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县城的上空多出了四个浑身缭绕着不同颜色光芒的“人”,就那么静静的悬在半空中,动也不动。
看的出来,这四人并不是一伙的。其中三个身上泛着青光的人,穿着、打扮一模一样,全都是一身白色麻衣,脚下踩着一长条状蛇形之物。尤其是三人的长相,似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毫无二致,脸上俱都是一副阴狠之色,瞧着象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而在他们对面那人,则头戴羽冠,身着道袍,立于一尺许长的绿色小剑之上,手中持着一柄雪白拂尘,面目不怒自威,一身正气凛然。
从外表看来,四人年纪相当,俱都在三、四十岁左右。
这四人相互对视了片刻,周身散发出的气势更为强烈,有几个瘫倒在地的人经受不住,竟然生生被吓的翻了白眼!
中年道士微微的皱了皱如剑般的浓眉,朝下方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三兄弟,沉声说道:“我等之事,与世俗之人无关。三位如此毫无顾忌,怕是有些不妥吧?”
“哼!!!”三兄弟站在中间的一人,闻言先是冷哼一声,接着语气颇为不屑的说道:“笑话!我‘万极三煞’行事从来都是想做便做,何时有过顾忌?”
中年道士轻轻的叹了口气,道:“今日我等之事,定然无法善了。可下方这些俗人,都是无辜之辈,稍时动手,必然会殃及池鱼。贫道不忍使其遭受莫明祸端,不如另觅一地,再做拼斗,如何?”
“哈哈哈!”兄弟三人相顾大笑,神情极是狰狞。笑罢,仍是中间一人说道:“牛鼻子,少在这假惺惺装慈悲了!此等废物在我兄弟眼中,和那蝼蚁无甚分别,杀便杀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看这地方,不换也罢!!!”
“如此滥杀无辜?你们就不怕遭受天谴?”中年道士忍怒问道。
“天谴?哼哼,我魔道中人,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之辈,要遭天谴的话,早已不知遭过多少次了,可我们这不是还都好好的站在这里吗?倒是你个牛鼻子,东拉西扯了半天,该不会是心里害怕了吧?要是害怕也没关系,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我兄弟三人绝不再为难你,定会放你一条生路!”
“好大的口气!”中年道士再也压不住心中火气,“唰”的一摆拂尘,瞪目喝道,“贫道只是不忍伤及无辜,这才多言了几句,不成想竟让你等以为贫道生了惧意!好好好,既如此,贫道便就此住口,尔等有何本事就尽管使来,想让贫道将宝物双手奉上,那是休想!”
说罢,中年道士脚下的翠绿小剑光芒骤然猛涨,竟形成了一个有如实质的光罩,将中年道士的身形全都罩了进去。
眼见于此,三兄弟也再不答话,各自口中念念有词,周身青光也瞬时大涨,接着每人脚下都突然蹿出了一道青芒,速度极快的狠狠撞在了中年道士的绿色光罩之上。
“轰!”一声巨响,宛如半空中打了个霹雳,三道青芒不分先后同时撞在了光罩之上,在天空中迸溅出了一片璀璨光华。
须臾间,点点光华消散殆尽,光罩外现出了三条一丈多长的青色巨蟒,口吐红信,绕着光罩游走不定,血红的凶睛紧盯在了中年道士身上。
“哼,雕虫小技!”面对近在咫尺的凶物,中年道士夷然不惧,冷哼了一声,然后缓缓举起了右手,以拂尘指天,双目中精光乍闪,高喝道:“破!”
随着喝声响起,洁白的拂尘脱手飞出光罩之外,悬在中年道士头顶上方,猛地爆出道道白光。这些白光刚一触到蟒身之上,便发出“噗”、“噗”轻响,一股刺鼻的焦臭立时弥漫开来,三条巨蟒仰头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嘶吼,扭动着粗长的身体,飞快的闪到了数丈之外。
不料白光却象认准了一样,如跗骨之蛆般紧紧的跟了上去,避无可避的三条巨蟒顿时嘶吼连连,在半空中上下翻腾起来。
不远处的兄弟三人身体轻微的晃了晃,面色同时一白,眼中皆泛起了一丝阴狠之色,当中那人睁圆了双眼,瞪着中年道士,厉声叫道:“好你个一元子,竟敢用法宝伤我血饲,今日定要叫你好看!”
说着,兄弟三人竟如心有灵犀一般一同咬破了舌尖,张口喷出了一团血雾。血雾甫一出口,便自行朝前方飘去,径直没入了三条巨蟒体内。
“吼!”
三条巨蟒得了精血之助,立时周身腾起一片青色雾气,挡下了白光。去掉了最大的威胁后,巨蟒凶睛霎时间变的通红,重又摆动着尾巴,照准光罩撞了过去。
吸食过精血的三条巨蟒,比之先前,自然厉害了不止一分半分,被撞个正着的光罩一阵震颤,连光芒也黯淡了不少,瞧起来,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
道士一元子的脸色变了变,再次举起了右手,指向了头顶上的拂尘,口中一阵念念有词。拂尘上原本外散的白光突然间全部敛合成了一束,自道士头顶照下,融入了绿色光罩之中。
有了白光的加入,光罩重新又稳定了下来,任凭三条巨蟒如何冲撞,都不再颤动分毫。
对面的兄弟三人自喷出精血后,便再无其他动作,仅仅是死死的盯住了一元子,场面由此陷入了僵持。
片刻后,三条巨蟒虽然还在不断的进行轰击,可力度与强度都明显的弱了许多。一元子隔着光罩看向了对面不远处一动不动的三兄弟,神色间有了几分疑惑。
忽然,一元子的鼻端前飘过一股极淡的血腥之气,几乎微不可闻,可还是被他嗅到了。一元子猛然间心神一震,忙低头朝脚下看去。
整个万安县城悄无声息,安静的可怕,刚才还满是人的街道上此刻已空空如也,所有人都不见了踪影。剩下的,只有一地的衣物和正在缓缓流淌的鲜红血水。
目睹此情此景,一元子不由的目眦欲裂!脸色也由红转白,最后变的一片铁青!他霍地抬起头来,用几欲冒火的双眼瞪着兄弟三人,恨声问道:“快说!这究竟是谁下的毒手?”
兄弟三人“嘿嘿嘿”一阵阴笑,看向一元子的目光就如同正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三人的样子说明了一切,一元子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他大吼一声,心中再无顾忌,全力运起真元,准备大开杀戒!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一元子刚提起了一半的真元,忽然觉得丹田处一阵酸麻,聚集起的真元竟然隐隐有溃散的趋势,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当下将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强自稳住了狂乱的心神,暗运本门心法引导着真元在体内经脉中运行了一周后,那种将要崩溃的感觉渐至消退,一元子这才稍稍的放下了心来,可就在他将真元引归入丹田之时,却骇的差点儿叫出声来。
神念所至,他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丹田中,那七八寸大小、盘膝漂浮着的元婴身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道细小的红线,如同绳索一般,将元婴缠了个结结实实!
一元子忙运起神念试着探向元婴,却骇然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与元婴之间的所有联系!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一元子拼命运起神念,一遍遍的朝着体内元婴探去,试图能取得联系,可惜他所发出的神念,全部都有如石沉大海,没有丝毫作用。
就在一元子忙乱之际,一阵阴惨惨的笑声忽然自下方响起。
“嘿嘿嘿嘿……”
刺耳的笑声如同来自九幽之下的鬼火一般飘渺不定,前一秒还在脚下,后一秒却已来到了身前。
一团散发着浓烈死亡气息的黑色魔气突兀的出现在了兄弟三人身前,待黑气散去后,一个穿着银袍,双目赤红的老叟现出了身形。
“银袍老妖?!”
看清楚来人后,一元子瞬间明白了一切,他知道自己今日怕是大劫临头了。
“嘿嘿嘿……”银袍老妖话未出口,先是几声阴笑,这才说道:“觉得如何,一元子?老祖我这‘血泽大阵’的滋味还过的去吧?”
随着银袍老妖“血泽大阵”四个字的出口,在一元子脚下几尺远的地方突然冒出了一片数丈方圆的血水,无数的血泡在其中不停的涌动。
一道道鲜艳的血线将万安里与这片血水相连在了一起,一元子看到这些血线,便明白了这些血水究竟源自何处。
一元子看向银袍老妖的眼神中充满了怒火,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会让银袍老妖为他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只可惜,他现在自身难保,纵然有心,却已是无能为力。
“一元子,如今大局已定,你便是插翅也逃!何不如将那件东西交出,大家也好不用扯破面皮来争个你死我活,岂不两便?”银袍老妖嘶哑着嗓子“好心”劝道。
一元子闻言想也不想,马上摇了摇头,道:“贫道虽不才,却也明白‘正邪不两立’的道理。想得到那件东西,就自己凭本事来拿吧。”
“嘿嘿嘿,好好好,不愧是剑修一脉,说出话来就是有气魄!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可就别怪老祖我心狠手辣了!”随着话音落地,银袍老妖身上的袍子无风自动,一道乌光乍然闪过,一面尺许长的黑色小旗出现在他胸前,在一团翻滚的黑气中沉浮不定。
这奇异小旗甫一出现,空气中立时便多出了几分凶戾之气,黑色的旗面上,纹绣着一只活灵活现头生怪角,碧睛紫须的狰狞异兽,宛若活物一般,隐约间,似乎还有低沉的兽吼之声响起。
一阵怪笑声中,银袍老妖伸手握住小旗一挥,平空卷起一股腥风,滚滚黑气中,旗面上的异兽竟脱身跃出,一晃变做有数丈大小,咆哮着直奔一元子而去。
一直在围攻一元子的三条巨蟒,竟似十分惧怕这只异兽,不等其挨近,便飞快的从正面闪开,转而攻击起了一元子的背后。
转眼间,异兽便扑到了一元子身前,张开血盆大口狠狠的咬在了绿色光罩上,然后扭头用力一扯!
“哧啦”一声轻响,之前将三条巨蟒的攻击悉数抵下,始终稳若泰山的绿色光罩,此刻却象是一张薄纸般,竟在这异兽的撕扯下,被扯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出来!
一元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的一怔,全然不觉自己的胸腹要害部位已全部暴露了出来。
仿若吃到了美味一般,异兽的大嘴中不停的咀嚼吞咽,同时抬起一只前爪,挟带着一道乌光照准一元子的前胸狠狠拍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元子头顶上的拂尘和脚下的小剑先后发出一声清鸣,同时白绿光芒大涨,被扯破的缺口瞬间弥合,堪堪挡住了异兽锋利的前爪。
吃这一吓,一元子忙凝神守一,最大限度的运转起了体内真元,全力应付起了前后两处的攻击。
一击未果,异兽有些恼怒的扬头咆哮了几声后,接着故技重施,只是仍如上次一般,被拂尘和小剑合力化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