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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灯火阑珊处

初春的午后,阳光淡淡的流淌,将庭院里的树叶都染上了晶莹的色泽,长廊下娇艳的花朵在微风中散发出清冽的香味。

雪王府中的亭子里,杜羽枫悠哉悠哉地倚在软榻上,翘着二郎腿一脸享受地一边吃着糖炒栗子,一边逗弄着他的大鹦哥。

风陌然来到亭子外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幅情景,不禁有些无语。

刚走过去,杜羽枫的那只大鹦哥就扯开嗓子号,“王爷来啦!王爷来啦!......”

风陌然靠过去拿起旁边的一小块点心喂了喂它,这大鹦哥便立马改口,“美女!美女!美女!......”

风陌然听了嘴角不禁微抽。

都说谁的鹦鹉就像谁,果然没错,感情它这些都是跟杜羽枫这家伙学的吧,一听这就是他平日里泡美人时的口头禅,思及此瞟了一眼杜羽枫。

不过这大鹦哥倒是越来越讨人喜欢了,现在连马屁都拍的这么溜。

“嗯嗯......真好吃......”香甜的滋味让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见她来了冲她挥了挥手,“嘿,王爷,你要不要来尝尝这糖炒栗子?很好吃的哦!”

风陌然看了一眼那个一脸享受二世祖一样的人,语气淡淡,“不必了。”

“唉,不吃就算了,本少爷一个人享用!”

这家伙脸皮厚的可以,老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没事儿总在她这儿蹭吃蹭喝好吃好喝不说,闲着没事儿就剔着牙找府里的婢女磕牙,悠闲地把她的王府当渡假村吗?他很闲吗?

“杜羽枫。”风陌然见他无聊地提着大鹦哥在她的亭子里溜来溜去,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叫了他一声。

“王爷什么事?”他回头,笑得满脸桃花儿开的样子让风陌然不禁有些恶寒的揉了揉胳膊。

这人别笑的这么吓人行吗?

“你平日里总来我这府里头闲逛,也不见你的手下也不来找你,看来你这个六省商会之长还蛮闲的,难道就没有事情要处理吗?”

杜羽枫闻言笑得愈发灿烂,“又不是小孩子,一般的事情他们可以自己处理的,我在你这儿玩儿够了自然就会回去的。”

呵,这人感情是赖定她了!

他这么说风陌然可不信,要知道,他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商人,商人无利不起早,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他会做吗,显然不可能。

“哦,那你什么时候才能‘玩儿够呢’?”风陌然的语气淡淡地听不出情绪,倒没有问他原因。

“嘿嘿......”杜羽枫神秘地冲她笑了笑,“王爷别急啊,时候到了杜某自然就会回去。”

风陌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人,消息一向灵通得很,看来这是又要发生点儿什么了,他究竟在等什么?

一旁的画儿很有眼力价儿地帮风陌然上了杯茶,跟风陌然的时间久了,也渐渐了解了她并不似表面上那样清冷淡漠,完全不似大部分的权贵那般跋扈嚣张,目中无人。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这骨子里还是很活泼好动的,时间长了也渐渐不再拘谨,恢复了往日里活泼好动充满活力的样子。

走上前轻轻地为风陌然按摩着肩膀,一边按摩一边煽动她带她出府逛逛。

“主子,听说七王爷的府上新请了个厨子,做的菜特别好吃,主子不想去尝尝吗?”

“我前天吃的就是他府上的菜。”

“听说洛城新来了个戏班子,唱的戏非常有名......”

“我不爱听戏。”

“......烟雨阁今晚选花魁。”

“那是青楼,你一个女孩子家去干吗?”

画儿一直在卖力地鼓动着,风陌然却始终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声音淡淡地敷衍着。

小丫头最后还不死心地嘀咕了一句,“那今天晚上有个灯会,主子要不要去看看......”

杜羽枫在一旁不由得乐了,“哈哈......画儿,我劝你还是死心吧,就你那主子,肯定不会对那些感兴趣的,你要是实在想去的话可以让我带你去啊。”说完还冲画儿眨了眨眼。

“哼,我才不要和你去!”画儿冲他做了个鬼脸,让杜羽枫不禁有些受挫。

听着小丫头颇有些失落的语气,风陌然睁开眼,回头看了她一眼。

只见她一脸失望的表情,不禁挑了挑眉,看来这小丫头还真的是很想去啊......罢了,反正她也很久没散心了,偶尔去散散心也不错。

“那就今天晚上去灯会。”

“真的?”画儿一惊,颇有些意外她就这么答应了。

“真的。”风陌然点了点头。

画儿顿时高兴起来,兴奋地喋喋不休,“据说今晚的灯会非常热闹,据说除了好多才子佳人都会去放花灯,还有射箭,猜谜之类的比赛呢!”小丫头眼底闪耀着兴奋的光芒,嘴里絮絮叨叨,明显已经沉浸在对今晚灯会热闹场面的憧憬中,风陌然和杜羽枫在一旁看了不禁直摇头。

**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漫天璀璨星光在天际闪耀,皓洁的月光在天空妖娆着,笼罩住整个大地。巷陌纵横处,画鼓喧街,花灯满市。

各色不同的华灿灯烛,富丽奢靡抑或精巧别致,把洛城的街道装点的流光溢彩,一片奢华绚烂的流辉世界。

大街上热闹的很,街头巷尾,接踵擦肩,乐鼓喧天,处处欢声笑语。整个街道上到处人满为患,几乎走都走不动,叫卖声,欢笑声,几乎喧了天去,好久没有这样欢愉的时候了,好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真正的安宁与平和了。

风陌然和画儿在大街上随着人潮缓缓走着,却见前方好几处贩摊,都悬着各色的花灯,形态各异,不过奇怪的是,都是一对,大小不同图样却相同的花灯,更有不少人争相购买,不时见游人手里提着一个笑吟吟的走在街上。

画儿见风陌然久久盯着那些花灯不语,兴奋地解释了起来,“那叫‘姻缘灯’,提着花灯,若是有缘,找到与自己花灯样式相同的人,自是姻缘千里一线牵。”

“原来如此。”

“呦,两位小姐,买个花灯吧。”看着风陌然和画儿两个人手中一个花灯都没有,小贩立刻热情地招呼道。

那小贩满脸的笑,极尽灿烂,一边朝身后的指了指他的花灯铺子。

看着旁边的画儿一脸兴奋,风陌然也不忍扫了她的兴致,扫了一眼各式各样的花灯,做的极其精致好看,伸手挑了两个付了钱。

将其中一个递给画儿,清浅一笑,“给你一个,今天放你假,可以不用跟着我,自己随便逛逛,好生去散散心吧。”

画儿伸手接过花灯,还有些犹豫道,“可是主子,您一个人......”

“没事,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能找得到回府的路。”

说完,也不等画儿应声,转身便走进了人潮中。

前方也悬着无数的彩灯,灯下,才子佳人,俊男美女,或是提着花灯寻觅着和自己心有灵犀之人,或是你依我侬语笑盈盈,在流光璀璨的精致花灯下,上演着一段又一段的风流佳话,风流韵事。

不过是一只花灯而已,真的能千里姻缘一线牵吗,风陌然失笑,摇了摇头,在街上缓缓地走着,偶尔就这样散散心也蛮不错,难道还真的打算非遇到个有缘人不成?

此情此景,这样热闹的街道,让她不禁想起前世,年幼的时候父亲母亲也经常带着她去逛灯会的......可惜,岁月常相似,人已不复......

风陌然有一瞬间的恍惚,待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随着人潮走到了路中间,不时地有人在寻找着和自己的花灯一样图样的人,最后却又都摇着头失望的离开。

忽然人群一阵拥挤,风陌然脚踝一阵疼痛,不小心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身后有人将她伸手扶住。

“多谢。”不经意间扫到那人的花灯竟然和自己的一样,不由有些惊讶。

风陌然一边道谢一边缓缓抬起头向那人看去,却愣住了。

俊逸的面庞,还有那墨玉般清凉幽深的眸子。

“然儿......好巧。”也许是没想到,那人也有片刻的微愣,静静看着她,半晌才低声说了一句。

风陌然没有说话,说不出此刻是什么心情,此刻望着他,淡然的面上闪过一抹说不出的略有些复杂的神色。

姻缘灯么?没想到竟然是他......

本无心插柳,可这灯火阑珊处,想避的,却偏偏遇上。

不禁有些无奈。

人流越来越拥挤,风陌然被挤得有些站立不稳,重心一斜差点就要倒去。

“嘶---”风陌然的脚踝一痛,不禁皱了皱眉。

“你的脚踝想必是有些伤到了,我送你回去......”墨玉般的眸子,眼波流转中欲言又止,望着她清浅一笑,风吹玉鸣般略微低沉的声音轻轻回荡在她的耳畔,缓缓消散在氤氲的夜色里。

缓缓弯下腰来,“我背你,上来。”

“啊......”风陌然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经轻而易举将她背起,沿着街道往雪王府走去。

风陌然淡淡的眼神无意间扫过,只见前方不远处,,窄窄的桥梁上。

无数的人影晃动间,一抹红色的背影正缓缓的走过。纵使桥上有无数的人,却也无法遮挡住他的身影。

仅仅一个背影,却如彼岸花般妖孽,又带着冷漠和疏离。

风陌然目光一顿,却没有说什么。

刚刚那个身影好像是花倾颜,他不是应该在齐国么,怎么会在灯会上出现......

再一抬头,已然不见了他的身影。

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风陌然皱了皱眉。

尹墨漓背着她一路慢慢地往回走去,他没有说话,风陌然亦是沉默无语。

伏在他的背上,体温传来,暖暖的感觉,鼻端传来他独有的若有若无的水墨香,似乎把微凉的夜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一路上行人渐少,月光静静地洒了下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映在了路面上。

尹墨漓一路背着她静静地走着,走得很慢,隐隐的希望,两个人走的这条路,能永远走不到尽头该有多好......

就这样,静静的想着。

风陌然安静地伏在他的背上,望着路面不知在想些什么,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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