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柏西身世之谜
再次见到警灯,凌林不由自主踏下刹车,车渐渐停下来。警灯却依然缓缓地靠近,他的心开始紧张起来,无论如何不能被发现弗郎多在车上!
柏西也已反应过来。她把弗郎多平躺在后座椅上,自己钻到副驾驶位说:“凌,还是刚才那部警车,你可以把我介绍给他们说,我就是你要接的朋友。”
警车在前面停下。看到凌林和柏西,警察敬礼说:“您好,凌医生!这位漂亮的姑娘就是你要见的朋友吗?”
凌林明知故问:“是!我就是特地去接她。这里一切正常,是吗”
警察走向汽车后门,摇摇头说:“接到上级通知,精神病院逃出一患者。我担心,他会偷偷躲在后座。”
凌林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还是柏西机警。她抢先跳下车,拦在警察前面,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手指后方密林:“我亲爱的朋友,这车上不可能有你们要找的人。你们找一位白人老头,是吗?我刚刚看见他躲进后面的丛林中。就朝那方向……”
警车上警察一个个跳下来,全都被柏西紧紧地吸引住,争先恐后跟她握手,没有人还想搜查。她给每人一个媚眼,说:“我以前见过你们。你们是镇警局的,是吗?我就住在小镇,以后一定要多亲近、亲近。现在,我们不妨碍你们公务。你们赶快去追那疯子,如果迟了,恐怕会被他跑脱。拜拜!”
尽管依依难舍,警察们只好准备离开。柏西在自己手掌心一吻,再挥挥手。所有的警察也都向她挥手告别……
望着警车离开,柏西跳上车,在凌林脸颊轻轻一吻:“凌,谢谢,快走!”
凌林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在柏西的催促下,他起动小“丰田”,并渐渐加大油门,飞速前进。在后车镜里再也看不到警灯时,他才把速度减缓下来。又回到部落地界,两侧的树变得又高又密。月亮已经倾斜,树影覆盖了远方的路,现出无数峥嵘怪兽的模样。他打开远光灯,光束却未能完全冲破黑影。渐渐地,怪影又变得模糊起来,并开始扩大,不断延伸,一直到车前。最后眼前变得灰蒙蒙一片,根本无法看清前面的路,他只好又把车停下来……
柏西眯着双眼向前看,双手伸向前方,开始祷告:“我在天上的父神,感谢您创造世上万物,感谢您给我的一切。我把自己献上,完全交在您手上。求您指明我前面的路……”
对自己的视力,凌林向来十分自信。他深深地吸一口气,集中精神注视前方,依然看不清前面的路。他很清楚,自己绝非超人,只是普普通通的医生。在走投无路时,他也会惊惊慌失措。象以前一样,每在这时候,他就开始运动气功,意守丹田,深呼吸,心情平静了许多。同时,柏西那悦耳动听的声音也产生意想不到的郊果。他不是教徒,并没有完全理解祷告词中深意,而声音本身却充满灵力深入他的心中。他感到自己越来越信心满满,视力也变得越来越敏锐。终于能能透过远光灯勉强看清路,他又驾车缓缓前行。路变得越来越清晰,眼前一切渐渐地恢复正常,他轻轻地松一口气问:“柏西,你是基督教徒?”
柏西自豪地说:“我是天生的天主教徒!”
柏西很聪明。从凌林的眼里,看到疑惑,她笑着解释说:“我父亲是天主教牧师。我是不应该出生的人。一生下来,父亲就把我献给天主。”
柏西的身世引起凌林的兴趣。他小心奕奕地说:“柏西,能说说你的亲生父母吗?”
柏西沉思着叙述往事:“对我的父母,我没有任何印象。有关我父亲,我都是从弗郎多听来。我父亲和弗郎多都是意大利人。他们是好朋友,还是天主教教友,从小一起长大,上大学后才各奔前程。弗郎多学习工程技术,当上一名工程师。我父亲却到神学院学习,毕业后当上神父,到边远的地方传道。从那以后,他们好多年没有见面,只有书信来往。有一天,父亲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女婴来找弗郎多。我父亲告诉弗郎多,他被仇家追杀。为了保护女儿子,他已经身负重伤,而且伤口已经感染。父亲让弗郎多送他到天主教堂。他一次又一次向天父忏悔,并把我献给天父。他还请求所有的仇家宽恕自己,他也宽恕了所有的仇人!没多久,他就到天国去了。后来,经常有不明来历的匪徒追杀我们,弗郎多带着我东奔西走,忘命天涯。当我十岁时,弗郎多带着我躲到这一片密林中。当时,还没有这些房子,也没有这医院,这一片的林更密,范围也更大。”
凌林疑惑地说:“我不明白,弗郎多为什么会带你到这种地方!”
柏西说:“我也曾问过弗郎多这个问题。弗郎多说,我父亲遗言,将来如果有一天实在走投无路,就向这里跑。没有想到这一片丛林会这么大,这么错纵复杂,我们很快就迷路了。我年纪太小,没多久就走不动了。弗郎多背着我,反复多次努力,都没能找到出去的路。他似乎早就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几天前就把所剩的干粮通通给我吃。他自己又饿又累,在一小洞里昏倒了。从懂事开始,我就养成习惯,把自己的一切交给天父。遇到任何艰难险阻,我不会哭,只会祷告。跪在弗郎多身边,我不停地祷告。奇迹终于出现了。原来,那是祖塔部落的神洞。每年年终,酋长都会到那里去祭神。那一天不是祭神的时间。听说,前一天,祖娜维酋长做一场梦,神托梦让她带着女儿祖鲁娜和吉米到神洞去。当时的情况真是危急万分,他们只要迟几分钟,弗郎多恐怕就救不活了。我相信,是我的祷告感动天主,天主让他们来救我们……”
凌林感叹说:“你们真幸远!”
柏西遥望天空在身上划十字,说:“感谢在天上的父。上天对我不薄!祖娜维酋长看中了弗郎多。弗郎多当上侍卫长,成为部落男人中最有权势的人,可在巫婆眼中却依然什么都不是。因为我长得漂亮,部落里大部分人都很喜欢我。祖鲁娜和吉米更象亲兄妹一样爱护、保护我。可所有的巫婆却把我视为眼中针。她们把我视为异类。她们预言我会给部落带来灾难。她们千方百计要除去我。她们用各种你无法想象的方法折磨我。每一次,我只能不停地祷告。靠天主保佑。我度过一个个危险,最后到欧洲学习。从预备班开始,一直上到医学院。后来,祖鲁娜也出国,吉米跟来伴读。部落出了大事,祖鲁娜带吉米回部落。因为部落有禁令,我无法回来。”
凌林说:“可你还是回来了!”
柏西接着说:“巴达里医生从红楼给我长途电话说,弗郎多有危险,我才回来。你刚才也见到巴达里。他也是祖塔人,而且还是酋长家族中一员。因为是男性,他在部落里照样地位卑贱。他天生胆小,能力有限。担心他保护不了弗郎多,我才匆匆回来。他从小就在国外学习。他是我在医学院的学长。知道我来自祖塔部落,他对我特别关心,并表示愿意为我做任何事。他当然也知道部落里所发生的事,弗郎多被关进红楼。他知道,弗郎多对我多么重要。毕业后,他自愿回部落,进入红楼当医生,保护弗郎多。一直有匪徒要进入红楼,企图劫持弗郎多,都被他拦阻了。以前,因为不希望我担心,他没有告诉我。最近一次,匪徒内外勾结,几乎得逞。情况变得很危险,他不敢再隐瞒……”
以后的事凌林都已知道,柏西没有再说下去。凌林头脑中还有许许多多问号。他感到,柏西的身世一定深藏着巨大的秘密。他向来很多礼貌,柏西不说,也不主动发问。从凌林的神色中,柏西似乎已经猜出什么。柏西问:“凌,对我的身世,你一定还想知道更多,是吗?”
凌林心里不得不佩服柏西的聪明。他点点头。柏西接着说:“说实在,我知道也很有限!从小到大,我多次问过弗郎多。弗郎多不想说太多。”
凌林问:“柏西,你父亲不是一直跟弗郎多有书信往来吗?”
柏西疑惑地说:“我早就问过弗郎多同样的问题。弗郎多说,父亲确实留一份遗书和一件遗物,但必须等时机成熟后才能给我。我反复问,什么时候才算时机成熟,弗郎多没有说。现在,这遗书和遗物下落不明。如果弗郎多永远清醒不过来,我身世恐怕要成了永远的谜!”
凌林说:“巴达里医生说,如果到以前生活过的地方,或许有利恢复弗郎多的记忆!”
柏西恳求说:“是!我希望能象过去一样,让我跟弗郎多一起生活在你的佣人房内。凌,你愿意冒这巨大的风险吗?”
柏西的脸色变得更加动人。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让人心疼,让人实在无法拒绝,凌林无可奈何地说:“好!”
远远地看到车灯,柏西说:“那是吉米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