我现在对这些情况都记不太清了。”
“夕哥,我们是110啊。”黑仔抢着说。
“110?”何夕惊奇地问,110不是警察嘛,这些人看起来象是黑社会的,怎么和警察扯上关系了?
“黑仔!”三边制止正要插话的黑仔,正色说:“没错,我们是叫110,不过,我们这个110并不是公安系统的110,而是发哥亲手弄起来的一个组织。因为我们经常帮人摆平一般人摆不平的事,时间长了,人们都称我们为地下110。”
三边正说着,手机响了,三边接起来,传来很急很大的声音:“110吗?你们快来,我小孩被人打了。”
“你小孩?”
“是的,我小孩被邻居家六岁的小孩欺负了,现在他的大人不讲理,你们快来帮我啊。我给钱的。”
“滚!这种案子我们不办,去找蒋门神去。”三边啪地关上手机,看着何夕说道:“我们出警是要收取一定的出警费的。经过几年的发展,我们这个组织很快便发展成一个有数千人的庞大组织,在沙市,任谁也不敢小觑。每百人为一个分队,设分队长一个,副队长一个。哦,对了,你是第三分队的分队长,我是第五分队的分队长,黑仔是第八分队长。因为你有一段时间没有露面,现在你的分队长位置被副队长刘老三暂时顶替了。”
通过三边和黑仔的讲述,何夕终于明白了自己这两年是怎么混过来了。
发哥真名叫陈林发,曾在沙市公安交警大队当合同制民警,后来因打人而被巡警大队抓走,他逃脱后,身绑zha药,手执雷管冲进巡警大队要炸公安局大楼。不过,他还是被制服了,蹲了一年牢。
出来后,“敢炸公安局”成了陈林发在黑社会行走的名片。
不久,陈发林觉得仅有“一进宫”的资本还不够,便又故意犯了事二进宫,出狱后,他便网罗了一批刑满解教人员和社会闲散人员,势力逐渐壮大,并从手下选拔出几名骨干头目担任分队长。
他们极讲义气,守信用,只要有人报警,他们便会携带刀枪棍棒,迅速打的或开车奔赴现场“出警”。渐渐地陈发林的地下110在沙市有了名气,来“报警”的人络绎不绝。大到替人暴力索债、报复行凶、干扰选举,小到插手车辆刮蹭、宅基地、争水抢电纠纷,只要“报警”人付一定的费用,好事坏事都干,在人们的评价中,毁誉参半。短短几年间,已发展了两千多人,在沙市几乎可以横着走,公安局对他们都无可奈何。
何夕一次偶然的机会,在湘江边救了掉到水里的黑仔。别看黑仔长得五大三粗,却是个旱鸭子,一日在江边走着,忽然迎面来了个美女,黑仔只顾看美女,却未注意脚下一滑,便滑进了江中。失足掉进江里时只会乱抓乱喊,刚好被路过的何夕看到,何夕迅速折了一根树枝伸过去,救了黑仔一命。黑仔是个极重情义的汉子,便把当时找工作没着落的何夕介绍到地下110组织当了一名管财务的。虽然地下110组织不是正当的组织,但却不用做假帐,相反,还必须分文不差地算好帐,这一点倒比大多数“光明正大”的单位做得好多了。
后来,由于何夕能打而且敢拼命,便一路提拔当了分队长。
虽然同属于地下110组织,便各个分队因分队长不同而有些差异。有的分队只要有钱,什么活都接,且下手狠毒,而三边和何夕等少数分队却有选择性地“出警”,太过于伤天害理的事情绝不干。虽然有些分队长对他们有些不满,但发哥没说什么,他们也不便于干涉。
地下110组织也需要几个富有正义感的人士装点门面,否则就会被别的帮派看不起——作为多年混江湖的发哥,深谙这些道道。
了解到这些前因后困,何夕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这两年来还真的在混黑社会,而且还是一个小头头,难怪在人才市场遇见的那个杜小秋对自己那么恭敬有礼。
“夕哥,你回来继续干吧,现在象我们这样的分队长不多了,有些家伙简直是无所顾忌,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再这样下去,我们这人110迟早会败坏在这些家伙手里。”黑仔热切地看着何夕。
何夕想了想,以自己目前现在的状态肯定不适合继续在地下110干,失去了这两年的记忆,从本质上来说,自己只能算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学生,而组织里的人大多数是两劳人员,要领导这些亡命之徒,还真是个问题。
“我现在刚康复,我想现在并不适应干这些活,你们跟发哥说说,让我提前退休得了。”
三边沉默了一会,说道:“好吧,我们就以你受了伤为由报告发哥,反正想干分队长的人多的是。夕哥,其实干这一行也是被逼无奈的事,你现在能够退出,兄弟我还是很羡慕你的。以后,夕哥你有什么事,尽管告诉我们,我们一定罩着你。谁也别想欺负你。”
“是啊,夕哥,要是哪个王八蛋欺负你了,我就要让他尝尝我黑仔的老拳,往死里打。”
“好了黑仔,我何夕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要真有什么事,我一定会找你们的,来,喝酒!”
“对,先不谈这些,我们兄弟喝酒,干!”
喝过几杯后,何夕突然想起人才市场门口发生的事情,便问起青龙帮的事。
三边说:“青龙帮啊,那是一个新成立不久的小帮派,专干偷盗,还学人收保护费,只会搞些小打小闹的玩意,前不久还搞了个什么建派仪式,请了各路的人去喝酒,我们发哥哪里肯去那个地方,只有我们几个分队长作为代表去了。你说的什么杜小秋,可能是其中的一个小头目,不然哪有资格向你敬酒。”
又说了会话,了解了一些别的分队长的情况,大家便各自散了。回去时,何夕已是有些微醉,三边要开摩托车送他回家,被何夕拒绝了。三边自己也是东倒西歪的,要是让他载,保不准得一起栽到阴沟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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