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安静,绝对的黑暗,这是在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高歌恢复了意识,但是也仅仅是意识。他听不到一点声音,看不到一点光亮,自己仿佛是置身于冰冷黑暗的海底。他想喊出一点声,但是他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感觉到自己嘴巴的存在。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仅剩意识的虚无缥缈的鬼魂。
忽然,这无尽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个红点,高歌觉得自己离着红点越来越近。等到了身前的时候高歌才发现,这是一个血红色的洞口,高歌感觉自己这虚无缥缈的意识被一股无可抵御的力量狠狠推进了洞里。进了洞口后,高歌发现自己在顺着一条周围泛着猩红光芒的狭长通道急速坠落。一瞬间所有的消失的感觉都回来了,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庆幸,通道四周猛然红光大盛,借着光亮,高歌惊恐的看见自己的身体在迅速灼烧。
好痛!高歌能感觉到自己的肉体因为灼烧正从骨头上一寸寸剥离。他想呼喊,可是嘴一张一股焦灼辛辣的味道从喉咙中涌出,他的声道也被火焰烧坏了,只能发出“嗬嗬”的痛苦的怪声。他能听见火焰****身体发出的“哔啵”声。很快,高歌整个人被包围在一团剧烈燃烧的火焰中,当整个人被烧为灰烬之时,那通道的尽头也到了。通道出口依旧是茫茫黑暗,只是一点火星从洞口晃晃悠悠飘了出去,很快隐没在了黑暗中。
......
金雀王朝自一千五百年前开国以来,一直坚持文贵武贱的政策。相同品级的官员在街上遇见了,武官一般都要向文官恭敬行礼的。高欢一直觉得很憋屈,自己说是油坊关总兵,在朝廷那帮文官眼里也不过是一个戍边老卒罢了。自己在这苦寒之地为金雀看守门户,而上京的那帮老爷们还对自己这样的武官嗤之以鼻。即使这总兵职位几乎是世袭的,他也想让自己儿子高歌去读书求功名,哪怕做个一县之地的知县,也好过这被人瞧不起的武职。奈何自己儿子实在顽劣荒唐,自己请的教书先生前前后后都被他想办法撵了出去。如今自己请了这魏青原来,也不指望能教高歌读书什么了,只是魏青原是名相魏政的后人,自己以后出去还能跟同僚吹吹牛,说自己儿子是魏政后人教出来的学生,听起来也好听一些。
高欢现在正坐在书房里愁眉苦脸着,他现在的确很抑郁,最近烦心事一件接一件的。先是北羌王子在自己的地界上遇刺。然后这事朝廷肯定要给北羌那边一个交待,那个礼部侍郎仲鼎惜竟摆明了要高欢负全责,还说什么让高欢自备囚车去上京负荆请罪。当时要不是自己部下拉着,估摸着高欢就准备抽刀砍了这厮了。再加上自己儿子出去了三天不见人影了,也不知道去哪里疯了还是真的出什么事了。想到自己儿子,他的眼皮猛然跳动了几下,他顿生烦闷,“呯”的一声狠狠把自己手上捧着的茶杯摔在地上。
“老爷老爷......”府上的一个小厮快步跑进了书房,低头说:“有事禀报老爷......”
“是有少爷的消息了吗?”高欢猛然站起,肥胖的肚子差点把面前的书桌顶翻。
小厮也吓了一跳,然后有点畏惧的说:“不......不是,是外面有个年轻公子求见,说是仲鼎惜仲侍郎家的......”
“仲你个头,让他滚!”高欢一听仲鼎惜的名字立刻一肚子火,他随手抄起书桌上的一本书册砸向了小厮,咆哮道:“吩咐巡城司,多加派人手,一定要尽快找到高歌这个小兔崽子......”然后他又有气无力地坐回了椅子上,暗自嘟囔着:“小兔崽子,找到你老子扒了你的皮,小兔崽子......”
那小厮并没有离开,仍低头小声说:“老爷,那个公子说让小的务必告知老爷,说他的名字叫仲玉凉!”
“管他是仲什么......什么?仲玉凉?快请快请......不不不,我亲自出门迎接......愣着干嘛?赶紧去泡一壶好茶,用最好的茶叶啊!”说完高欢自己急急奔了出去。
......
哗哗的水声将高歌从沉睡中惊醒。他发现自己的右脸紧贴着冰冷的土地。
我这是在哪儿?
高歌茫然地醒了过来,现在他在的这个地方,他肯定不属于东阙大陆的任何一个角落。
天空满是如鲜血般滚滚涌动的红色的云,自己面前是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一眼望去竟只能看见河对岸绵延山脉的隐约轮廓,这条河好像比高歌认知中的东阙第一大河天澜江竟然还要宽上许多。更惊奇的是,滚滚河水竟然是浓浓的黑色,泛着阵阵腥味。
高歌站起来,掸了掸衣服,张目远眺,自己所在的土地是类似于雍州的荒原,寸草不生,一眼望不到尽头。他在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体,发现一个零件也没少,连在神殿中的失血晕阙的感觉都没有了,更不提什么之前在那个猩红色通道里的全身燃烧的痕迹了。
自己不是应该死了吗?
一切好像如一场梦一般,恍惚且不真实。
高歌定了定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放声大喊:“有人吗?”声浪滚滚冲向远方,高歌惊奇的发现自己的真气竟然大幅度增长了。自己刚刚那一声喊叫,每一条经脉都随着喊叫声的韵律滚动着无可沛御的力量。
这时,天空中翻滚的血色云朵中猛然轰下几道红色光柱,“喝——”高歌足底瞬间发力,身形后发先至,化作一道残影躲开了几道光柱的袭击。
看着那光柱砸在地上的深坑,高歌不禁脊背一冷,暗想着倘若刚刚躲不开这光柱,就自己这血肉之躯肯定是要被砸变形了。高歌呼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好险好险......”但他又觉得奇怪。
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刚刚那几道光柱的速度,换做以前自己应该只有闭目待死的份了。就算魏青原给了自己几分真气,可是应该也已经用的所剩无几了。自己从没修炼过什么高深莫测的心法,自然也不会修炼真气存入气海。可刚刚这身法以及经脉里的力量,怕是几乎跟曹愚有的一拼了吧。
高歌再仔细观察,自己的肌肉好像也变得异常紧实,像是经过多年打熬身体后才会有的感觉。而经脉里涌动的真气,随着自己的呼吸节奏有韵律的缓缓流动着。这真气却与他所知道的真气不同。一般习武修道者所练真气,必定是储存在气海大穴之中,临敌之际用真气配合自身修炼的外家或内家功。而自己现在的真气,仿佛是与生俱来一般,不经过气海大穴,却散在自己的周身百骸的每一个角落。
高歌忽然觉得自己这副身体好像很陌生,他想到了仲玉凉所说的“天人化生第八人”,不禁自言自语:“难道,这就是天人化生?”
“你还差得远嘞!”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