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给胡青华拨了五千两银子,随银子一块来的还有尚宝监的太监来福。
来福带来了一份旨意,在这份旨意里康熙很明确的告诉胡青华:从今往后凡与宫内联系的一切事务都由来福负责,情报局日常事务则由胡青华自己处理。
胡青华明白,不管康熙派这个叫来福的太监是为了监视他还是真的想方便胡青华与宫里联系,他都得无条件接受,因为这是皇帝的意思,属于不可抗拒的外在因素…..
尚宝监是干什么的?胡青华不好直接问这个太监,对来福公公表示了一番感谢之后,便让二狗带他去休息。
胡青华问了赵深智后,才知道尚宝监是做什么的,同时也了解了一下清代皇宫内太监的大体情况。
满清入关后,原前明的大量太监都逃出了宫,后来见时局稳定了下来,这些太监才陆续回到了紫京城。不过当时的摄取王多尔衮对这些太监非常厌恶,只让他们从事最卑贱的打杂工作。后来顺治亲政后,受身边太监的影响,才将太监的地位稍稍提高了一些。
顺治恢复了前明给太监专设的十三衙门,依次首为乾清宫执事官,次为司礼监、御用监、内官监、司设监、尚膳监、尚衣监、尚宝监、御马监、惜薪司、钟鼓司、直殿局、兵杖局。十三衙门直到康熙三十八年才下令裁撤,职掌统归“内务府”。康熙身边的太监穆有光就是这十三衙门为首的乾清宫的首领太监,品秩正四品,是皇宫内几千个太监品级最高的了。
后世在对清代宫内太监的叙述上有一个错误,其是嘉庆以前,宫内并无大内总管一说,直到嘉庆以后,才有了这个大内总管一职。
尚宝监就是专门负责保管皇帝玉玺、敕符、将军印信,在十三衙门里也属重点单位了。来福只是尚宝监的普通太监,却能被康熙派来监视胡青华的情报局,这其实与康熙也担心身边太监拉帮结派有关,他没有让十三衙门的太监首领推选人员,而是自己随意的翻了翻太监名册,就定了来福,这让来福着实激动了一晚上:咱们老宋家总算有出息的人了….
不是说清代的太监不得出京的吗?后世不是还有一个大太监因为私自出京被砍了头的事吗,怎么康熙会派个太监来监视自己呢,胡青华听了赵深智的话后又有些糊涂了。(同治朝时,慈禧宠信的大太监安德海因为替慈禧出京办事,被山东巡抚丁宝祯拿祖训“太监不得出京”给砍了头)。
胡青华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没想到赵深智呵呵一笑,又给胡青华上了一课。
“这太监不得出京的确是先皇定下的铁规,不过咱们这地方仍然属于京师范围,因此皇上派来公公前来,也算不得背了先皇旨意。太监出宫在京城办事很平常,指挥使大人多想了,不过对这个来公公,咱们可得小心伺候着,否则他要是在皇上面前进些对咱们不好的话,这情报局可就不安生了。”
赵深智说完看了一眼胡青华,胡青华刚才对来福的平淡让他觉得有些不妥,不过也不好直接指出来。
赵深智一句“指挥使大人”让胡青华一愣,转而便明白赵深智称呼此举的用意,看来赵深智已经很自觉得将自己列于胡青华之下。虽然他这么做会让这情报局的指挥系统变得通畅起来,但无疑也让他与胡青华之间有些疏远,这一点并不是胡青华愿意看到的,便想寻个机会好好跟他谈一谈。
“你认为我该如何对这个来公公?”
“大人,属下认为咱们应该摆桌酒菜给这来公公接风!”
胡青华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太监嘛,是肯定要拉拢一下的,当下吩咐陈沙虎让人准备酒席。
…….
新请的厨师和一帮杂役手脚果然利落,没用多长时间一桌酒席便准备好了。胡青华和赵深智作为情报局的正副头脑,很客气的将来福请上了首座,左一句“来公公”,右一句“来公公”将来福叫得是心花怒放。
来福虽然是自小进的宫,而且因为识些字被分到尚宝监这个看起来很有前途的地方当差,不过却是无品无级的下等太监,在宫里属于必欺的那种类型。
送银子到这里时,见胡青华并没有对自己表现出太多的热情,以为胡青华看不上他,不过来福在宫里那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被人轻视,因此也没觉得胡青华这样对待他有何不妥。来福潜意识里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对胡青华有着巨大的压力。
“来公公,皇上派你来我们情报局,肯定是对公公您器重非凡,可见公公绝不是凡夫俗子,日后说不定皇上还会有大用。来,卑职再敬公公一杯!”
赵深智端起酒杯便要与来福再干一杯,以前赵深智可是不太会喝酒,不过为了拉拢好这来福,他也豁出去了。
已经被灌得有些醉熏熏的来福见赵深智敬酒,忙颤悠悠的也端起酒杯,打个饱嗝。
“赵大人,咱家不过是皇上的奴才,派来情报局也是方便往后二位大人与宫里联系的,咱家可不是什么钦差大臣,就是一无品无级的小太监,赵大人称什么卑职,这不是让咱家下不了台,折咱家的寿吗?!“来公公,不管怎么说您都是宫里出来的,我在您面前称呼一声卑职也没什么错的,公公就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
来福虽然酒多,不过脑子还算清醒,再怎么被这两位指挥使看得起,他也不敢拿大,使劲摇摇头:
“赵大人,再这么说,这酒咱家可是喝不下去了。”说完将酒杯放在桌上,看着赵深智。
来福送银子来时,胡青华与他交谈了几句就知道这人没有一般太监那种脾性,值得做些感情投资。再加上赵深智对自己的提醒,胡青华决定将这个来公公好好的拉拢住。现在见来福与赵深智为了称呼有了意见,意识到机会来了,如果能够将这个太监拉到自己一边最好,就算不能,也得让他日后睁只眼闭只眼才行,否则胡青华如何才能实施自己的计划。
“呵呵,来公公与我们以后都在这情报局共事,我看也不必太过见外,不如这样好了,如果公公不嫌弃我和赵指挥是粗卑之人,不如我们就结为异姓兄弟,以后兄弟相称如何?
“好!难得胡大人看得起,咱家就与二位大人兄弟相称。我本姓宋,今年三十有二,比二位都要年长些,我就称个大,你们就叫我宋大哥如何?”
“宋大哥!“
来福话音未落,赵深智已经叫了一声。
“我比赵指挥年长两岁,以后公公就是大哥,我是二哥,赵指挥就是三弟。宋大哥在上,二弟与三弟敬你一杯!“
胡青华与赵深智趁热打铁,将与这个太监称兄道弟的事情给来了个板上钉钉。
来福身为太监,被人无视了那么多年,现在一下子多了两个兄弟,还是有品级的官员,他既激动也高兴,兴奋的脸红红的端起酒杯来了一句。
“咱们兄弟三人今日异姓相结,可要学那三国里的刘关张,以后尽心为皇上办差,把咱们这情报局搞得红红火火的,大哥这里也祝二位兄弟日后能升官进爵!来,咱们干了这杯!“
“好!干了!”
胡青华一口喝掉杯里的酒,心里却在暗道:桃园结义的三人中有太监吗?
…………
让人将来福送到房间后,胡青华只觉得脑袋发疼,叫人拿了热毛巾捂了又捂,这才觉得稍微好过点,看了一边半躺在椅子上的赵深智,胡青华不由一阵轻笑。
“我还以为你比我能喝,没想到你酒量也这差。”
“喝酒误事,一般情况下我可不会去喝,今天可是破例了。大人,来公公这关咱们虽是过去了,也和他称兄道弟,但是日后还是要多给些好处给他,在太监眼里,恐怕钱财这等身外之物才是他的最爱!”
“这个我晓得!三弟,我们刚刚和来公公结为异姓兄弟,就不要大人大人的叫我了。“
“在我心中,胡大哥永远是让我值得追随之人,但规矩是规矩,我不能乱了规矩,上下有别。与来公公二人相称,是为了不让他对我们情报局的工作有影响,但是在大人面前,深智绝对不会乱来。属下绝对不是对大人有生份之心!“
赵深智说这番话时,脸上显得很严肃,与刚才与来福喝酒时的模样简直是两个人。
“我们与来公公既然结了兄弟,以后就是兄弟,我是你的二哥,你是我的三弟,这一点不容置疑。我知道你心中的顾虑,皇上虽然委你为情报局的副指挥使,但你我二人品级一样,你心中有所顾虑是不是?不如这样,日后在外人面前,你可称我为指挥使,但私下间,你还是叫我二哥,我叫你三弟,你看可好?“
胡青华诚恳的看着赵深智,这话并不是虚情假义,而是实实在在心底话。
品级一样,职位却是正副之分,这一点正是赵深智自觉将自己置于胡青华之下的原因,他不想以后的情报局里有人以此为借口,让情报局的指挥系统有些紊乱。胡青华道出他的担忧,坚持让赵深智与他兄弟相称,这让赵深智的心头也有些暖意,望着胡青华诚恳的表情,赵深智动容了。
“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