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何夕的衣服,华彤彤才想起要兴师问罪,她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说:“好,我不跟你争论这些。你看看你穿的什么衣服,恒创公司是一个大公司,不是临时收容所,而且不敬重老同志,如果明天你还是这样的话,我就只好请你走人了。”华彤彤用起了无良老板常用的一招。
呵,女人变起脸来还真快。何夕站起来,走到饮水机边上倒了一杯开水,走回来坐下,在华彤彤很不友善的目光中悠然地喝了一口,然后说:“华总,我想知道恒创公司是一个什么性质的公司,能告诉我吗?”
“广告公司啊,你不会上了一天班连这个都不懂吧。如果实在不懂,可以虚心向老同志请教啊。”华彤彤故作惊讶地说,以她的职业敏锐性,她知道何夕一定有其独特的见解,以是心里有那么一丝期待。
“广告公司?我看倒象是一个银行,银行你应该去过吧,所有的人穿着统一的制服,一年到头一丝不苟地干着同样的事情,工作中没有激情,也没有创作的快感,只要不做错事就行了。”说到这里,何夕停下来,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抬眼见华彤彤眼里闪过一丝异彩。
“继续说,如果你说不服我,你明天就得换上得体的衣服上班!”
“我虽然对广告公司怎么运作还不清楚,也没有任何从事广告创作的经验,但我认为,广告是一门艺术,是一门需要灵气的艺术,充满灵气的艺术会让人感到耳目一新,让人感觉看广告是一种从视觉到心灵的享受,而不是一种折磨。现在大多数人们一看到国内电视台的广告便马上换台,这是为什么,这就是广告本身索然无味,根本和艺术沾不上边的缘故。比如有的广告,一明星一出来便拼命地鼓吹某某产品如何了得,一用便灵,一吃便好,比街头卖狗皮膏药的还没劲。还有一些街头的广告牌,树在那里简直就是一种视觉污染。说得口渴了,我再喝点水。”何夕一口喝完了杯中水,又起身倒了一杯,端在手里不住地对着杯口吹气。
“说下去!”华彤彤身子向前倾了一点。
“我刚才说到哪来了?”何夕准备再吹,见华彤彤微微皱了眉头,便又继续说:“话题还得回到我们公司,叫什么来着,哦,恒创公司,抱歉,刚来不久,有时候还真忘了。一到公司便有一种感觉进了银行大厅的感觉,严肃,沉闷,毫无生气,说得不客气一点,是缺乏一种灵气。灵气,对,就是灵气,我昨天看天同事设计的一副平面宣传画时,感觉画得很是精致,而且有一定的美感,但总是感觉缺少点什么,让人看了提不起一点购买上面产品的yu望。今天上班时才发现,里面缺少一种最重要的东西。”
何夕停下来又喝了一口水。
“灵气,是吗?”华彤彤不知什么时候将手放在桌上,洁白的右手托着腮,凝望着何夕。
“哇!老板就是老板,一下子就猜到了,亏我还想了一晚上呢。昨天一晚上都没睡觉,老是想着这个问题,既然进了公司的门,就是公司的人,哦,就是华总的人了,当然得为公司的事鞠躬尽瘁。彤彤,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还叫彤彤?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华彤彤可真的有些动怒了,竖起了柳叶眉。
“我当然是你的员工了,难道不是吗?为什么我们的广告作品缺乏灵气,根子就在于我们的人缺乏灵气。有灵气的人并不难找,但一个适宜于培养灵气的环境就太难找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恒创公司的员工穿着太古板了是不是?”华彤彤追问着何夕,她的眼睛本来就大,这一集中注意力,就显得更大了。
何夕看着她的眼睛,心里暗赞:好大一对龙眼。
“这是你自己说的啊,不关我事。”何夕忙把责任撇清。
“敢作敢为不敢说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心里一定在说,恒创公司从上到下都穿着整齐统一,古板得象老学究一样,所以,公司里到处弥漫一股死气沉沉的氛围,没有一丝灵气,所有的广告里面也充斥着这些东西,是不是?”华彤彤似笑非笑地看着何夕说。
“你真是太有才了,让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这种感觉呢。我说彤彤啊,哦,华总,我找出了公司的积弊,你是不是该奖励我什么啊?”何夕乐滋滋地说。
“奖励?你还想要奖励?穿着不整这事就不追究了,但你对老同志不尊敬,而且还敲诈过上司,功过相抵了。哦,对了,把那一千块钱还我。”华彤彤向何夕伸出一只洁白的小手。
何夕双手一抓椅子,连人带椅子向后飞快地挪了一米,远远地避开华彤彤的手。
“干嘛,我有这么可怕吗?钱呢?”华彤彤仍然伸着手。
“钱都花完了,我家很穷,妹妹要念书,家里老父母要我养,差点就要揭不开锅了,好在你那一千块钱救了急,不然我一家老少就要上街讨饭了。”何夕说着低下头,作出一副黯然的样子。
华彤彤闻言“扑哧”一笑,继而看到何夕黯然的神色,心头也感到一种莫名的忧伤,哪还能笑得出来,听着何夕的“悲惨”经历,她感到面前这个黯然伤神的年青人特别需要呵护。她一向是作为女强人出现的,难得有这个机会表示一下自己善良的一面。她不由自由站起来,走到何夕面前,伸手摸着何夕的头发。
“哈哈,美女上钩了。真不知道经历了那个梦境还有这种好处啊。摸吧,怎么只摸头发,要是换个地方摸多好。”何夕心里窃喜,不过,他这一喜,黯然的神色马上荡然无存。
华彤彤正看着他的脸,见到何夕脸色的变化,心里一惊,怎么摸上他的头了,看来这小子真是太善变了,今后得当心点。她忙抽回手,在何夕头上拍了一掌。
“你打我干什么?”何夕纳闷地问。
“打你还是轻的呢!谁叫你骗我,还不快去干活!”华彤彤向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下班后我得到医院检查一下,要是打坏了我的头,你少不得要赔我一笔医药费。别扔,我马上就走。”何夕飞也似地逃出了总经理办公室,赶紧关上门。
“砰!”关门声音大了一点,那个女秘书马上跑出来看是怎么回事,见是何夕,一脸同情地看着他:一定是被炒鱿鱼了,否则谁敢这么用力甩上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小妹妹,你好啊。”何夕冲他打了声招呼。
“你自己保重吧。”小秘书扔下这句让何夕摸不着头脑的话,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华彤彤感到脸上有些发烧,走到里面的洗手间,就着镜子一看,果然绯红,便取凉水洗了一把脸。边擦干边自语着:他说的有道理,也许我真该改革一下了。老爸,别怪女儿不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