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是一愣,面面相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高山一句话说出,没有得到响应,脸变得更阴沉:“你们的耳朵都聋了?难道没有听到我让你们将这位程将军拖出去重打二十军棍?”
程志远脸色一变,怒道:“高兄弟,你此举何意?”
高山冷笑道:“你既然已经和我们会合,那就是我们的人,未经请示,擅自离队,那就是临阵脱逃;只和银珠小姐打招呼,却对我横眉立眼,那就是不敬长上;自恃身份,张口闭口兄弟、表妹,那就是结党营私。首先你要搞清楚一点,这里是军队,不是你们家后院。你既然能当上军官,想必入伍的日子也不短了,这临阵脱逃、不敬长上、结党营私三条大罪加在一起应该怎么罚你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程志远脸上汗水涔涔而下,高山一见面就给他扣了三顶大帽子,结党营私、不敬长上倒也罢了,临阵脱逃那可是死罪。蒙迪和卓虎倒吸了一口凉气,对视一眼,心中均想:“好家伙,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个程志远的运气真是不太好,正赶上他脾气不好的时候惹到他头上了。”
只听得高山又道:“我只是一个小兵卒,对于大宋军律背的不太熟,从级别上来看,你比我要高一些,我想请问将军,这三条罪加在一起,应该如何判?免得我一不小心出手过重,让弟兄们寒心,你放心,尽管大胆的说出来,如果真判错了,我这个人知错就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内改过来的。”
程志远脸色铁青,干巴巴的说:“按律……按律当斩。”心里觉得隐隐有些不对,但是他性子耿直,对于高山的文字游戏实在找不出破绽。
高山故做惊状:“按律当斩?这可不行,咱们刚进关口,我就砍了你的脑袋,传出去的话,别人定会认为我嗜杀成性。既然不能斩了你,打你二十军棍,你服是不服?”
不待程志远说话,回过头对蒙迪和卓虎道:“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拖下去,结结实实的打。”又冷笑道:“打好了,我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眼睛好使,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放水的话,我连你们一起打。”
卓虎和蒙迪虽然不明白什么是“放水”,但是最后一句还是听得懂的,不由得吓了一跳。他们两个虽然和高山交好,但是此时高山摆出了官威,又是在军中,不容得他们谈条件,当下大声答应了一下,借了两枝长矛,充作军棍,万分同情的来到了程志远身边,一左一右夹着他向角落里走去。
刚走出两步,就被高山叫住了:“你们两个夹着他去哪里?”
蒙迪一愣,答道:“拖下去打军棍啊,不是你让的么?”
“我是让你拖下去打,没有让你们拖到角落里去打,你们听不懂我说的话?就在这里打。”
二人应了一声,心想:“又说拖下去打,又说在这里打,这人要是发起疯来当真是不可理喻。”将目光转向了银珠,希望她能在关键时候站出来大喊一声“刀下留人”之类的话,却见银珠紧咬着嘴唇站在高山身边,连话也没有说一句,无奈之下,只好行刑。
这两个人身手都不错,在程志远的膝窝处踢了一脚,将他放倒在地,倒转长矛,一五一十的打在了他的屁股上。此地不比角落,高山就在旁边盯着,想放水也不行。二十军棍打下来,只疼得程志远满头大汗,但此人倒也是条汉子,虽然疼得几乎晕了过去,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高山一直倒背着双手笑吟吟的看着,见他能将这二十军棍硬挺下来,心里也佩服此人是个硬骨头。点了点头,回头对众苗人大声说道:“弟兄们,我高山不才,寸功未建,承蒙左将军和慕容将军提拔,让我和银珠小姐一起统领大家打这一仗。在寨子里,我是你们的客人,银珠小姐是你们的主人,一主一客,身份都不一般哪。”
众苗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均是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
高山来回踱了几步,看了一眼被两个苗人架着勉强站立,脸色白中带青的程志远一眼,又说:“但是现在咱们一起进了这天口关,共同抵御外敌,咱们就是战友,这几百个人,就是一个整体,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所以,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个人在咱们这支队伍里自恃身份,眼高过顶,瞧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腿,谁怕谁啊?真打起来的话,谁输谁赢还两说呢,你们说对不对?”
这些话看似不起眼,却有着极大的煽动性,众苗人只觉得心里一热,情绪顿时被他调动起来。他们虽然勇猛,但是由于身份使然,在寨子里见到银珠等人都是恭恭敬敬的,蒙迪之类的比较特殊一些,但是也仅仅是比他们强一些而已,论地位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但是高山一句话,就将这延续了不知多少代的等级差距给抹平了,第一次让他们感觉到自己还是一个正常的人。
一时之间,群情激昂,包挺蒙迪在内都被高山说得激情澎湃,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口中大声吆喝着苗族特有的号子。身旁经过的宋军见了,无不侧目,不知道这些苗人都吃错了什么药。
银珠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低骂了一声:“坏蛋,把我卖了,他去收买人心。”白了高山一眼,喝道:“大伙兴奋得也都可以了,是不是应该找地方驻扎下来了?”
那些苗人虽然被高山说得心动,但是对银珠还是心怀敬畏,她一说话,人群又静了下来。默默的收起了兵刃,在银珠的带领下,向程志远指定的驻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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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优秀战士,很快就将帐蓬支了起来,高山解下了背上的背包,在背包上亲了一下,熟练的将背包打开,将江晓燕给他准备的金创药等物翻了出来。
和他同住的蒙迪和卓虎一边整理着自己的东西,一边小心翼翼的偷看他,生怕不知什么时候这家伙又狂性大发,将自己也痛打一顿。
高山看到他们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板起脸问道:“你们两个怎么这样看我?我的样子很可怕么?”
卓虎大着胆子点了点头,道:“不是很可怕,是非常很可怕,刚才你打程将军的时候,简直都要把我吓死了,人家可是一个军官,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卒子,居然敢下令打他,如果慕容姐姐……慕容将军怪罪下来,非砍了你的脑袋不可。”
高山哈哈一笑,道:“慕容兰这个丫头虽然冷了一点,但是不是不明理的人,我打她表哥,事出有因,她要是敢给我脸色看,老子也不是惯毛病的人。”
卓虎大喜,扑了过来,左看右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谢天谢地,高大哥终于又回来了。”
高山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脚,笑骂道:“什么高大哥又回来了,胡说八道。”
蒙迪见高山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胆子也大了起来,捧腹道:“高兄弟,刚才你可把这个小家伙给吓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你发威的样子,一个劲的问我你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了。”
高山又气又好笑,沉着脸对卓虎道:“我要是真吃错药了,第一件事就是先把你砍了,剁成臊子包馄饨。所以你一定要盯紧了,千万不要让我吃错药。”
卓虎嘿嘿笑道:“幸好老天爷保佑,高大哥身体强壮,很少生病,基本上不用吃药,所以也根本就不担心你会吃错药。不过你刚才说的那番话,可倒是真把那些族人的人心给收买了,就连姐姐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高大哥,你真就没有办法摆平江姐姐,让她答应你娶了姐姐?”
一想起这件事高山就头疼,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是嫌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女人,现在则是因为女人太多而烦恼,期间之苦乐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卓虎见他脸现愁容,同情的叹了一口气,道:“江姐姐哪里都好,就是对这事太认真了,大丈夫功成名就,哪个没有三妻四妾。”
高山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你还小,这里面的道理你不懂。我和你姐姐从小就一起长大,虽然那个时候我们两个谁也没想往这方面想,但是自从我们落难之后,才发现,原来在我们心里,早就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另一半了。如果我再像别人那样三妻四妾,从良心上就过不去。更何况我们受到的教育,也都是奉行一夫一妻制,别说三妻,就是纳个妾,也是触犯刑律的。这种思想,已经在我们心里扎了根了。”
卓虎撇嘴道:“你们家乡那边的人真是古怪,定下了这么一条古怪的刑律。”
高山微笑道:“其实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某些方面,还是要平等一些的好。”
卓虎和蒙迪大吃一惊,自古道男尊女卑,这位高大哥居然说男女平等?那还不乱了规矩,也只有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怪人才能有这种古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