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海岸,夜潮汹涌。
苍白的沙滩上,隐约可见一个暗淡的人影。微弱的月光落下来,朦胧中,渐渐显露出挺拔英俊的轮廓。原来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
他是谁?为何独自站在哪里?今晚的星空如此美丽,为什么他看起来这样落寞?
海汐涌动着,倒映在水面上的星光便随着波浪渐渐幻化成了片片晶莹的花瓣。潮声也哗然了。它们是低沉的,像是隐忍的诉说,带着微微苦涩的痛;有时又是高昂的,强烈而激荡,振颤着聆听者的耳膜,却像是重重地击打在灵魂的心弦上。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男子忽然抬起双手靠在嘴边,对着苍茫的海面呼喊起来。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还记得吗,我们的约定?”…………
一遍一遍,不断重复着,每一个发音都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可是在这浩淼的夜空下,它们还是很快就被淹没,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还记得吗?”他的声音已经嘶哑。“我们的约定?,”他仍旧不依不挠地询问着,将视线抛到遥远的天际。
“还是,你已经忘记我们的约定了?”
可回应他的只有满天星斗茫然的眼神。
他于是不再说话了,低下头去。
回忆再一次造访,他转身回望。
……………
那是一个晴朗的冬夜,灿烂星河高悬于梦幻般晶莹的夜空。
当时的他还只是个年仅七岁的小孩子,而她,比他小一岁,也不过才六岁而已。
他们是怎样找到这个地方的呢?他记不清了,毕竟已经过去整整十四年。现在唯一留在脑海中的,还能够清晰地出现在眼前的,只剩下他和她坐在海岸边,望着星空许愿的那一刻了。
大概是穿得单薄吧,他们瑟瑟地发抖着紧紧靠在一起。两张被冻得通红的小脸,虔诚地注视着银色星际。同时心里默默许下了各自的愿望。
“冰,你对星星说了什么愿望啊?可以告诉我吗?”小女孩突然转过头问男孩子。
小男孩努努嘴,“你真傻,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我用我的愿望来给你交换,可以吗?”小女孩恳求道。
“嗯……”小男孩于是犹豫了一会,最后终于点了点头。“那好吧,你先说。”
“嗯。我的愿望就是,”小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声音小小的。“我希望,等到我长大了,你就在平安夜那天带我来这里,让我做你的新娘子。嗯,就像电影里那样!”
“长大?那是多大呀?”小男孩疑惑地看着她,“你现在就可以呀!”
小女孩立刻羞红了脸。“要到二十岁啦!”她解释说,“我妈妈就是二十岁的时候嫁给我爸爸的呢!”
“那到时,你要是变丑了,我可不要你哦……”
“不行!你不可以喜欢其他女孩子!”女孩撅着嘴巴,凶巴巴地瞪着小男孩。“要不,我就,就永远不理你了!”
“好啦,好啦,我记住了!”小男孩于是摊摊手,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小女孩满意地点点头,可是随即变了脸,“咦?你还没告诉我你的愿望呢?”
“你不会又要骗我吧!”
“你傻呀,我都说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小男孩调皮地冲她做了个鬼脸,接着一下子跳了起来。
“讨厌……你又欺负我,看我去告诉之欧哥哥,让他替我教训你!”小女孩也跳了起来,追着他跑开了………
…………
十二月寒冷的海风狂乱地吹着,将他的头发高高扬起。
终于,他面带着苦涩的笑容,抬起头来。
“将我一个人抛下,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