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二娘王秀珍时常苛责她,她的父亲金龙涛,由于认定是她克死了生母,对她的感情也十分冷淡,所以金玉丹在将军府里,受尽了委屈。对这些委屈,金玉丹慢慢地也习惯了。
这时候,金瑶和金芳走了进来,这两人都是王秀珍的女儿,金瑶比金玉丹大两岁,金芳比金玉丹大一岁。她们看到正在擦桌子的金玉丹,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金瑶和金芳来到了王秀珍身旁的床榻坐下,金芳一脸嫌弃地看了金玉丹一眼,说道:“娘,今天王先生评选上一次文章,这个扫把星居然又拿了一个第一名。王先生还问我,扫把星今天为什么没去书房听课,呵呵!原来在娘这里打扫卫生呢?”
由于金龙涛是武将出身,所以他对女儿们的教育讲究文武并重,金龙涛专门从大燕国各地,请来了最好的老师,为金玉丹,金瑶,金芳三姐妹传道受业,好找来军中的猛将,传授三个女儿骑马射箭,修习武功。
金玉丹聪明伶俐,再加上她读书练武的时候更加用功,所以无论是舞文弄墨,琴棋书画,还是舞刀弄枪的马上功夫,都胜过了金瑶,金芳许多,这让这两个异母姐姐对金玉丹各种羡慕嫉妒恨。
王秀珍瞥了金玉丹一眼,说道:“扫把星读书再好又有什么用呢?哼,难道还想用腹中的锦绣文章,去勾引男人不成?呵呵!哪个男人会娶她这个扫把星,那可真是瞎了狗眼。”
金瑶冷笑道:“母亲也不能这么说,金玉丹虽然是扫把星的命,但是这姿色尚可,如果去青楼做红尘女子的话,那一定会有很多市井之徒,争着抢着为她一掷千金的。”
金芳附和道“哈哈!姐姐说的也是,只是这男人要是真的找金玉丹这种卑贱的女人寻欢作乐,那也一定会被这扫把星招来霉运的。”
听着王秀珍母女的冷嘲热讽,金玉丹虽然心中有气,但是也只能默默地强忍下心中的怒火,继续擦着桌子,收拾卫生。
三月初三这一天到了,这一天是金玉丹十六岁的生日,也是她的母亲文如烟去世的日子。
金玉丹来到了将军府的后花园,在凉亭里停下,她看到池塘里,一只鲤鱼妈妈,带着一群小鱼在水中游来游去,一脸羡慕地说道:“鱼儿尚且能够和自己的妈妈一起,共享天伦之乐,奈何我没有妈妈!”
一想到这里,金玉丹便无限伤感,这时候,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三小姐!三小姐!”
金玉丹循声望去,见是刘嬷嬷,揣着一个篮子,走了进来。
这刘嬷嬷已经年逾花甲之年,是金玉丹的母亲文如烟出嫁的时候就伺候在文如烟身边的仆人。
刘嬷嬷和文如烟主仆情深,也正因为如此,文如烟驾鹤西去之后,刘嬷嬷对金玉丹极为照顾。如果不是刘嬷嬷等将军府仆人暗中帮助的话,金玉丹在二娘王秀珍把持的将军府里,处境就更加如履薄冰了。
刘嬷嬷来到金玉丹的身前,说道:“三小姐,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金玉丹说道:“刘嬷嬷,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刘嬷嬷看了看四下无人,于是就扯住金玉丹的手,压低了声音,说道:“三小姐,今天夫人去世十六年的祭日,你不去她坟前,给她磕个头吗?”
金玉丹面露难色,说道:“我日夜思念娘亲,无时不刻不想去母亲坟上大哭一场,可是刘嬷嬷,你也是知道的,爹爹不允许我去娘亲坟前祭拜的。”
文如烟埋葬在北庭关城外的一处山丘上,由于金龙涛认为,他的女儿金玉丹克死了生母,对这个被“神算子”尹天机算定是扫把星的女儿,一直都很不喜欢,自然也不会允许金玉丹去过文如烟坟前祭拜。
金玉丹也一直不清楚母亲葬在哪里,十二岁那一年,从将军府仆人那里,终于第一次得知了母亲的墓地。金玉丹一个人离开了将军府,离开了北庭关,去到荒山上母亲的坟前,大哭了一场,想母亲诉说着这些年在将军府遭受后母和异母姐妹的百般苛责和刁难。
金龙涛知道金玉丹去祭坟哭墓的时候,勃然大怒,他认为金玉丹这么做会打扰到爱妻在九泉之下的安宁,最终金玉丹金龙涛抓回了将军府,关了一个月的紧闭。
有了当年的前车之鉴,如今刘嬷嬷想让金玉丹去母亲坟前祭拜,金玉丹自然会有一番顾虑了。
见金玉丹犹豫不决,刘嬷嬷劝说道:“三小姐,今天是你十六岁的生日,十六岁豆蔻年华,是一个长大的年龄了,难道你不应该去夫人面前祭拜吗?夫人当年日盼夜盼,可以怀上一儿半女,终于怀上了三小姐,可惜造化弄人,她也驾鹤西去了。如今三小姐长大了,你去夫人坟前看一看,夫人泉下有知,也一定会开心的。”
金玉丹说道:“娘亲的祭日,爹爹也一定会去祭拜的,会不会被他撞上?”
刘嬷嬷说道:“三小姐尽管放心,老奴都已经打听好了。老爷今天上午会在校场练兵,下午才会去祭拜夫人的,我们上午去,老爷不会发现的。”
金玉丹说道:“这样便好!那我就去我母亲坟前,看望母亲。只是我还要去准备一些祭品。”
刘嬷嬷翻开她手里的篮子,说道:“三小姐,你什么也不用准备,烧纸祭品什么的,我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全在这个篮子里。事不宜迟,我跟你一起去城外荒山,祭拜夫人好了,快走吧!”
金玉丹跟着刘嬷嬷匆匆离开了,这时候,远处的花丛里,金瑶和金芳两人探出了头。
金芳望着金玉丹远去的背影,冷笑道:“呵呵!金玉丹这个贱人居然敢背着爹爹,去她那个死鬼娘亲那里上坟,姐姐,你说,要是爹爹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金瑶冷笑道:“一定会生气了!这一下子有好戏看了,咱们先去告诉娘亲,然后和娘亲一起,通知爹爹。哈哈!”
两人的笑声回荡在后花园的上空。
刘嬷嬷和金玉丹,悄悄从北庭关的西大门出了城,来到了荒山上。
金玉丹见母亲的坟上长满了野草,墓碑上的碑文也写满了沧桑,立刻两眼噙满了热泪,她跪倒在墓前,垂泪道:“娘!女儿不孝,这么多年了,也只来看望过你一次!”
金玉丹悲痛欲绝,越哭越痛,泪水沾满了衣襟,刘嬷嬷见金玉丹哭个不停,说道:“三小姐,不要一直哭了,咱们赶紧烧完纸,回去吧!耽误时间久了,万一让老爷发现了,可就不好了。”
听刘嬷嬷这么说,金玉丹这才止住了泪水,两人一起在坟前摆好了祭品,开始烧纸。
这时候,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金玉丹回头一看,见是金龙涛一身铠甲,带着一群家将,纵马而来。
金玉丹和刘嬷嬷看到金龙涛来了,都大吃一惊,不知所措。
金玉丹见王秀珍,金瑶,金芳母女三人,也骑着马儿在远处冷笑,她立刻就知道,是这三人使坏,向金龙涛告发了她。
金龙涛翻身下马,走到金玉丹跟前,看着坟前仍然在燃烧着的烧纸,纸钱和贡品,怒道:“扫把星!谁让你来坟前祭拜的?给我跪下!”
金玉丹和刘嬷嬷跪倒在地,金玉丹颤声道:“爹爹,今天是女儿十六岁的生日,女儿已经长大成人,所以才斗胆···斗胆来娘亲坟前祭拜的。”
“生日?”金龙涛瞪大了眼睛,说道,“你还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要不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你娘在十六年前的今天,也不会难产而死了!生日本就是母难之日,你这个克死生母的不孝女,居然私下来你娘亲坟前,打扰她的清静,真是气死我了!”
“啪——”
金龙涛挥舞起手中的马鞭,重重地打在了金玉丹的脸上,金玉丹白皙的面庞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血痕。
金龙涛喝道:“看我不打死你这个不孝女!”
鞭子如雨点般落下,金玉丹只穿了一层薄薄的白衣,很快,白衣服里就出现了一道道血痕,刘嬷嬷护在金玉丹身前,也挨了不少鞭子。
刘嬷嬷说道:“老爷!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求求你别打了。难道老爷非要在夫人坟前,惩罚三小姐吗?”
金龙涛嗔道:“要不是因为这个扫把星,她娘亲根本就不会死,我不打死她,难泄我心头之恨!”
金玉丹眼里含着泪花,恨恨道:“你尽管打死我好了!你打死了我,我也好去阴曹地府和我娘亲团聚了,也好过在将军府里,被人嫌弃,遭人唾骂。到了阴间,便有娘亲疼我爱我,总比这虚伪繁华的人间强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