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回卷,金石又出现在那个四白落地的房间里,房间依然是那么明亮,看前面,孙天亮还是坐在中间的那把椅子,有点落寞,有点凄凉,更有许多恋恋的不舍。
“所以说,最后章逸飞是通过献祭,把你救了出来,是吗?”金石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因为他注意到古城壁画上国王的女儿也有同样的遭遇,只是不知道那个女孩遭遇了什么,但肯定后来召唤出的金色巨鸟摧毁了进行灭国之战的敌国大军,绝对是要有代价的。
“这是后来我才明白,是的,的确是她用生命拯救了我。”孙天亮满脸的惆怅。
“可为啥那个神像选择了章逸飞而不是选择你,难道神也是只喜欢女孩子?”
“两个原因,第一,献祭要通过血脉来激发,第二,它可能更喜欢单纯的灵魂。”
“问什么你用的是‘它’,而不是‘她’或者是‘他’”
孙天亮无语。。。。。。。。。
“好吧,这是十年前的事了,那后来呢?”金石现在知道孙天亮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让自己看这段记忆。
“后来。。。。。。。我在昆仑山部队医院待了几天,终于活了下来,俱乐部的朋友找到我,我知道他们都还没事,心里也是十分庆幸,我一直不相信逸飞已经死了,我苦苦哀求他们所有的人再进那个古城寻找,可是他们说,通过部队的飞机航拍,我说的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那个古城。。。。。”
“那你们为啥不从你出来的地方逆流而上去找呢?”
“没人敢去啊,昆仑死亡谷,号称是‘千山鸟飞绝,万里人踪灭’的绝地啊,不管进去什么活物,听说从来就没有能活着出来过。后来,我泪也哭干了,身上的钱也用光了,朋友死拉活拽的把我拉了回来。”孙天亮一边叙述着,一边四周白壁突然象立体电影屏幕一样,出现了当时的场面,金石知道这里是孙天亮的空间,他能把自己的记忆任意投射到任意空间,只是这次他本身却一直坐在中间的椅子上没有动。
金石看到孙天亮回到魔都的公司(俱乐部是公司运作的)时,公司里一片凄凉,之前回来的那票驴友,已经将失败的惨讯传回了公司,而且每个人几乎都是捡了一条命,财务装备更是损失殆尽,光是扔在戈壁滩上的越野车就价值一百多万,十年前的一百多万啊,那是一笔天文数字。俱乐部的股东们也就是孙天亮那帮损友,趁孙天亮还在昆仑山呼天抢地的找人的档口,纷纷撤资的撤资,卷东西的卷东西,所谓树倒猢狲散,上面当头的这样,下面的员工自然也是人人为己,于是呼,偌大的一个户外连锁公司,一夜间人走屋空,等孙天亮回来,就剩下满地狼藉了。
金石看到章逸飞的父母亲戚从外地赶来,对着孙天亮哭喊着要他还回女儿的悲伤场面,还有几个男人对他拳打脚踢,把孙天亮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打的脸上鼻子里全是血迹。这时,孙天亮的老婆,就是那个平日里唯唯诺诺的而且猥琐势利的女人,象发了疯一样的冲进人群,抱着孙天亮,挡住了那些人的打来的拳脚,而且又象一个泼妇一样与那些人理论,还叫来了警察。警察虽然维持住了秩序,但同时也带来的法院的封条,把孙天亮名下的所有财产全部查封。
金石看到最终浮华散去,富贵如往日云烟,孙天亮的房子,车子还有一些其他物产几乎全部被拍卖抵债,俱乐部宣告破产倒闭,冻结的存款最后也判给了章逸飞的父母作为赔偿。孙天亮和老婆王美凤又搬进了那个十几平的地下室出租房里,苟延残喘,惨淡度日。而孙天亮几乎被这次打击完全击倒,每天就是抱着那个盛满泉水的水壶呆呆的发愣,王美凤开始倒是没有和他吵架,反而尽力的安慰他,照顾他,帮他擦脸洗身子,完全是华夏标准的贤妻良母的形象。
“谁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金石想。
但是终于有一天,王美凤一把抢过孙天亮手里的水壶,对着孙天亮大声哭喊:“你天天抱着这个东西有什么用,章逸飞已经死了,丧事都办完多少天了,你醒醒吧。。。”
“你也可怜可怜我,我是你老婆啊,你看看出了事,谁管你了,是你的那些狐朋狗友,还是那些围在你身边的狐狸精,都没有,只有我,你的老婆才和你在一起。。。。。”
“你说小章和你同甘共苦,生死与共,对吧?你说她为了你把命都丢了是吧?”王美凤突然打开水壶,一仰脖把里面不知道放了多少天的泉水,也不管干净不干净,一仰脖就全灌了下去,然后对孙天亮说:“这下好了,我也死在这里,我也可以把命给你。。。。。。。”
金石看见这一夜,这对苦命的夫妻就这样哭哭啼啼,凄凄惨惨的相拥在一起,出租屋外刮着萧瑟的秋风,冬天就快来了。
转眼几周过去了,这时孙天亮已经终于走出心中愧疚和阴霾,在外面打短工挣钱养活自己了。到底一个大男人,终不能一辈子躲在家里被老婆养着。突然,一个电话打过来,让她赶紧去医院,说她老婆在单位晕倒了,现在医院急诊呢。孙天亮扔下手里活,匆匆赶到医院,医生自然是把他臭骂,说他做丈夫不合格,不好好照顾老婆云云,然后又恭喜他,说你老婆怀孕了。孙天亮傻了,我老婆早就被诊断是卵巢功能紊乱导致不排卵的啊,要不是这样自己也不可能以前和老婆关系这么差。怎么现在可以怀孕了?
九个月后,一个女孩呱呱坠地,降生在这个世上,这个孩子就是现在的小萝莉孙嘉琳。光阴飞逝,一转眼,小萝莉九岁了,孙天亮和老婆王美凤也通过不懈的努力,终于从那个阴森森的地下室搬了出来,虽然还是买不起房子,最少能租的起楼房了。
小萝莉上小学三年级了,因为学校比较远,夫妻俩更是早上天还没亮就起来,给小萝莉做早点,把热腾腾的泡饭放上餐桌,精心准备一碟泡菜,几颗酱瓜,一定要亲眼看着小萝莉喝下吃好才安心。魔都多雨,小萝莉总不爱带伞,因为拿伞麻烦而且有损形象,于是夫妻两人就是苦口婆心、几近哀求地请她带伞。看着小萝莉已经走出门,不是孙天亮就是王美凤就又会赶上去,把滚烫的便当塞进她的书包里。每逢周末,孙天亮总喜欢骑自行车去市场,把两个女人都带在车上,贴在身前身后,小萝莉在前面夹在两腿中间,王美凤侧坐在后车座上,双手抱着孙天亮的腰。虽然挤,但是女儿、妻子的体温和迎风的笑声,让孙天亮充满了欢乐。他几乎每天都会从上午就开始盘算晚餐的食谱,虽然简单,但总会变出不同的花样。黄昏时,他会一边炒菜一边听着门外的声音,期待着那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回到自己身边,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妻子。晚上,他会把滚热的豆浆搁在书桌上,小萝莉有时候会从作业堆里抬头看他一眼,不说话,只是甜甜的笑了一下。每逢这时,孙天亮就会觉得,他好象又突然看到那个拥有七色光辉长发,美丽瞳孔的“女神“,闻到那汪清泉中幽幽的水汽清香,然后就会进而想到章逸飞,想到那道刹那的永恒。
是的,他现在有了一个甜蜜的家,但她在哪里?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但好景不长,好像命运的恶魔并没有放过孙天亮,不知为什么女儿和妻子几乎同时被诊断出白血病,此时,魁梧的孙天亮一夜变老,几近崩溃。在巨额的医疗费面前,他近乎绝望。他终于拿出了那支从神像手里取来的碧绿玉箫,送到了魔都著名的鉴宝阁,准备卖掉,来挽救他生命中最后的也是最珍贵的两个女人,虽然,这根玉箫记载了他人生中一段无可比拟的记忆;虽然,他一直以为如果不是他当时太过贪婪,妄自偷盗女神的圣物,章逸飞就不会死;虽然,就是在他最贫困潦倒的时候也没有一丝拿出去换钱的想法,虽然,他一直幻想着将来总有一天,他能拿着这支玉箫,去唤醒逝去的灵魂,但现在,他终于将玉箫拿出来了,因为他已经失去了一个挚爱的女人,他不能再失去现在这两个,还是先救活人要紧吧。。。。。
这时,孙天亮生命中的最后记忆深刻的女人出现了,这个人就是腾飞集团的大小姐,海外事业部总裁牛胜楠。
金石也终于在这段记忆里第一次见到牛胜楠。那时的牛胜楠,年轻,张扬,浑身上下散发着世家豪门大小姐的嚣张,又有着孤高淡泊、超群拔俗、凌驾一切的豪迈。
“这个玉箫应该就是你从昆仑山死亡谷带出来的吧?”牛胜楠对孙天亮把手里的碧绿玉箫一晃。“鉴宝阁给了你二十万,但也只够她们娘俩第一期的化疗费用,更不用说后期的骨髓移植了。”
“你不用争辩,我还可以告诉你,她们娘俩的病还不是简简单单的白血病。据我们的调查,发现她们血中含有一种特殊的吞噬细胞,世界上根本无药可治,如果这样下去,她们的生命顶多维持一年,”牛胜楠继续说。“你的资料我们已经调查的很清楚,十年前,你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活着走出昆仑死亡谷的人,而且据说你得到了一壶神泉的泉水,你太太喝了这泉水后竟然能够治愈不孕症,给你生下了女儿。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据我们分析,很可能恰恰是这泉水里是含有这种吞噬细胞的缘故。所以,如果你想救你的女儿和太太,你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和我们一起,再进昆仑死亡谷。”
“当然,我们知道死亡谷危机重重,但你没有选择,如果你想让她们娘俩活下去的话。”牛胜楠滔滔不绝地摧毁着孙天亮的心理防线。“现在,我们承诺马上就提供她们娘俩最好的医疗救护,而且,只要你和我们签定合同,进入我们的科考队,将来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是你出现任何意外,我们都将直接赔偿一百万的现金赔偿,而且由腾飞集团总部提供联名担保和无限的连带责任,最少可以保证她们娘俩的后半辈子不会有后顾之忧。”
“实际上,最重要的是你能够解开心中困扰十年的心结,那就是和你一起进入古城的章逸飞小姐的下落。”牛胜楠最后说完,拿出两份早已打印好的文件,掏出一支笔,说:“怎么样,签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