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疆一个人慢慢回到家中,还没来得及进门,身后突然闪出一条黑影,宋疆急忙闪身让过,却听那黑影哈哈一笑道:“宋大哥倒是机灵的紧!”原来却是黑旋风李逵。
“你这黑厮,深更半夜不去好好睡觉,在这里神出鬼没,想要吓死人么?”宋疆笑骂道。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今晚虽不是月黑风高,但小弟却也想看一场杀人的好戏,谁知去的晚了,不但人没有见到半个,连尸体都不知被那里的野狗叼去了,倒叫我白跑了一趟!”
“哦?你赶去看杀人了?”宋疆迟疑的看了李逵一眼,想弄清这黑厮心中的想法。
“是啊是啊,杀人这样的好戏,一生又能看到几回?只是不知哥哥后事料理的如何,莫要留下罪证,叫自己吃冤枉官司!”李逵贼兮兮的笑着,言词间故意将‘好戏’两个字咬的很重,宋疆不禁暗自疑心,难道叫这黑厮全部看到了?
“我杀人,你放心!绝不会留下什么尸体物证,早教滔滔黄水冲下去了,上哪里有迹可循?”宋疆兀自遮拦道。
“那是当然,宋大哥做事,一向清爽!那险道神两个肩膀架着一个脑袋,一路走的欢实,公人们不要说尸首,就是血迹也发现不了半点,又哪里来的物证?嘿嘿,大哥果然办的好事,铁牛佩服阿佩服!”李逵说罢,双手一抱,向着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
”这厮果然全都看到了!只不知他如此作怪却是何意?难道是怪我心慈手软,妇人之仁么?”宋疆向李逵望去,只见月色下李逵那对有若铜铃,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满是真诚,看不到一丝的戏谑与不满。
“铁牛这是何意?”
“我铁牛真真的拜服哥哥了。从此之后,但要哥哥有话,铁牛我水里水去,火里火往,绝无半个不字。那险道神真真是条好汉,我铁牛暗中审问他一日,端的义气英雄。不瞒哥哥,俺铁牛生了放他的心思,又怕哥哥生气,只得暗中做了些手脚。一日三餐,我吃的什么,便供应他什么,绝不让他受什么委屈。锁他的铁铐,也在手腕处暗暗留下了缝隙。至于不给他马桶,让他随地便溺却是为了使柴房肮脏,看守之人不会靠的太近,便于他暗中下手。谁知他竟是个死心眼,正没理会处,却不想哥哥大度,直接放了他,倒让铁牛好生敬佩。铁牛这辈子算是跟定哥哥了,还望哥哥不要嫌弃!”
“想不到这黑厮的心思也能如此细密,果真是尽信书不如无书,那施老头可差点冤苦我了!”想到这,宋疆用力拍了拍李逵魁梧的肩膀,笑道:“铁牛这是哪里话,我最看中的就是义气深重的英雄豪杰,咱们自家兄弟,如今互相交心,正该好好做一番事业,不求流芳百世,也要当世扬名。我又怎么会嫌弃你呢!”说罢哈哈大笑,这一下真正收服了一个本领高强的帮手,笑的可真是畅快无比。
第二日清早,宋疆辞别宋太公,和李逵带了所选的三十几名护卫队员,启程回济州。宋太公和宋清送了又送,一直送出三里,方才依依不舍得回去。宋疆几人又行出去五六里路程,前面出现一道岔路,向左便是回济州的官道,右行虽也能到济州,却要先绕道石碣村,后经东溪村,方才能回到郓城到济州的官道。宋疆因答应了晁盖要到东溪村拜望,故一行人转上了右手的岔道,向石碣村行去。
一行人行的不到十数里,便见远处一片波光粼粼,芦苇飘荡,却又是一派水乡风光。原来这便是石碣村边的石碣湖,宽阔不过五七里水面,却偏偏把一个村镇围了个正好。众人看看湖上没有往来船只,只得绕湖而走。
看看将近走到正午时分,众人走的都有些乏了,正想寻个好处歇息片刻,却猛听远处传来雷鸣般的涛声,一条大河如带,在青灰色的天穹下湍急奔流,大家都想,这黄河怎么到了山东这般平坦的地方还能猛恶如斯……
又行了约数百步,却见那黄河一头扎进一片接天映日的水面里,顿时悄无声息。那片水面浩浩荡荡,竟是一眼看不到尽头,最少也有好几百里。众人不由嘴里连珠介叫起苦来,都道如此猛恶的水面,怕是一个月也绕不过去。
宋疆骑在马上,看得比较远,笑着对众人道:“咱们要去的地方就在眼前,却不是那个方位。那想必就是绵延八百里的梁山泊了,真是雄奇壮观。咱们去的地方却是那里!”说着扬起马鞭向着梁山泊相反的方向一指,众人只见不远处疏篱片片,船影点点,一大片荷花映衬的沙洲上凸显出十几处房舍,以及有一两家挑着旗儿的酒肆茶座来,于是一起叫好。
众人当下脚下发力,不一刻便来到了这石碣村的镇店当中,宋疆当下选了一家较大的酒肆,以便大家歇脚打尖。虽说是家较大的酒肆,怎奈石碣村本就不是热闹去处,宋疆一行人又多,仅有的几间店面便容纳不下。好在外面搭起了凉棚,又有参天大树遮阴,宋疆便命小二将桌子全部搬将出来,一并外面坐了。只等酒饭上齐,大家好祭奠祭奠那五脏庙。
李逵却是个坐不住的,因看见凉棚对面不远处有一群人,围着一张桌子,高声呼喝,叫声嘈杂,显得很是热闹,于是慢悠悠晃将过去,探头一看,却是在赌钱,这下便回不来了。他这几日在宋家庄,因怕宋太公生气,装了几日好人,现在正是心痒难搔,于是便摸出钱来混将进去,一同快活。这赌徒眼中本来就地无分南北,人不管老幼,只要你有钱,便可一起热闹,因此只一会儿便打成了一片。宋疆只是摇了摇头,心想这黑厮倒会寻找机会……
众人赌的简单,也就是比大小。一个粗磁大碗里放着三粒三粒骰子,大家押下钱去,和坐庄的比掷,谁的点大,谁便赢钱。李逵毕竟和白胜他们一起跟宋疆练过,虽然手法还不如白胜精准,但想扔出个四五六来却并不是难事,因此不到一会功夫,庄家便几易人手,轮到了李逵头上。
此时李逵已经赢了许多钱,他并不想一下子把这些赌钱的人一网打尽,真要是那样,赌场可就要散伙了,他还没有尽兴。于是他就时不时的掷出一把一二三之类的小点来,赌徒们纷纷哄叫着“黑大汉好运头尽了,大家快趁机翻本啊!”,一时间将赌桌上的氛围推到了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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