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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段漫长的夜。
潼恩的梦里竟然出现的是东方敦煌壁画中的仙女,这个舞蹈着的仙女则没有甩着长长的水袖,而是穿着一袭温暖的白袍,赫然是救自己两次女人的投影。由于未曾蒙面,所以梦里的女子也是不知道容颜的形象,犹如一团淡淡的水雾。他没有勇气去掀开那团水雾,所以只能安静地看着仙女飞天,那是一段没有音乐伴奏的舞蹈。
一股清凉的晨风,吹得潼恩不得不醒过来。
睁开眼,跃入眼帘的是吊顶壁画,巴比伦烛台,巴洛克地板,神圣的油画布满整个卧室,远处安静的龙舌兰安放在门前,房间布置的很安静和舒服,而他现在也正躺在一张十分舒适的大床上,这些待遇比起当初他那被称做“卧室”的狗窝,俨然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
“你醒了?”这个声音比潼恩的破锣嗓子还要夸张,简直听起来有点拉锯般刺耳,破坏了这原本美好惬意的早晨。
潼恩撑起了身子才看见跟自己说话的人,面前的这个人才有一米来高,是个侏儒。他穿着破旧的衣服,没有修饰,就如同一件麻袋剪了三个洞套在身上。而那矮小的身上到处都是褶子般的枯皮,让人看起来极其不舒服。
“先生,主教大人吩咐我,如果您醒了后就带您去熟悉下教会的环境,这里是早餐。”侏儒把一份简单的早餐放在床前,他伸长了手臂才能够到潼恩床头前的精致梳妆台上。
“未请教?”潼恩出于礼貌地问了下,头脑昏昏沉沉地,不由得用手揉了下太阳穴。
“您可以叫我永远的仆人,狄洛。”侏儒回答道。
“狄洛?咦,谁帮我换的衣服?”潼恩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变成了一袭白袍,跟他所见到的大主教之类神职人员的样式差不多,只不过他的袍子上没有繁复的图案,质地粗糙点罢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早上接到主教大人的命令来照顾您。”狄洛将洗漱的东西递了过来,说道,“潼恩先生,您是在异教徒的偷袭中受到了过度的惊吓而晕了过去。”
“这个。。。。。”潼恩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想到什么似的问道,“狄洛,你知不知道后来是谁救了我?”
“不好意思,先生。这些事情,我作为一个仆人无从知道。”狄洛歉意一笑,红色的酒糟鼻轻轻地抽动。
透过侏儒那诚实的眼神,潼恩知道他肯定是一无所知的。他已经打定主意去向梅尔洛夫斯问个明白,能够在红衣大主教眼皮子底下救人,那一定与教会有些瓜葛,不然这个女人也不能够无缘无故跑到这个寒冷的山脉上来。潼恩虽然糊涂,但是绝对不傻,这些细微的推测他还是能够想出的。
潼恩吃了在教会第一顿的早餐,清爽温暖,室内并没有外面山脉那样寒冷。事实上教会斥重资在山脉上建立这样庞大的建筑群,其实是看重了山脉里的地暖,所以教会其实是建立在“炕上的”,教会人员面对皑皑白雪丝毫却感觉不到寒冷。
由狄洛在前面带路,潼恩跟随着他熟悉外面的环境。
一出门口,他就被四周雄伟高大的建筑而震撼住。依耶塔的战神三十来米的巨像立在四周高亘的拱卫之内,那双传神的巨大眼睛正深邃地目视远方。教会人员虽然没有跪拜的礼仪,但是每天会例行在依耶塔的神像下颂歌和祈祷,这是他们每天的必修课,风雨无阻。整个冰雪泽国也是被这若有若无的轻快歌颂声给唤醒,每日之准时堪比打鸣之鸡。
教会圣殿高大肃穆,却略矮与依耶塔的神像,正门上面分层檐部和山花做成重叠的弧形和三角形,大门两侧采用了倚柱和扁壁柱,立面上部两侧作了两对大涡卷。这些处理手法别开生面却又不失灵活之气,将庄严和自由紧密结合。教会内除了华丽的吊灯和林立的巴比伦烛台外,更多的是一排排整齐的长椅,旁边耳室大约是神职人员高层议会的地方,狄洛很轻描淡写带潼恩走过。
教会占地之大让潼恩咋舌,它没有东方园林建筑那样将小小空间弯曲和迷宫般地通达,而是完全大气地展现在你的面前。所以站在任何一个角落,你都可以豁然开朗地看到教会整体布局,也与教会的光明之意相符。
狄洛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导游,他极为干涩的词汇没有生气的表情再配上那沙哑的嗓音俨然是一道煞风景的存在。不过这不影响潼恩以周游各国时候那种审美对比的眼光来打量这些建筑,找到各自的相通之处,这些也是触发他音乐创作的源泉。
“先生,这将是你以后工作的地方。”狄洛用手一指,这山脉上的大型酿酒场就迅速映入潼恩的眼前。
很大,很夸张!
这么说一定不为过,和这半山腰一排排整齐的葡萄架,和来来往往的教会工作人员相比较起来,潼恩当初在意大利呆过的酒厂就寒酸上不了台面。在这个世界里,还没有机械化采集葡萄,和统筹安排装箱这一说,但是各项工作却是井然有序地在进行,教会里的酿制技术已经代表那个时期的巅峰,且这些技术和配方都是不外传的秘密,对于私自泄漏的教会人员,一般都是处以很严厉的处罚。
教会分管这一块的自然是梅尔洛夫斯这老家伙,这位属于经济官的红衣大主教每年要向上申报税赋和皇室拨款来专门研究红酒开发。红酒的货源不仅仅提供给本国的皇室,还提供给各大酒馆和饭店,也有的外贸到明日大陆的各个角落,它特有的冰山雪葡萄酿出的红酒无疑是暑期消暑的极品选择深得各国皇室喜爱。皇室和教会也会以馈赠的方式转交给各国使者这冰雪泽国的特产。
作为教会一项很大的财务收入,梅尔洛夫斯自然是可以中饱私囊,不过他偏偏嗜酒所以大约腐败就体现在私藏些极品红酒,潼恩揣度是不是本国国王的酒中最好的是否能让红衣大主教看上眼。
这葡萄田里的小径笔直通向一个极大型的酒窖,来来往往的人并未因为潼恩到来而停止手头的工作,因为瘦小的潼恩是那样的不起眼。
他们花了几分种才走到酒窖跟前,一个络腮胡的神职人员正在大声嚷嚷着让个人干好自己本职工作,自己却背手四处张望,神情倨傲,俨然是一副监工模样,那健硕的身体让身上的白袍看起来很别扭,如同帖在身上一般。
没由来的,潼恩心里泛起了恶心,这些狐假虎威的人往往比上位者都会拿捏架子,其实更多时候他们什么都不是。
“马克西阁下,这是新来的酿酒师潼恩先生。”狄洛小心翼翼地向那大汉介绍潼恩,脸上却地掩饰不了自己的恐慌,他那瘦小的个头几乎只及大汉的大腿根部。
“先生,这是这里管理酒场的酒长马克西。”狄洛瞟了马克西一眼,细声地跟潼恩说道,“他的脾气。。。。嗯,可不是那么的好。”
“矮子,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马克西倚在一个酒桶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刻薄之意,“谁会让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来对我指手画脚?”
“这。。。。这。。。”狄洛激动却又不敢大声说话,“潼恩先生是主教大人亲自选出来的酿酒师,是来协助你工作的。”
“去你妈的死侏儒,你这话是骗亡灵呢吧!你可别把你巴结主教大人那一套用在这里。”马克西愤然一拍酒桶大声喝道,“我马克西在这里干了三年了,从来没有听说******需要什么酿酒师来协作我。。。。。”
“闭上你的臭嘴,别玷污了这些红酒!”一个沙哑却充满愤怒和不屈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响在空气里。
侏儒狄洛彻底呆住了,没想到才刚见面,这两个酿酒师就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