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天时间,远征军的舰队已经进入对马海峡。
东北风劲吹,整个船队顶住逆风迂回前行。新式战船显示出了惊人的适航性,一直保持着半个时辰二十里的航行速度。
站在朱武的角度看过去,这么庞大的一支船队,活象一条海上巨龙一般,蜿蜒前行,壮观已极。
一名亲信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大声道:“大人,巡逻的战船捕获了两艘从开京南下的高丽官船,主公令你亲自去审问那些俘虏。”
朱武闻言微微一笑,吩咐道:“我这就过去。”干这种活,他可是行家。
朱武也懒得废话,当着被俘的高丽国兵部郎中金艺言的面前,令人砍下了几个高丽人的脑袋。狰狞可怖的首级滚得满地都是,鲜血染红了舱内的地板,血腥残忍之极。
朱武却象没事人一样,悠闲地道:“你可以选择撒谎,也可以选择做忠臣,当然也可以选择成为我们的伙伴,三者任选其一。”金艺言吓得尿湿了裤子,瘫软在地上,战战兢兢地求饶。
不怕死的文官可以说是凤毛麟角,接下来就简单了,朱武轻而易举地拿到了所有他想要的东西,甚至包括高丽权相李资谦的兵力部署图。
李资谦指挥兵变成功后,善变的金艺言当即抛弃了被软禁的高丽国王——王俣,投靠了他的新主子。金艺言的见面礼十分特别,他将自己美貌的侧室送给了好色如命的新主人,博得了李资谦的赞赏。
此次南下,李资谦给金艺言的任务是巡视釜山的驻军情况,务必要将那些军内的异己分子清除干净。
审问过程中,朱武惊喜地发现,金艺言的汉语造诣相当不弱。高丽人虽然有自己的文字,但大小官员们都以看汉书、说汉语为荣,就连宰相李资谦都能说出一口流利的开封官话。
这个情报实在太有价值了!朱武乐得快要合不拢嘴巴,大功再次从天而降,砸到了他的脑袋上!
杨烈望着书案上还带有血腥气的口供,皱紧了眉头,朱武却抢先建议道:“时间不等人。以臣的愚见,有这个贪生怕死的金艺言在手,咱们有很多文章可以去做……”
杨烈暗暗叹了口气,撇下了责怪的意思,插话道:“既可以偷袭釜山,也可以去开京,是么?”朱武猛然抬起头,惊讶地说:“主公高明,臣远远不及也!”
开京,这座高丽的都城,对杨烈有着极大的吸引力。一旦拿下开京,高丽势必举国震动,民心军心动摇,那种影响力绝非釜山这种地方城市所能比拟。
朱武暗暗松了口气,小聪明毕竟还是有些小用处的,他知道主公又放了他一马。
军议时,宗柴云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李资谦刚刚造反成功,开京重兵云集,必然是戒备森严。我军将士们虽然很勇猛,但毕竟是初战,实战经验不足。而且临战改变作战计划,乃是兵家之大忌。如今有那个蠢才金艺言在手,咱们不如依原有的方案,趁机混入釜山城中。占领釜山,调动开京的敌军南下,然后集中优势兵力,分而击之,歼敌于海上和野外,而不是高城深垒之中。”他与西夏人作战多年,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
杨烈仔细思索了一下,宗柴云言之甚为有理,此次出兵的最主要的目的是实战练兵,而不是一战灭掉高丽。从战略布局上来讲,首战必须胜。在实战中让官兵们牢固树立起必胜的信心,无论多么强调都不过分。
杨烈断然道:“继续向釜山前进。朱武,你去挑选一些和高丽人身材差不多的士兵,让这个金艺言带着大家混进城去。平松,你的原定计划也需要修订一下才行。”顶多再有一日,船队就会抵挡釜山附近海面,时间已经所剩无及,散会后,诸人立即作手布置。
经过整修后的两艘高丽官船缓缓靠上了釜山港码头。金艺言壮着胆子,在朱武的亲自监视下,走下了官船,骑上早已备好的战马。
宗柴云则带着几十名虎啸军官兵,装扮成随行的高丽士兵,一行人簇拥着金艺言,浩浩荡荡地直奔城门而去。
朱武发现金艺言的神色有些慌乱,于是不经意地说:“主公说了,只要你努力表现自己的‘才华’,等咱们打垮了李资谦,你就是理所当然的领相大人了,呵呵……”
如果不是怕死,按照金艺言的本意,是绝不愿意替虎啸军做带路的炮灰。
如今听闻朱武的当面承诺,金艺言心中不禁活络了起来。看样子如果配合好了,不仅不会掉脑袋,还有可能平步青云,坐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宝座,这笔交易实在太合算了。他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顿时红润起来,两眼也放出了灼热的光芒。
威逼利诱之下,金艺言浑然忘记了,他是个高丽人。由此观之,“韩奸”之名也是其来有自,恐怕比“汉奸”的历史还要悠久许多。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金艺言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大问题:虎啸军不过万余人,能否消灭拥兵十余万的权相李资谦,还在未定之天。
放下了心理上的沉重包袱后,金艺言精神抖擞起来,官老爷的派头摆得十足。
抬眼望见恭候在城门口的釜山郡守和庆尚道兵马都统使,金艺言端坐在马上,装腔作势地掏出怀中的那份假手令,傲慢地大声宣布道:“本官奉宰相大人的手令,拿你二人进京治罪。”
宗柴云带着众人一拥而上,不过眨眼的工夫,就已经将釜山的两个最高军政长官绑了起来。
那二人急坏了,连声大喊道:“冤枉啊……”金艺言阴冷地喝道:“这是宰相大人的钧令,你们都给我闭嘴。”
城门口的官兵大惊失色,正在慌乱不堪之际,金艺言继续扯起李资谦的大旗做虎皮,朗声道:“宰相大人有令,只究首恶,余皆不罪。你等快快放下兵器,各自散去了吧!”早在造反前,李资谦已经掌握了高丽国绝大部分的实权,势焰滔天,不可一世。
城门口的高丽士兵们害怕受到上官的牵连,纷纷扔下兵器,一哄而散。宗柴云顺势带着人占领了城门。
半个时辰后,早已埋伏在城外的虎啸军不费吹灰之力,完全占领了釜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