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冷而又让人迷惑的冬天。但有一些事情,用不着怀疑或揣测,无论在怎样的冬天里,都有确定无疑的答案,比如一年中的节气,又比如一个人的生日。
杜语轩生日的到来,总提醒着魏默妍另一个日子的到来。柏长庆正好是与杜语轩同一天的生日,只是比她略小几个小时。
眼看着生日快要到了,柏长庆很想在大学的最后一年里和同学们一起过个生日,然而考研大军正在水深火热之中起早贪黑发愤图强,考公务员的看书做题,关注时事,打定了主意一心找工作的也是四处打探,多方奔走,各自都在关注着前途命运,似乎并没有什么人关注生日这种事情,在这低迷的气氛之下摆生日宴,似乎颇有些不合时宜,倒不如低调一些,就让这一天平平静静地过去吧。
不料魏默妍偏偏就将此事掀到桌面上来,非要给他和杜语轩一起过个生日,柏长庆抝不过,便买个大蛋糕,男生们切下小半,大半让魏默妍带给了女生们。
杜语轩在自己的生日里,吃着别人的生日蛋糕,想到三年里从来不曾迟到过的祝福却在大学的最后一次生日里走失了,那种被遗忘的感觉,让她心里很失落,而转念一想,却觉得也许这才是对的,那样的惦念,本就不该属于她。反而那十多条来自天南海北的生日祝福再次如期而至,依然让杜语轩疑惑而又感动。
从大一开始,每年的生日她都能收到十多条来自不同地方的陌生号码的祝福,每条祝福都说是帮一个朋友送出的。杜语轩追问过,但却没有人肯告诉她。她也曾试图从认识的人中找到这个神秘的委托人,但却不知从何处下手,但她总觉得这个人离她并不远。如今已是大四,明年的生日会在什么地方度过已成未知,或许这样的祝福以后也不会再有了吧。
吃过了蛋糕,嘴角的余味还未散,魏默妍来叫她了,柏长庆已经在楼下等着她们了。
甜水湾的生意似乎并没有因为那些形形色色的考试而冷淡下来,前来买饮品的人络绎不绝,只不过都弃选冷饮改喝热的了。冬天的来临让甜水湾最经典的热奶茶魅力十足。
点了奶茶,三个人在一个角落的位置座下来,那里的灯光有些幽暗,是个很容易被人忽视的去处,也是她们每次必坐的位置。她俩每次来这里,聊的必定是些与专业、前途毫无关系的东西,什么诗词礼乐,佛道经纶,周易八卦,这才是真正的闲聊,无关政治,远离时事,不道东家长,也不说西家短,颇有些采菊东篱下的风范,又有些把酒话桑麻的悠闲,洒一些思想的碎片,换得片刻自在与宁静。这样的时光是她们的最爱,大四之前,她们还时常和柏长庆,缪素菁一起闲聊,进入大四之后,这样的机会变得少之又少,更显得弥足珍贵,只可惜缪素菁今天不在。
宿舍里,易兰听说有蛋糕吃,已经从图书馆回来了。陈笑爽已经吃了两块蛋糕,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美美地吃上一些水果,把满腹奶油的甜腻刷一刷,却无奈宿舍里已经连块果皮都找不出来了,想吃就得出去买,在这寒气袭人的夜晚,她很纠结,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
“语轩不是和魏默妍出去了吗,你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回来的时候帮你买不就可以了吗?”一直一声不吭地围在被子里看电视剧的苏莹突然说话了,这一说,不仅表明了自己的存在,更是一语点醒了陈笑爽。
“就是啊,我怎么忘了呢?”陈笑爽说着拿起电话,摁下杜语轩的号码。还没有拨通,陈笑爽突然“呀”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易兰一大口蛋糕还没有下咽,被陈笑爽这恍然大悟的一声吓了跳,差点噎着。吞下了蛋糕,紧接着就问陈笑爽到底怎么了。
陈笑爽一脸的内疚,冲着易兰和苏莹说:“今天是语轩的生日唉,我们都给忘了!她怎么也不说一声啊?”
易兰和苏莹这才想起这事,终于明白今天的蛋糕还有被她们遗忘的另一面。这一天马上就要过去了,怎么办?四年的室友,无论如何也不能无动于衷,只是时间已经晚了,很多事情都来不及了。
“要不我们去给她买些水果吧,我今天下午把她的半个柚子全给偷吃了。”苏莹吐了吐舌头,试探着征求易兰和陈笑爽的意见。
思来想去,似乎也没有其他的什么好办法,便就这样决定了。苏莹经常和杜语轩一起买柚子分着吃,而这一次,一个柚子基本被她吃光了,她潇洒地甩出一张毛爷爷,张罗着列了个清单,然后拉着陈笑爽和易兰一起向学校超市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