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抚司。
董宣和赵书元两人被押送来京城以后,出乎预料的没有交给刑部审问,这虽然有些出乎预料,可也早就有官员猜到了。
毕竟,这人是锦衣卫抓的,在送去刑部的可能性不大。
若是这次锦衣卫抓了人,送去了刑部,开了这个口子,日后锦衣卫抓人还要不要送去刑部了?
日后锦衣卫在抓了类似的官员还怎么审问。
凡事,不能开先例,一旦有了先例,哪怕是锦衣卫无所畏惧,也总是会有些头疼的。
所以,董宣和赵书元两人押送至京城以后,直接就被关进了北镇抚司的诏狱当中,至于负责审问的官员,也是锦衣卫专司刑罚的老手了。
但凡是进了锦衣卫诏狱的官员,只要锦衣卫不愿意,就没哪个能竖着走出来的,就算是铁齿铜牙,在锦衣卫内也能被撬开嘴巴。
董宣和赵书元两人又不是什么秉性刚烈的官员,甚至锦衣卫这边根本就没用刑罚,只要是锦衣卫这边问的,两人是一个劲的往外倒。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锦衣卫的名声在这摆着呢,既然自认为挨不过锦衣卫的刑罚,又何苦非要试一试呢?
“胆子倒是不小。”
成国公朱希忠看着手中的供状,嘴角泛起一丝的冷笑,按理说,这案子是根本不够格让他亲自过问的。
锦衣卫虽然和朝廷其他衙门不同,可锦衣卫内也有明确分工的,这种案子在锦衣卫只能算是小案。
可架不住这案子被当今圣上亲自过问了。
皇帝过问的案子,哪怕是在小的案子,下面的官员也要小心处置,当成天打的案子来处置的。
这供状上,董宣自上任起,贪污的银两法子借口等等,全都供述的清清楚楚,甚至是送给了朝中哪位大臣,这供状上也写的清楚。
很显然,这事情原本董宣记得这么清楚肯定是为了自保,而且,那么多银子送出去,怎么能记不清楚?
可现在,董宣不敢隐瞒,既然已经开口了,那不妨都说出来,也省的因为那几句早晚要说的话承受皮肉之苦。
“自上任初始就敢盘剥民脂民膏,你这胆子倒是挺肥的。”
成国公呵呵笑着,脸上全都是冷意,虽说管着锦衣卫,可成国公的性子还说是忠君爱国,体恤百姓的那种,并没有真的就变的冷血了。
这种案子吏部那边审问的比较多,大理寺那边也有,可那些被查的官员,最起码都是上任一段时间之后方才开始敢贪赃枉法的。
毕竟,这种事情不是一时间就能学会的。
当然,也有上任开始就贪的,但是,这种情况极少,而恰恰,董宣就是上任初始就开始贪的。
“你天生就是个恶人命啊。”
成国公嘴角微微上翘,他这话真没说错,刚上任就敢贪,这份贪婪胆大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董宣咧嘴惨笑,神情萎靡,既然东西都已经招了,他也就没打算活命,只不过是想要个痛快的罢了,不想临死前还受折磨。
至于自杀,在锦衣卫这诏狱当中,想都别想,那真是想死都难,除非锦衣卫同意。
“大人,您何苦取笑犯官一个将死之人?”
董宣靠在牢房内的墙上,根本就没力气站起来了,倒不是锦衣卫不给吃的,甚至,因为他和赵书元相当配合,锦衣卫给他这犯人吃的还算不错,最起码吃食没有发馊,而且也还能吃饱。
可将死之人,哪怕肚里全都是美食,也没力气站起来的,身上的力气不知道都跑哪去了。
成国公看了董宣一眼,呵呵一笑:“严世藩也被牵扯进来了,你这攀的倒是厉害。”
这话,成国公说的饶有深意,这供状里牵扯出严世藩来,绝对不是栽赃陷害,而是肯定是有严世藩的。
严世藩平日里的贪赃枉法成国公管着锦衣卫,自然是知情不少的。
所以,虽然还未查证,可成国公对这供状里牵扯严世藩,毫不意外,也不认为会冤枉严世藩了。
董宣惨笑连连:“若没小阁老撑腰,犯官岂敢行如此胆大包天之举?”
的确,董宣这话说的没错,若是没强硬的后台撑腰,他又不傻,岂会自己找死,把事情做的这么毫无遮拦。
正因为有严世藩在背后撑腰,而且还是强势撑腰的那种,董宣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贪赃污法的。
可谁能想到,最后他还是栽了,这知府的位置也不可能往上挪了,怕是要去喝一碗孟婆汤了。
成国公没有接腔,有些事情,哪怕是身在锦衣卫诏狱当中,明知道说的话不可能传出去,可身为上位者,严谨已经成了习惯,不该说的话,是绝对不会说的。
曾毅之前的奏折,已经在外面闹的沸沸扬扬了,可以说朝中文武都看出来皇帝对严家父子有些不满了。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对严世藩不满。
而董宣的这份供状,对于朝中那些倒严的势力将会是一大助力。
尤其是对如今情形下的严世藩,将会是最大的压力。
只不过,这些成国公可是不准备搀和的,他一个国公,没必要搀和这种事情。
不搭理董宣,转而看向旁边牢房的赵书元,对于这个赵书元,成国公是有几分不同眼光的,能想出这种掩耳盗铃法子的官员,可真不多。
最起码,这种法子到现在位置,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的。
“你这法子用错了地方。”
成国公双眼眯着,脸上带着一些温和之色,这赵书元虽然贪,可罪不至死,且最后将功赎罪。
这样的官员既然罪不至死,成国公倒是有意留在锦衣卫办差。
锦衣卫内个各式各样的人都有,这赵书元之前用的法子虽然不对,可是他的脑袋能想到这个地方,已经很不容易了。
锦衣卫多个这样的人也没什么,指不定日后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所以,对于赵书元,成国公倒是有几分审视的态度,不比看董宣那般,肯定是死路一条,没有活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