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汉和王老汉是邻居，他们的儿子很有出息，如今都在城里安了家。不过，张老汉的儿子是做生意的，整天忙得很，很少回家来看看，王老汉的儿子是公务员，空闲时间比较多，一到周末，张老汉就经常听到对门唧唧喳喳，那一准是王老汉的儿子带着老婆孩子回来了。时间一长，张老汉就生气了，给儿子打电话，让他也跟对门学一学，像那首歌里唱的一样，常回家看看。
张老汉的儿子在电话里一个劲叫苦：“爹呀，我忙得实在是脱不开身啊，我不是每个月都给家里寄钱吗，不够了您吱声！爹，您知道吗，我这个月又谈了笔大买卖，赚了五千块钱……”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我看我不是你爹，钱才是你爹！你这个不肖的儿子，我算白养你了！”张老汉越听越生气，啪地挂了电话。
可是，张老汉发火也是白费，他的儿子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舅）。
这天一早，张老汉还在被窝里，就听到胡同里传来“爷爷，奶奶”的奶声奶气的叫声，不用猜，这一定又是王家的儿子一家又回来了。张老汉忍不住对老伴说：“瞧瞧，你看人家儿子多孝顺——你再看看咱们那个孽障，比他妈乡长还难见！他根本就不念咱们辛苦拉扯了他二十多年，整个一个白眼狼！”
中午的时候，王老汉过来，说他杀了个鸡，非让张老汉一起到他家去喝两杯。张老汉心说，你这不是气我吗？便绷着脸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改天他请客。
过了两天，张老汉闷得实在难受，便请王老汉过去喝酒，王老汉也不推辞，乐呵呵地就去了。不知不觉，老哥儿俩喝干了一瓶老白干，脸也红了，舌头也短了，平时憋在心里不说的话也开始溜达出来了。
张老汉用羡慕的口吻说：“老王，你这老家伙可真有福气啊，儿子常回家来看你，三代同堂，其乐融融，还有比这更美的事吗？”
王老汉吐了一块鸡骨头，哼了哼：“屁！你知道我们老两口子伺候这一家三口有多累？孝敬我们的那俩钱，不光吃回去，我们还得倒贴！我看，还是你那宝贝儿子懂得心疼人，知道让你们过清静日子！你就别说风凉话了！”
首发《天池·小小说》2009年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