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刚刚升堂办案,黑白无常便押上来四个垂头丧气的家伙。阎王看看生死簿,原来他们都是由于腐败被送上断头台的,并且是被同一天执行的死刑,因此他们的魂魄也一起来到了阎罗殿。
四个贪官一见阎王马上就跪地求饶。阎王冷冷一笑道:“你们在阳间时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求饶是没有用的。到了这里,你们必须经受一番酷刑的折磨,再罚做几年没日没夜的苦役,才有资格转投人世。而且,即使再次投胎,你们也只配做牛做马,难以做人。”
几个贪官问他们将受到怎样的酷刑。阎王说:“当然是最厉害的刑罚。阴间的四大酷刑你们大概也听说过吧——上刀山、下油锅、掏心肝、断四肢。”说到这儿,阎王狡黠地一笑,“不过,看在你们刚才真心求饶的份儿上,四种酷刑你们可以任选一种。”
阎王这话貌似网开一面,实际上谁都明白,这几种酷刑随便哪个都是让人死去活来的。但那几个贪官还是赶紧叩首谢恩,随后各自选了一种。
第一个贪官姓赖,他选的是断四肢。只见执刑的小鬼手起刀落,这赖贪官的手脚顷刻就咕噜噜掉了下来,把在场的其他小鬼也都给吓了一跳。再看赖贪官,眨眨眼,咂咂嘴,脸上却显不出任何痛苦之色。阎王大惊,问道:“你难道一点也不觉得痛?”赖贪官说:“实不相瞒,多少年来,我坐着别人开的车,吃着别人请的饭,自己的手脚长期闲置不用,早已神经麻痹,血管阻塞,不听使唤了,被剁去反而觉得浑身舒畅,轻松了不少。”
阎王明白了,闹了半天这家伙在世时就是个行尸走肉寄生虫,他气呼呼地一挥手,吩咐小鬼押上来第二个贪官。
第二个贪官姓墨,他选的是掏心肝。只见小鬼拿出明晃晃的杀猪刀,“扑”地就刺进了墨贪官的腹内,接着用力一搅,一团黑糊糊的心呀肝的就被带了出来。墨贪官顿时“哇哇”哭了起来。
阎王得意地问:“哼,痛吧?”
墨贪官抹一把脸上的泪,说:“回大王,我不是因为痛而哭,实在是因为痛快而哭啊。大王不知,我在世时贪污受贿,坏事做尽,心肝早已黑透了,但由于总怕有朝一日被查处,因此,这黑透的心肝还总是悬着,这就叫提心吊胆啊。现在好了,终于除了这个累赘,我的心里终于塌实了,我好高兴啊。”
阎王气得咆哮起来:“给第三个上刑!”
第三个贪官姓朱。朱贪官被推上刀山,阎王憋足了劲要看他如何被扎个千疮百孔。可这朱贪官非但未伤分毫,反而在刀尖上如履平地,一高兴,还跳起了舞。阎王喝令小鬼把他拽下来,铁青着脸问:“莫非你练过杂技,还是会气功?”
朱贪官神气活现地说:“那倒不是。不过,我在位二十多年,老百姓始终怨声载道,检举揭发层出不穷,还不断有政敌给我射暗箭、捅刀子,可我反而是人越来越红,官越做越大。跟那些枪林弹雨比起来,这上刀山实在算不了什么。”
阎王气得“嗷嗷”直叫:“架油锅!定要把这最后一个家伙炸成大油条!”
第四个贪官姓周,被两个小鬼架着“扑通”就扔进了翻滚着的油锅,只听他连叫了两声:“痛快!痛快!”接着就没了声息。阎王等了一会儿,不见周贪官出来,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走下来想看看这家伙的惨样儿。不料一看之下,差点把他的鼻子给气歪:只见周贪官面带惬意的微笑,正仰在锅里呼呼大睡,而满满一锅滚油竟落下去了不少!
阎王气急败坏地令小鬼把周贪官弄醒,问他这是从哪儿修炼来的本领。周贪官讪讪地说:“我一泡澡就昏昏欲睡,刚才让大王见笑了。生前,在我任职的那地方,能搜刮的民脂民膏我是一分也不放过的,就这样我还总觉得油水捞的不够,恨不得入木三分,刮地三尺。今天您让我坐到这油锅里可算称了我的心,不但要不了我的命,还让我吸了不少油水哩!”
阎王不待听罢,已经“哇”的一口血吐出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阎罗殿里顿时乱做一团……
首发《检察日报》2004年8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