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半天的时间,还未到傍晚,曾毅奏折上的内容不知道怎么的,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
至于这奏折上的内容是如何传出来的,不必多想,肯定是内阁那边的动作。
毕竟,严家父子不傻,肯定不会传出这种事情来。
而锦衣卫那边,更不会了,这事怎么着也牵扯不到他们身上,严家父子在怎么闹腾,也不敢找他们锦衣卫的麻烦。
所以,这事情,锦衣卫没必要趟这趟浑水,而且,锦衣卫是专门负责给皇帝办事的,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敢瞎掺和,若不然指不定让皇帝以为他们和朝中某些大臣有勾结呢。
排除这些,这奏折的内容传递,肯定是内阁这边泄露出来的了。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子不教父之过,等等,这些话,全都出现在了曾毅的这道奏折当中。
这道奏折当中,曾毅把严嵩树立在了正义的一面,而严世藩,则恰恰相反,成了顽劣子弟无恶不作,简直是天怒人怨。
对于曾毅奏折里简直把严嵩给推到了一个天大好人的说辞,没人在意,谁都不傻,自然知道曾毅这道折子其实是以这种罕见的手段来弹劾严家父子的。
换句话说,如果能扳倒严家父子,早就扳倒了。
既然不能扳倒严家父子,那扳倒严世藩也成,毕竟严嵩现在的精力根本就无法处理朝政,且一旦受此打击,怕是身体会更差。
所以,不用管严嵩,只要扳倒严世藩就成了。
至于名声?天下谁人不知严家父子是什么样的人,曾毅的一封奏折不会真的为他们正名的,更何况是一封以扳倒他们父子为目的的奏折。
“千杀的。”
严嵩和严世藩父子两个在书房内呆了有小半天了,外界的传言,他们父子自然也得到消息了。
对于外界的传言,严嵩父子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的名声原本就不怎么样,提起他们父子,有的只是骂名,这点严家父子心里清楚。
严家父子在意的,是皇帝的态度。
皇帝把这道奏折发给了内阁,然后才传来了他严府,这其中的意思可是没有像往常那样对他严嵩的维护了。
这才是严家父子在意的地方,若是一旦没了皇帝的宠信,他严家父子面对如狼似虎对他们父子憎恨入骨的百官,岂能有个什么好下场。
别看百官平日里都文绉绉的,可这些个文臣,杀人那才是不见血的。
而且文臣们折腾人,有的是阴损的法子,让人防不胜防。
“才子啊。”
严嵩许久,方才叹了口气,老脸抽搐了一下,缓缓道:“这曾毅小子,倒是个才子,只是可惜,与咱们严家为敌。”
严嵩虽然是奸佞,可其并不否认曾毅的智谋,有些事情,不必否认,输了就是输了,何必非要找借口?
“如此的年纪,如此的心计谋算,满朝文武多少年了,都不能做到的事情,他一道奏折做到了。”
“虽说这里面有这些年来陛下原本就有这心思,可他的这奏折,怕是满朝文武无一人能够想到。”
严世藩呲牙,的确,他虽然不喜欢他老爹说的这些话,可,这话是事实。
“此子,早些就不该留他性命。”
严世藩的独眼中尽是寒意,双手紧紧握着椅子扶手:“倒是让这混账踏着咱们严家起来了。”
“多少年了,还没人敢把咱们严家当成是踏脚石的。”
严世藩这话说的不错,虽然满朝文武多数官员都想扳倒他们严家,然后因此得名,可没有人能成功,而且,下场都很惨。
而且,那些个官员可都是位高权重,若不然也没能力对他们严家发动攻击。
可曾毅倒是厉害,一个不入流的小官,竟然借着他严家博得了名声,想必用不了多久,曾毅的名声会更大,而伴随着的则是弹劾严家的那一道奏折。
“动不成了。”
严嵩叹了口气,若是之前,他们想杀曾毅,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要了曾毅的小命,只不过之前以为没那个必要,不值得为一个不入流的小官较真,若是那么做,严家还嫌丢人呢。
可现在倒好,对曾毅有了杀机,可却又不能动手了。
这个时候,曾毅真要出了什么事,那肯定是要算在他严家头上的,百官那边不必提,严家根本不担心。
可是皇帝呢,皇帝会怎么想他们严家父子,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明个我去见陛下。”
严嵩声音有些萎靡,也听不出往日的威严来了,只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你好好呆着,别在惹出什么乱子了,内阁也别去了。”
平日里,严世藩是不怎么听话的,甚至经常和严嵩对着干,不认同严嵩的处事方式,可是现在,严世藩很是听话的点头了。
这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其实很可笑,一直纵横朝野的严家父子竟然因为曾毅的一道奏折被逼到了一个死角上。
这真的是很可笑,严家父子可以说是纵横朝堂无敌手,连内阁的那些阁老六部的尚书等都不能如何他们父子。
可曾毅一个九品小官的奏折,竟然比百官一起上奏都要强的效果。
这果然是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结果,在这小河沟内竟然有想要翻船了的迹象。
可现在严世藩也没法子,他陛下要顾及皇帝的想法,若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所以,对曾毅的报复,只能是暂时压下来。
只要过了这阵子风波,他可以保证,让曾毅生不如死。
“只要陛下那边没事,别的,都好说。”
严嵩叹了口气,他这话其实是自己安慰自己,陛下那边若是无事,这道奏折也就不会出现在他面前,更不会闹的满城尽知了。
“应该没事。”
严世藩虽然也有些担心,不过这个时候,肯定不会说什么露怯的话:“您在陛下跟前那可不是一两年了,这么多年了,陛下总不能因为这一道奏折,就真对咱们父子两个无情了,该是警告罢了,日后,孩儿小心些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