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房屋,简陋的床榻。目所能及之处无不有一股破败萧条的凄惨味道。冬之躺在床上眉头紧锁,他仍在自己的噩梦中挣扎。
子虚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床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抽出了腰间的配剑。
得罪了,殿下,小人这就送你上路,下辈子不要生在宫廷。
“别动!”耳边传来了低声的威胁,一把月牙形状的弯刀抵在子虚白的喉咙上。这种刀形在南林十分罕见,只有漠北草原上冲锋的骑兵才会佩戴这种形状的弯刀。不用说,来者正是雷驳。
“把剑放下,别耍花招!”雷驳再一次威胁到,也许是怕惊扰冬之,他把声音压得很低,气氛变得十分恐怖,空气都随着冰冷起来。
真是不可思议,子虚白想,大人说的变数就是这个么?竟然可以在自己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接近自己,如果他没猜错,雷驳的左手和视力应该都没恢复。这可不是武功修为的问题,这个人绝不简单!
“有意思,你真的是漠北的王子么?”子虚白并不紧张,相反他觉得事情有意思起来了。“今天我不是要来杀你,别多管闲事。”
“但我还想让你见识见识我这几天的长进。”雷驳并不依,他已经准备好与子虚白再战
“你自找的。”说话之间,子虚白已经神乎其技的挣脱了雷驳的牵制,反身将剑尖直刺了过去。雷驳反应不慢马上专攻为守。这些天他一直苦练自己的功夫,希望在没有左手和视力的情况下仍然可以战斗。只是他不曾与人实战,别无所求,只要能保住性命就够了。
“你跟他不一样,你已经是个废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不去死,你还以为自己能保护谁么?大英雄?”
——
“没完成任务?”耀正在莲台上闭目打坐,子虚白已经从东宫中反回,有些踉跄。
“我失算了,殿下身边另有高手。”子虚白右膝跪地右手撑地,这是飞龙卫觐见皇上时的标准姿势。一股鲜血从撑地的手臂上流下来。
“不是你的过失,不过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巧的事”耀睁开眼睛“想必你自己也非常惊讶吧。”
子虚白惊讶的抬头,正好对上那没有瞳孔的空洞双眼。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马上低下头去。
“小的不知道您的意思!”
“你害怕了”一直以来都非常严肃的耀露出了不知意味的笑容“过去和未来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只要我想,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子虚白,你永远不可能成为像我一样的怪物,也不要试着这么做。”
“是,小人明白。”子虚白偷偷瞄着耀周围狰狞的刑具,这位大人通晓天地,可曾料到而今的处境了么?为什么他执意要留在这里,还是说,他没有办法离开?束缚住他的一定不止是这些贯穿身体的铁链而已,亦或是他已经失去自己的力量?
皎洁的月亮升了起来,悬挂在夜空,照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照进了最偏僻的东宫,此时也只有月亮是最公平的,它毫不怜惜自己将光芒照在每个人身上。
冬之浑浑噩噩的离开卧房,为了躲过太后的鸿门宴,雷驳竟然用瓦罐砸自己的头。现在他仍然脑仁生疼,嗡嗡作响。
打开房门,没精打采的抬起头。雷驳正坐在台阶上,身边是酒坛和酒碗。今天本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可此时深陷宫廷的二人注定无法与家人重聚了。
“亏你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冬之无奈的坐在雷驳身边“就算装在酒坛子里不也还是水?你是想酒想疯了吧。”
雷驳没有说话,将早已倒好的酒碗递给冬之,冬之愣了一下,接了过去。
“你大可不必,我也是为了自己活命。”冬至笑了笑接过酒碗。
“冬之……”雷驳一改往日嚣张愤怒目中无人的神态,变得十分严肃正式“不论日后能否活着离开这里,你可愿与我结为兄弟。”
冬之愣住了,这家伙以前可从没叫过他的名字,现在还这么正经。看着这家伙平常龇牙咧嘴的,现在一本正经,他倒是有点忍俊不禁。其实这家伙严肃起来还真是挺帅的。
“傻瓜……”冬之笑着端起了酒碗。
雷驳也赶忙学着他的样子端起酒碗,在漠北拜把子的方式有些不同,不过既然是他先向冬之提出来的,就应随着他。
“今生今世结为兄弟,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在月亮的见证下,未来的哈萨尔汗和未来的羽文俊公结为了兄弟,两个人的命运也永远地纠缠在了一起。
雷驳突然不想再治疗自己的眼睛了,冬之也不知道为什么。根据雷驳自己的话说,他已经受够了,觉得自己的眼睛不会好了。
冬之便依了他,本来他也没有太大的把握,但是他知道雷驳不是这种随便放弃的人,肯定有其他的原因。但是雷驳不想说,他也就没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