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隆?韦春花的姘头?韦爵爷的好搭挡?……胡青华很难将面前的这位多隆与那个经常将“卑职明白”、“我们是清白的”、“我对韦大人的敬仰犹如…”之类的经典名句挂在嘴边,由陈百祥同学饰演的猥琐不堪的多隆多大人联系在一起…..
“你就是胡青华?”
多隆首先打破了沉默,毕竟被一个男人看了这么长时间也让他有些别扭。
“在下胡青华,原天地会青木堂香主。敢问阁下可是御前侍卫总管多隆多大人?“
胡青华知道自己盯着人家这样看,有些过份了,赶忙回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御前侍卫总管,不过我是副总管,总管是纳兰大人。“
“这个….以前听天地会北直隶的朋友说过。“
“原来如此,听说你杀了叛将吴六奇,决心悔过投效朝庭,嗯,不错,方才见你不顾安危,挺身而出,我多隆就对你有些佩服!你从前是乱党头目,不过以后要是报效朝庭了,我多隆就交你这条汉子了!此次我奉旨前来通州押你进京,皇上要亲自审问你,这就跟我走吧!“
“总管大人,小的是两江总督标下都司王天华辖下哨长李大光,奉王都司的命令要将钦犯胡青华护送到京师,现在多总管奉旨要带他走,我们的差事也算了了,不知我等是随着大人一块进京,还是返回南京?”
李大光身上受了几处刀伤,不过好在伤口不大,简单包扎了一下来到胡青华身边。
“你们跟我一起进京,万一皇上要问些具体情况,也须有人奏对才是。”
多隆琢磨这些押送的官兵可能知晓一些事情,得把他们带回京城,万一皇上问起来,也好有个准备不是。
“属下可否先将死去的兄弟寻个地方火化,收拾好骨灰后再随总管大人进京?都是一个锅灶吃饭的兄弟,这次却死在异乡,叶落归根,属下也不想将他们就这么埋在异乡。”
“人死身大,你这就去办吧。”
多隆心想这个李大光倒是有情义,是条汉子,准了他的要求。
胡青华和这些死去的清兵也有些感情,便请求多隆允许他送他们最后一程。
多隆看了下四周情形,见各处都有绿营士兵守卫,想必不会再有人敢冒险行剌钦犯,也准了胡青华的要求。
当下胡青华与李大光并二狗、陈沙虎等几个活着的士兵找了些柴禾,在离城门不远处的树林前将死去的士兵火化了。通州的绿营兵找来几个陶罐,让他们将骨灰装了,这才收拾妥当随多隆进京。
…………
通州城内一处不起眼的宅子里,几个汉子围着一个身材清秀的男子。
“香主,咱们赶紧离开通州吧!通州城里来了大批清军,听说是京师九门提督带的队,鞑子这次动作很大!原先咱们绿营里的兄弟都被调去城门处把守了,没有准确的消息传来过。“
“宋五哥那边已经出了事,派去联络的兄弟都没回来,看来是鞑子动手了,趁鞑子还没发现我们绿营里的兄弟,香主,咱们赶紧出城,再不走可就出不去了!“
被几个汉子称作香主的中年男子便是自称“朱三太子“的杨起隆。图海带人进了通州后,便下令全城戒严,根据先前的情报一举端了杨起隆在通州的几个秘密据点,抓了一百多名杨起隆的党羽。不过多数是些普通成员,从他们嘴里没有得到杨起隆的消息,图海便有意在城内进行挨家挨户的搜捕,杨起隆身边的人察觉到了通州城的危险,因此一些人便劝杨起隆离开通州,到北直隶暂避。
杨起隆不是不知道留在通州的危险,但是他在通州和北京秘密发展了几年,有一大批支持者,这些人对于他将来的起事至关重要,想到清庭这么快就查觉到他的存在,他实在有些不甘,很想现在就在通州发动支持者举事反清,因而有些犹豫。
不过杨起隆很快就放弃了自己冲动的念头,作出了立即离开通州的决定。仓促起事等于是将自己的头伸到清军的屠刀下,杨起隆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做这种蠢事。他已经将自己是朱三太子的消息散布出去,相信只要自己不死,肯定会有大批的反清志士前来追随自己。
半个月后杨起隆将在安阳会见吴三桂派来的秘使,争取得到吴三桂的支持,如果有了吴三桂提供的兵器与财物,杨起隆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成功举事,一举端掉满清的心脏——北京
主意打定,杨起隆立即带人出城,在城门把守的通州绿营里有他的人,因此只要赶在图海发现这些人存在之前出城,杨起隆绝对能够离开通州。
………………..
胡青华原以为自己会被关到刑部大牢去,因为袁世杰有提过自己被送进京后将会被关在刑部牢房里。部尚书毕伦是索额图的人,因此袁世杰有办法进刑部大牢见胡青华,给胡青华一些指示。
眼下却被多隆带到设在端华门的侍卫处,胡青华心就有些慌,跑是跑不掉的,可是要真是是康熙亲审自己,万一有些话与袁世杰的安排对不上,自己这颗脑袋恐怕就保不住了。
在侍卫处的这间小屋里,胡青华脑中不断闪现路上的具体细节,袁世杰的安排,直到怎么想都觉得没什么问题了,胡青华才将大脑放松,不再去想这些,既来之则安之吧。
让胡青华非常意外的是,康熙当晚就提审了他,审问他的地方就在侍卫处的这间小屋,与胡青华以为的乾清宫正大光明殿相差可大了。
“你在想什么?”
康熙进屋时,胡青华正托着一只手,在闭目养神,听到有人问话,还没睁眼,又是一声大喝。
“大胆犯人,还不跪下!万岁爷在问你话呢。”
被穆有光的公鸭嗓子吓了一跳的胡青华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只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正在看着他,旁边站着的是多隆和一个太监打扮的人。
这太监说什么?万岁爷问话?这个少年就是康熙,胡青华愣住了。
胡青华实在不敢恭维面前这少年的长相,身材比同年龄段的人要高一点,两个眼睛大大的,鼻尖稍圆带鹰钩状,有点像是混血儿特有大鼻子,脸上布满了坑坑洼洼,让人一眼看去有点惨不忍睹的感觉,想来这就是传说康熙得过天花的原因吧。
“还不跪下回万岁爷话!万岁爷的相貌是你可以看的吗?!”
穆有光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见了皇帝会是这种反应的。
被这太监一喝,胡青华心道:不就一十八九岁的大孩子,凭什么让我跪你!
不过这毕竟是在清朝,见了皇帝不跪可是杀砍头的,胡青华也知道此中厉害,只好将双腿弯了下去,跪在地上。
“草民胡青华见过皇帝陛下,祝皇帝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不知道清代见皇上要怎么称呼,胡青华只好给他个祝寿词了。
康熙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自己的,也有些好笑,问道:
“刚才你盯着朕看什么?”
“回皇上话,草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国之君,所以有些失态,还请皇上恕草民无知之罪。”
想到康熙也算是个聪明的皇帝,胡青华不敢肉麻的去奉承他,免得被康熙以为自己是个无耻小人,自己再按照袁世杰的要求回话恐怕就没有什么可信度了。
穆有光搬过一张椅子让康熙坐下,康熙坐下后,很直接的便问了。“你是天会地的人,为什么还要杀死吴六奇?难道你不知道吴六奇与你们天地会一样也想造朕的反吗?”
“草民不想杀吴六奇,但是有人要挟我!“
在康熙问话的一瞬间,胡青华突然决定自己应该对这个皇帝讲真话,至少是讲一番有利于自己的真话,因为他觉得于其让索额图利用,不如抱一抱这个少年天子的大腿,或许能有一番不错的机遇。
“是刘芳躅要挟你杀吴六奇吗?
左副都御史魏象升他们的弹劾折子都是说山东巡抚刘芳躅勾结天地会杀人灭口,因此康熙也以为胡青华所说的要挟之人是刘芳躅。
“回皇上,要挟我杀吴六奇的人不是刘芳躅,而是另有其人!”
豁出去了!胡青华决定赌一把!
“草民是被一个叫袁世杰的人要挟,他许诺如果我杀了吴六奇再替他嫁祸给刘芳躅,就放了我和我的兄弟,因此草民才动手杀了吴六奇。“
“袁世杰是何人?怎么朕不知道这个人!“
康熙听到这里吃了一惊,站起来指着胡青华,面前这个证人说的话与自己所知道的完全不符,康熙不由感到蹊跷。
“袁世杰是索额图府中的幕僚!”
既然说了,胡青华就将一切都告诉了康熙,他赌康熙相信自己的话,只要康熙能够信任自己,其他的就好办了。
安静,不仅仅是康熙,穆有光和多隆也惊呆了,他们想不到当朝国丈会做出欺君之事来,因此吓得谁也不敢说话。
“哈哈,想不到朕这个岳父竟会对朕这个女婿做出如此之事,真是朕的好国丈啊!“
康熙的笑声非常剌耳,脸上充满了愤怒的表情。
见到皇帝如此,穆有光担心康熙急火攻心,有伤龙体,连忙拉着多隆跪下。
“万岁爷息怒!万岁爷息怒!龙体要紧,龙体要紧啊!…您可不能气着了!您要是气着了,这大清的江山可怎么办噢….皇上哎…“
胡青华偷偷去看康熙,刚把头抬起来,就见康熙的眼神如利剑一般射向胡青华。
“朕差点上了你这个天地会反贼的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诽谤当朝重臣,妄想挑拨我们君臣关系,嘿嘿…朕刚才一时气急,差点让你骗了过去!早就听说你们总舵主陈永华是个老谋深算之人,他使得这离间计可着实不错,朕差点着了他的道!胡青华,我看你还是老实交待,朕兴许看在你对朕讲实话的份上不杀你,如果你再敢欺瞒于朕,朕马上让你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