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营业执照
吴府内宅,吴敏正在绘声绘色的跟唐棠讲述着在钱铺内的所见所闻,直把闫隽的能耐夸大了十分,脸上更是崇敬神色。
唐棠没有想到闫隽的办法真的奏效,按照今天的形势,不但亏空不必担心,吴记钱铺更会跃上一层楼,多日来愁苦的脸色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娘,叔父说吴记钱铺的经营太过于单一了,吴记钱铺还有很大的发展潜力,叔父会过些时日增加一些别的经营类别,叔父说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度过了钱铺的难关呢!”吴敏兴奋说道。
唐棠微笑道:“你爹识人的能耐真的很了不起,如果不是结交了闫隽,吴家这次就算不倒,也会脱层皮呀!”
“娘,既然叔父是真心的对待我们吴家,娘刚才为什么还要那么做呢?”吴敏问道。
刚才闫隽来到内宅面见唐棠,向唐棠禀明了需要动用一笔钱贿赂申屠良,并且希望唐棠能够写下字据证明这笔钱是唐棠同意使用的,闫隽的心里是这么想的,他和吴家非亲非故,仅凭吴恺的一封书信就取得了吴家的信任,这个信任终究不牢靠,如果有一天他离开吴家,难免产生纠葛,闫隽就想到了后世时候的公司章程,因此每动用一笔钱都要打个报告,并且让唐棠签字画押,权当报批了。
唐棠原本没有多想,她对闫隽非常信任,但闫隽把话都说在了明处,有道是亲兄弟明算账,唐棠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也就和闫隽约好了这个规矩,以后凡是没有唐棠签字画押的文书,任何人不得支用吴府的一文钱。
唐棠此刻听了女儿的疑问,深吸一口气,道:“敏敏,你叔父今日的行径,足见其是个正人君子,但你叔父说的那些话很有道理,再说他也不能一直留在吴家不走,他今日立下这个规矩,也是害怕日后我们母女被人欺负呀!”
吴敏似懂非懂的道:“娘,如此一来岂不麻烦?如果有急用,怎么办?”
唐棠笑道:“你刚才都听什么了?你叔父不是说即便如此,事后也要备案吗!如果为娘觉得不合适,完全可以不必签字画押,那么不管是谁动用了银钱,都要自己掏腰包的。”
吴敏脸色微红,她刚才确实只顾着想着闫隽的厉害,看着闫隽的脸膛,闫隽说了什么还真没往心里去。
且不说唐棠母女谈心,单说闫隽回到客房后很是打扮了一番,让自己显得更加卓尔不群,这才前往望月楼。
望月楼是晋州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每日里客似云来,到了晚间也灯火辉煌,乃是晋州城内消费最高的饮食场所,闫隽来到望月楼外面一看,心说在这个时代,望月楼也算是星级酒店了吧!
“公子,您可来啦!吴押司和申屠大人已经到了,都在雅间内饮茶呢!”彭庭一直站在望月楼外面充当门童等待闫隽。
闫隽点点头,道:“彭掌柜,我让你准备的那两份文书都准备好了吗?”
“公子放心,都写好了,我连印泥都带来了。”彭掌柜说道。
“那我们一起进去吧!我和吴押司,申屠良都不熟,一会有冷场的时候,你掺和掺和,别让气氛尴尬就好。”闫隽说着让彭庭带路前往雅间。
闫隽走进雅间一看,上首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一身青色长衫,身材略胖,慈眉善目,正在和一旁的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低声交谈着,那个汉子一身灰袍,身材很瘦,脸型很长,脸上带着讨好般的笑容,闫隽立即判定了二人各自的身份。
“学生来迟一步,告罪,告罪。”闫隽一进来就冲上首的申屠良一拱手,随即深施一礼,道:“学生一会定要自罚三杯。”
到什么庙念什么经,闫隽知道今天晚上请的都是文化人,那他也得充当文明人,免得第一印象就让二人反感。
申屠良微微颔首,打量着走进来的少年人,年未及冠,浓眉大眼,一身白色的长衫显得很是潇洒飘逸,顿时放下心来。
申屠良听到吴押司说晋州吴家的人要宴请他,申屠良虽然也爱财,但心里有些看不起经商之人,但耐不住吴押司的恳请,只好勉为其难的应允了,心想应付应付也就是了,他乃一州通判,和满身铜臭的商人有什么共同语言啊!
让申屠良没有想到的是,今晚的东道竟然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和想象中的一身铜臭的商人大相径庭,而且口称学生,那也是读书人了,这让申屠良堵着的心一下子畅通了。
“吴叔,今日能宴请到通判大人,全是吴叔的面子,闫隽在此谢过啦!”闫隽又冲吴押司一施礼道。
吴押司笑道:“闫公子不必客气,今晚申屠大人乃是主客,公子且不可怠慢了申屠大人。”
闫隽见吴押司如此说辞,心说那一百贯钱倒是没有打了水漂,这个吴押司能在晋州府衙混的风生水起,果然是个面面俱到的人物啊!
闫隽立即吩咐彭掌柜,让彭掌柜催促酒楼上菜,而他则起身给申屠良续了一杯茶水,道:“学生对申屠大人仰慕已久,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学生以茶代酒,先敬大人一杯。”
闫隽已经叫人了解过申屠良,申屠良是东京汴梁人氏,进士出身,曾经担任过一任县令,据说和知名人士李邦彦交情不错,能够担任晋州通判,走的就是李邦彦的门路。
申屠良这个人是典型的假道学,假清高,一句话就可以概括,面上道貌岸然,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风传此人和自己的儿媳妇不清不楚,晋州人背地里都管此人叫扒灰公,由此可见一斑,当然,这些消息都是闫隽用一百贯从吴押司那里买来的。
申屠良见闫隽态度恭谨,心下受用,道:“今晚乃是便宴,不必客气啦!公子口称学生,想来也是读书人了,不知乡梓何处?”
闫隽记得古人对地域很看重,心说申屠良是东京汴梁人,当即给张大娘一家改成了东京户口,道:“学生祖籍汴梁,幼时家道中落,随父母流落河东。”
申屠良一听闫隽是东京人,脸上更加“慈祥”了,道:“如此说来你我有同乡之宜啊!这杯茶受得,受得。”
闫隽落座后,道:“申屠大人,学生年少识浅,肚子里也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学生有一事想要请大人帮忙,不知该不该说。”
申屠良知道这顿饭肯定是有缘由的,微笑道:“但说无妨。”
闫隽当即就把吴记钱铺准备在晋州府衙求取“金融服务准入资格证”的意图说了一遍,这件事他思虑良久,觉得是个突出吴记钱铺,打击竞争对手的好办法,其中的利害关系也给申屠良说道的明明白白。
申屠良能够担任一州的通判,怎么可能是个蠢货,立即从闫隽的主意中嗅到了甜头,只是此事没有先例,心下有些犹豫。
闫隽见申屠良有些意动,趁热打铁,道:“大人,官准立案的好处学生刚才已经说明了,不但可以开辟财源,更重要的是,大人将这个办法直达天听,必然博得瞩目……”
申屠良心里早就兴奋不已了,他知道朝廷缺钱,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花,东京里面的几个大佬整天想着法子开辟财路,如果他能把闫隽所说的事情办好了,推广开来,不但能赚个盆满钵满,官运更会亨通,青云直上指日可待啊!
“此事可有详细的章程。”申屠良光听着闫隽用嘴说,总觉得不靠谱。
闫隽立即让彭庭将第一份文书拿给申屠良,道:“大人,我已经详细的写好了章程,大人请看。”
申屠良接过文书一看,第一眼就让他双目圆瞪,道:“这……那个什么保证金要十万贯?这是不是太多了?会有人答应吗?”
闫隽笑道:“大人,没有实力如何能让人信服呢?这笔钱是放入晋州府库之中质押,又不会有什么闪失,如果有人不愿意存入这十万贯,就不准开设钱铺,因为连十万贯都拿不出来,如何能让人放心的把自己的银钱存入钱铺呢?如何能保证在异地提取呢?”
申屠良接着往下看,越开越有眉开眼笑的意思,心说这份文书自己改一改,完全可以直奏天子,如果能博得官家的青睐,那他……
“好,很好,非常好。”申屠良放下文书,道:“看来官准立案很有必要啊!如果有个几十贯上百贯的人也要开设钱铺,一旦卷走了别人的银钱,岂不糟糕,如此甚好,甚好。”
闫隽微笑道:“大人,学生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成全。”
申屠良笑道:“说。”
“大人能否先为吴记钱铺出具一份质押文书?学生实不相瞒,吴记钱铺实在是拿不出那十万贯啊!”闫隽哭穷道:“学生之所以要列出十万贯的限额,完全是为大人着想,大人您想,一旦有吴记钱铺的先例,旁的钱铺钱庄能不趋之若鹜吗?俗话说没有梧桐树,引不来金凤凰,吴记钱铺愿意做一株假的梧桐树,大人以为如何?”
申屠良呵呵一笑,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还真是有些头脑,而且所提出的请求让他不得不答应,一来是这个办法是闫隽提出来的,二来正如闫隽所说,如果没有先例,旁的钱庄怎么可能拿出银钱质押呢!
闫隽再接再砺,让彭庭拿出了第二份文书,文书上还放着一张三百贯的吴记钱铺现金“支票”,道:“大人,吴记钱铺将为大人留出一份干股,吴记钱铺每一年的收益将会支出一部分给大人,这三百贯就是去年的干股收益,请大人笑纳。”
申屠良看了看第二份文书,大概意思是申屠良在吴记钱铺是有股份的,是和吴记钱铺合伙做生意的,每一年都会给他分红,尤其让申屠良满意的是,闫隽奉上的三百贯竟然是去年的分红,他去年还没有到晋州上任呢!哪里知道吴记钱铺是什么所在啊!能够做到这个份上,足见诚意了。
申屠良拿过彭庭准备好的笔墨,刷刷刷写下自己的大名,最后还觉得不保险,看到彭庭递过来的印泥,又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好吃好喝好招待过后,闫隽和彭庭将申屠良和吴押司送出望月楼,看着申屠良二人坐轿离去,闫隽只觉得一阵恍惚,他竟来到宋朝和一个地级市的副市长把酒言欢,穿越穿到这个份上,也算可以啦!
闫隽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马上对彭庭,道:“彭掌柜,你明天找一个木匠来,不对,找个懂活字印刷的工匠来,我有事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