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让你们坐下了,就安心坐好。”
曾毅在一旁忍不住开口了,反正也是闲来无事,拿起一个包子,笑着道:“出门在外,私下里没那么的规矩,怕什么怕?”
“都饿了吧?先吃包子。”
曾毅张嘴,咬了一口手中不算太大的包子,轻轻的咀嚼着,曾毅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脸色也微微变了一下。
虽然早就有所想到,这种地方的野菜包子不会有多好吃,但是,曾毅没想到会是如此的难吃,倒不是说味道难吃。
虽说是野菜馅的包子,可却带着一股子清香,味道还是不错的。
但是,这野菜馅的包子虽然味道不错,可却很难咀嚼,而且还有些糙,也就是咽下去喉咙难受,不舒服。
“这是什么野菜?”
曾毅瞧着赵四和周辉两人大口吃着,似乎习以为常的样子,有些惊讶,不过,随即也就了然了,如果他生在这个年代,是这个年代土生土长的人,而且也是普通百姓,估摸着也不会觉得这包子有些糙了。
“小的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野菜。”
周辉嘿嘿笑着,一手拿着包子,一手挠了挠头,咧着嘴道:“俺家的那个婆娘经常弄这种馅的包子,小的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哪管这些啊。”
“不过好像听家里的婆娘说,这种野菜咱们京城那边没多少的,都是外地人挑去卖的,倒也不贵的。”
曾毅闻言点了点头,这野菜味道虽然不错,可却太糙了,的确卖不上价,有钱人谁吃这个?
“能咽下去吗?”
曾毅仔细询问,他虽然刚才那一口勉强咀嚼咽了下去,可实在是不想在多吃了。
周辉楞了一下,赶紧放下手里的包子,从板凳上站了起来,两只手来回搓动着:“都是小的疏忽,都是小的疏忽,少爷您肯定是吃不惯这个的,小的这就去给您买别的。”
说完这话,周辉就准备转身离开,他身上也是有银两的,是之前赵宽分给他的,毕竟,他们是跟着曾毅出京的,户部那边多少也是要拨些银两做盘缠的。
“不用那么麻烦。”
曾毅赶紧喊住了周辉,压了压手,示意周辉坐下:“平日里的确是没吃过这个,不过,既然现在出门了,偶尔尝尝也是可以的。”
说完,曾毅又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着,冲着周辉和赵四道:“你们两个也吃……。”
“茶倌,咱们这都是吃这种野菜的吗?”
反正曾毅也吃不惯这的东西,而且这茶铺内除了他们这一行三人外也没旁人,曾毅干脆和茶倌闲聊了起来。
“差不多吧。”
茶倌憨厚的笑着:“咱们这就这种野菜多的,平日里农闲的时候,都跑出去挖回来吃的。”
“不过最近就这野菜也没多少咯。”
茶倌在旁边的板凳上坐下,靠着茶棚的木头柱子,脸上的皱纹挤了起来,声音拉的老长:“这时节,去年的挖的野菜早就吃的差不多了,今年的还没开始长出来,这时候想吃野菜也是不多的。”
点了点头,对此,曾毅倒是表示赞同的,现在是有野菜,可大多数都还是嫩苗罢了。
“不过有的吃总比没的吃强,对吧?”
茶倌原本年纪就大了,喜欢唠叨,平日里也就是和过往的行人唠叨,现在话匣子打开了,这话也就有些止不住了:“听说前些日子太湖那边遭了大水,老惨了。”
“这您都知道?”
曾毅有些惊讶似得看着茶倌,脸上带着一丝佩服的神情:“您老的消息可真灵通。”
一听曾毅这么说,茶倌的兴致更浓了,身子也直了起来,不在靠在柱子上了,微微前倾,往曾毅跟前凑了凑:“这事咱们这其实现在知道的不少,瞧您不是咱们本地人吧?京城那边来的吧?”
“您可真说对了。”
曾毅点了点头,冲着茶倌竖起了拇指:“家里有在太湖那边有些亲戚,这次听说那边遭了大水,家里长辈不放心,让去瞧瞧。”
“那可悬了。”
茶倌脸上露出同情之色,两只手在一起搓了搓:“小伙子,老头我说些话你可别嫌弃不中听。”
“您说。”
曾毅点了点头。
茶倌咂了砸舌头,满脸都是同情之色:“听说太湖那边遭水这次可是淹死不少人的,飘起来的死人能有一个县那么多了。”
“大水现在是退了,可没东西吃啊,没淹死的也饿死了不少,说是连被大水冲出来的树根草根都被人给吃了。”
“你要是真在那边有亲戚,可要快点赶路,不然躲过了大水指不定要饿出什么好歹来。”
茶倌这话的确有些不中听,似乎是在咒曾毅似得,可其实,这话却是善意的忠告。
曾毅摇了摇头,有些不信的道:“这怎么可能,晚生从京城来的时候还听人说朝廷拨了赈灾的钱粮下来的。”
“而且连春耕的种子朝廷都出了呢。”
曾毅这话说的可是大实话,嘉靖不仅拨了春耕的种子,拨了钱粮,更是免了太湖遭水那些个县的赋税。
“这就不知道了,没听人说过。”
茶倌挠了挠头:“反正前些日子有逃灾从咱们这路过的,还从我这讨了几个包子呢,那人是这么说的。”
“也估计是朝廷的钱粮还没运到?”
茶倌的这话不错,这年代的交通很是不便,太湖大水,等这事朝廷知道,然后商议,拨下钱粮运到遭灾的各县的时候,就算是速度极快,也要多半个月的。
“不过,这事谁能说的准?”
茶倌咂舌,却是不肯在接着往下说了,他虽然说的兴起,虽然喜欢唠叨,可却也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有些闲话可以唠叨,有些话,不能唠叨,牵扯到官老爷的话,是绝对不能唠叨的。
茶倌虽然是普通百姓,可年岁大了,见的多了,虽然唠叨,可却也能管的住自己的嘴。
见茶倌不肯多说,曾毅也不在追问,等到了太湖附近,情况到底怎么样,自然是能打听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