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武皇朝最西端的云霄城出海,往西十几万里,横渡大海,其中没有多少岛屿,十万里空空荡荡。
十几万里之外,靠近了东土大唐的陆地,才偶尔可以见到一些岛屿。
武道世间里的武道中人实力强横,海运也很发达,能建造出乌鸦大舰那样强横的战舰,自然沿海的城市也很繁荣,比起中土七国那些海港,诸如出云城之类,不知要繁华了多少倍。
唐河自西向东流淌,直入大海当中。
在唐河的入海口之处,就是东土大唐最大的港口,叫做通天城。
意思就是,唐河大浪滔滔,大河蜿蜒数万里,逆行而上,宛若是通天之路,于是出海的城池自然就叫做通天城。
这一日间,通天城港口当中,来了一艘乌鸦大舰。
在东土大唐里,乌鸦大舰素来是朝廷的船只,若非是朝廷之人,哪怕实力再强,哪怕势力再如何庞大,也没有人能有资格拥有乌鸦大舰,就算是流传万古,威震天下的武僧大殿,也无法拥有一艘乌鸦大舰。
赵鹏是个例外。
若非赵鹏做了大唐的帝师,本身就算是位列三公的高官,又得到大唐天子特许,只怕为了那一艘被赵鹏占据了,用来当做船岛的乌鸦大舰,就不知有多少大唐高手,从天下各处地方冒出来,跑到大唐帝都里,来找赵鹏的麻烦。
出现在通天城的乌鸦大舰,伤痕累累。
数不清的战斗痕迹,横呈在乌鸦大舰之上,其中最大的一道伤痕,宽大二三尺,长达几十米,从乌鸦大舰首端一直延伸到乌鸦大舰中部。若非是乌鸦大舰之上的人,将这伤痕用一些大木板钉了起来,只怕这乌鸦大舰,已经是沉入了海中。
通天城是唐河的出海口,而从唐河逆流而上,可以沿着唐河诸多支流,游览大半个大唐帝国,于是通天城的镇守之人,显得尤为重要。
此人的名字,叫做柳轻侯。
柳轻侯威震天下,与大武皇朝征战多年,战功更在武桓侯与龙安君之上,官位也不再这两人之下。
当乌鸦大舰出现在港口之时,柳轻侯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汇报,立即带着诸多军中高手,赶赴港口之处。
柳轻侯认得这一艘乌鸦大舰。
作为一个合格的统帅,柳轻侯认得自己麾下任何一艘超过了十丈长度的舰船,他能叫出每一艘乌鸦大舰的名字,能认出每一艘乌鸦大舰之上的大小军官。
“禀告大帅!”
乌鸦大舰里冲出一个军将,跑到柳轻侯面前,跪拜在地,呼喊道:“末将正带着船队,在海中游弋巡逻,突然有一队人骑着奇怪的大鱼,从东面疾驰而来。末将见他们来历诡异,就带着舰队前去拦住他们,却不料这些人一言不发就大打出手,末将舰队里大小七十余艘船只,三千军士,大多死在了海战当中,唯有这一艘乌鸦大舰,重伤而归。”
三千军士,多半战死!
这对于东土大唐而言,已算是一场惨重的损失。
并非是东土大唐国力弱小,经受不起战斗损失,而是东土大唐素来是兵锋强横,军士战斗力很高,极少会死伤这么多。
“那些袭击舰队之人,现在在何处?”
柳轻侯穿着一身铠甲,伟岸的身躯配着一柄长达四五尺的大剑,他用手按在剑柄之上,目光凌厉,不怒自威。
若是不看柳轻侯一身盔甲,只看柳轻侯的五官与面容,只怕就算是柳轻侯的生死大敌,也会对柳轻侯小看几分。
柳轻侯的面貌,实在是太俊秀了些。
许多年前,柳轻侯刚刚进入军中,作为一个最普通的军士,在上阵杀敌之时,他都会用黑灰抹在自己的脸上,为自己增添几分杀气。直到后来从普通军士晋升为将校,柳轻侯也一直会戴着一个带有面罩的头盔。
不过,随着柳轻侯征战时间越来越长,名传天下,哪怕是大武皇朝之人,也听说过柳轻侯的威名之后,柳轻侯倒也不在乎自己的容貌。
而随着年岁越来越大,柳轻侯脸上,终究是留下了不少岁月的沧桑,再配上他留在下颚上的三髯长须,倒是英气十足。
“他们袭击了舰队之后,就一路往西,朝着通天城疾驰而来。”
军将跪在地上,指着西面方向, 说道:“那些人骑着的怪鱼,在水中速度奇快,他们若想用最快的速度,进入我们大唐帝国腹地,那就是从通天城进入唐河,再逆流而上。”
柳轻侯问道:“那怪鱼形状如何,速度如何?”
军将回答道:“怪鱼浑身上下长着鲜红如火的鳞片,头上还长着奇怪的角,乍看一眼,和传说中的海龙有些相似。那些骑着怪鱼之人将我们击退之后,骑着怪鱼一下子就消失在海面上,据我估计,那速度一日至少也有数千里!”
一日数千里,岂不是与寻常飞禽玄兽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起来吧!”
柳轻侯略一沉吟,让此人站起身来。
那军将站起身来,“谢大帅!”
不料,柳轻侯腰间剑光一闪,剑锋从那军将脖子上一扫而过,已是割断了此人的咽喉,而自剑锋上逸散出的剑气,更是沿着军将的经络与血管,灌入了军将的五脏六腑当中,将之尽数震碎。
军将捂着脖子,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凝视着柳轻侯,奋起最后一丝力气,问道:“大帅……你既然已经让我站了起来,却为何还要杀我?”
“我让你站起来,并非是饶恕了你,而是因为,我柳轻侯麾下军士,不可跪着死,只可站着死!你手下三千兄弟,大半都留在了海上,尸骨未寒,你领着些许军官,驾驶着乌鸦大舰,回到我通天城,又有何用?”
柳轻侯神色冰寒,转身就走。
早有属下之人,替柳轻侯准备好了飞行玄兽。
柳轻侯只走了数十步,就有诸多飞行玄兽飞驰而来,载着柳轻侯,飞向了唐河。随即,通天城当中,又有诸多军中高手,骑着玄兽飞禽,朝着柳轻侯急速追击而去。
柳轻侯征战日久,绝非鲁莽莽撞之人,他知道对方既然有实力将自己的属下三千人击溃,那就绝非等闲之辈,又怎会孤身一人前去追击?
唐河蜿蜒,水波潋滟。
日光之下,宛若是一条金灿灿的黄金腰带,缠绕在东土大唐锦绣江山当中。
柳轻侯沿着唐河,一路朝着西面飞驰,逆流而上,约莫追了七八百里水路,终于是在广阔的河道当中,见到了先前军士所说,骑在怪鱼身上之人。
怪鱼一共有十几只,而骑在怪鱼身上之人,却只有四个。
其中一个穿着金灿灿的铠甲,身上皮肤全都遮蔽在金色铠甲当中,严严实实,仿佛是一个黄金人。而在这黄金人身边的大鱼背上,则坐着一个小女孩,约莫十来岁,粉妆玉彻,瓷娃娃一样,最是可爱动人。
另有两人,一左一右骑着怪鱼,护卫在这黄金人与小女孩身边。
十几条怪鱼速度极快,在唐河里横冲直撞。
挡在怪鱼前进路线上的船只,个头稍小的船只,直接被怪鱼直接撞得粉碎。个头稍微大一些的船只,则直接被怪鱼在船身上,像是撞击豆腐一样,撞击出了一个个洞口,怪鱼则沿着洞口穿过大船,朝着唐河上游,风驰电射而去。
柳轻侯沿着唐河逆行而上,沿河一路见到河面漂浮着许多破碎的木板,柳轻侯先前还以为,这是有人在唐河当中截击那些逆流而上之人,会让那骑着怪鱼逃窜的几人,速速稍稍变慢些。
直到见到了诸多怪鱼,柳轻侯才明白过来。
原来唐河当中的行人,根本就没有和怪鱼背上的人发生过激战,因为怪鱼背上几人,除了那小女孩之外,其他三人,一身武道气势极为雄浑,左右两个看似中年之辈,有着玄门大宗师的武道实力,而中间那个黄金铠甲之人,武道气势更是渊渟岳峙,仿佛是一座山岳矗立在大河当中。
这等武道气势,是柳轻侯有生以来,第一次所见。
一种凛然的心思,出现在柳轻侯心中。
他并非是惧怕,从军数十年,柳轻侯对于生死,早已经看淡,他又怎会因为敌人强大而害怕,实际上,柳轻侯形状,兴奋不已!
若能死在实力强横的敌人手中,未尝不是一个好归宿!
将军难免阵前死!
在军中活了数十年的老兵油子,或许难以说出大丈夫理当马革裹尸这样让新兵蛋子觉得热血沸腾的话语,可柳轻侯却自然而然的存着这一份心思。
唐河里的怪鱼速度虽快,却比不得柳轻侯骑着的玄兽飞禽。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怪鱼背上数人,已经是发现了空中的追兵。
那小女孩远远见到有人追来,先是脸色一喜,当她看清楚追来之人的面容之后,又变得有些闷闷不乐。
此刻,坐在玄兽飞禽背上的柳轻侯,已经弯弓搭箭。
一道箭术神通,凌空迸射而来。
柳轻侯本想多多观察,争取做到知己知彼,再和敌人交战,只可惜他明显感觉到了,那些在河中疾驰而去的怪鱼,似乎能长途跋涉,不需要休息,就可以一直游泳个不停,而他坐下的玄兽飞禽速度虽比怪鱼要快,可耐力却远远不如怪鱼,若是在拖上一段时间,一旦等到玄兽飞禽筋疲力尽,必会被河中之人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