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得安邑城,刘协重新安排守城士兵。神威营是王越史阿统领,多是一些擅长短兵相接、近身搏击的高手,冲锋陷阵、进退攻守却非所长。陷阵营虽只有一千二百,却是久经战阵、,仍然是最精锐的守城劲卒。安邑守军五千,平时主要是用来维护治安。好在太守杜畿也是平乱出身,因此倒也经过一些训练。当下把这三部分士兵穿插安排,陷阵营放在最重要的部位,安邑守军协助,神威营主要就用来巡逻和作为机动兵力使用。太守与官员组织民壮负责运送守城之具和三军饮食。
安排已定,刘协对张燕道:“安邑粮食充足,城池坚固,足可据守。然而城中兵力不足,战马苦缺,却不能出城退敌。朕与杜畿等坚守此城,爱卿可突围搬取救兵。”张燕领命,道:“是否往洛阳求救?”刘协道:“非也。洛阳虽有两万羽林军,但是缺少马匹,用来对付匈奴骑兵无异以卵击石。此去渡河往西,雍州牧马腾忠君爱民,又与朕有翁婿之议。卿可往雍州郿城见马腾,令其起骑兵速来救援。切记须是骑兵。”张燕道:“此去郿城往返需十五日。臣以二十日为期,必然有消息回来。”刘协亲手草诏,张燕藏于身上。选十骑随张燕突围。趁天黑之后匈奴兵休息之时暗中潜出。刘协自与杜畿等坚守。
匈奴刘豹听说被少量兵马进入安邑,重责那队兵的领兵将官。可怜他夺得十数辆空车,被白白打了数十大板,还被剥去官职,降为普通士卒。刘豹亲自监督攻城。那刘豹已经知道安邑粮草丰厚,听说收留数万难民都绰绰有余,而且守兵不足,因此日夕攻打,希望打破城池后能大肆劫掠一番。因此许诺城破之后允许抢劫三日。那些骑兵听说更是用心攻打。刘豹虽然粗知兵法,围住安邑,用精兵攻打城西南角。这西南角单独伸出城外,可以从三面夹攻,因此可说是最薄弱之地,有五百陷阵营在此坚守。只是匈奴骑兵虽然可以三面射击,但守军已经有了经验,在射击时避于墙垛之内,匈奴兵的箭便毫无作用。没有攻城器具,也是毫无办法。半月下来,西南角这里只伤亡了二百多人。
刘协见匈奴兵围住攻打,并无退兵之意,暗暗焦急。好在城中军民一心,虽有伤亡倒也还能坚守。刘豹分兵攻下附近解良县,把粮草尽数取了以资军用。一面加紧攻城。知道城中兵少粮多,如此下去定然有一天能攻取,到时候城中粮草足够匈奴左贤王所部坚持到来年草长之时。
这是张燕突围求救去之后的第十七天。一大早匈奴骑兵又带着弓箭往城墙上乱射,重复着每天一样的行为。虽然匈奴射出去的箭只有部分能射中人,但十几天来数十万支箭也着实让城中胆战心惊。看看到了黄昏时候,刘协根据经验知道匈奴即将收兵。这时候,突然望见数里之外烟尘大起。城外的匈奴兵显然也听到了马蹄声,于是见一队骑兵迎上去。只见两军相接,匈奴兵节节败退。那队骑兵渐行渐近,只见当先一员将领,骑着一匹白马,穿着红袍红甲,头戴红色头盔,如一团烈火杀奔而来。旗号上写着大大的一个马字。旁边一将,挺枪控马,正是张燕。守军望见,知是救兵到来,齐声欢呼。那队骑兵杀至城下,刘协忙命开城门放入城中。
张燕与来将入城,径来郡衙见帝。刘协发现原来是个女将,年方二八,清丽动人,顶盔贯甲,飒爽英姿,正是马云禄。张燕拜见毕,汇报求救之事。原来张燕一路之上马不停蹄,六日赶到郿城,求见雍州牧马腾,诉以天子被困安邑,特来此地求救之事。马腾不敢怠慢,命马超率领五千骑兵克日起程,与张燕径来安邑救驾。马云禄听了,要与哥哥一起出兵。马腾想来疼爱此女,磨不过她只好随她。马云禄求为先锋,马超便让她与张燕率二千骑为先锋。二人兼程而来,因此第十七天就到了安邑。如今马超率三千骑兵在后,数日便到。刘协褒奖一番,命张燕下去休息。
厅内只剩下刘协与马云禄。刘协见马云禄已长成个大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见她满脸尘灰之色,神色憔悴,知道是担心自己安危所以兼程赶来,心生怜惜。开口道:“一路辛苦,朕在此谢过......”马云禄咬了咬嘴唇,道:“三年来陛下可曾记起臣妾?”刘协想到自己三年来从没有去看过她,也没有派人问候或者送些礼物之类,心里惭愧,不知如何开口。从贴身衣袋内掏出马云禄所赠短箭,道:“朕随身携带,无刻或忘。”箭矢乃凶器,自古以来都没有把这个贴身收藏,何况是皇帝。马云禄似乎颇为满意,晕生双颊。刘协怦然心动,悄悄走上前去,在她颊上亲了一口。马云禄大惊,连忙避开。刘协嘻嘻笑道:“连日兼程,想必颇为劳累,好生休息。”
当下命侍女带马云禄到自己房中。又令杜畿安排雍州骑兵休息,喂养马匹。吩咐完,便回到自己房中。只见盔甲袍靴挂在架上,室内生了一盆炭火。马云禄在榻上睡得甚熟。刘协轻轻的走到榻前,望着这个有夫妻之约、三年未见的美女,万般恋爱齐上心头。不敢惊动她,便在榻上坐了下来。半个时辰后马云禄醒来,见皇帝守在榻边,连忙起来。刘协抓着她手,两人只感觉一种温馨流淌。刘协对马云禄爱极,有心正式迎娶,因此当夜把自己卧室让给她,自己到别室去睡。
刘协分拨军马,接连几天都让雍州骑兵休养,专等马超兵到里应外合。三日后,远远望见一队骑兵弛来,马上旗号写的分明:“马”。知是马超已到,刘协预先使张燕、马云禄各领一千骑兵,打开城门,二路齐出。刘豹指挥匈奴兵来迎。不提防后面马超兵到,也是兵分两路,四路兵马前后夹击,纵兵掩杀,匈奴骑兵大败。刘协在城楼之上观战,见马超纵马持枪,狮盔兽带,银甲白袍:果然如史书所载。刘协赞道:“锦马超锦马超,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张燕望见刘豹旗号,纵兵追赶。刘豹军大乱,各不统属,夺路而逃。刘协鸣金收兵,马超与张燕等都入城来见天子。
刘协见马超二十三四,生得面如傅粉,唇若抹朱,腰细膀宽,声雄力猛,气度非凡,果然英雄少年。马超道:“适才于城楼观战,见一将斩将夺旗,所到之处,威不可挡,此何人也?”马超道:“此臣部下心腹校尉,姓庞名德,字令明,南安狟道人。”刘协便命宣庞德来见。只见庞德年约三十,相貌堂堂,大喜,道:“二位将军神威所至,匈奴望风而逃,真勇将也。”重赏二人。二人拜谢。刘协道:“匈奴骑兵志在劫掠,今虽败亡,必不远遁。当大破之,使之不敢正视朝廷之兵。”诸将领命。
刘协使人打听,得知匈奴在解良整理败兵,就在解良休养。刘协道:“解良乃一小县。破之极易,须防敌军北逃。”于是命张燕领一千骑兵沿汾河设伏,阻其渡河回河西之路。命庞德领一千兵,防守黄河沿岸。令马超领兵一千,埋伏解良城外。却令马云禄领兵一千为先锋,先往解良诱敌。此时许褚已从弘农回来,刘协便让杜畿守城。自己与许褚领兵一千为后队,往解良进发。
马云禄来到解良,匈奴一来不善守城,而来见马云禄兵少,又是女将,轻视鱼她,因此领兵出迎。马云禄这边交战,许褚却趁匈奴兵出,袭了解良城。匈奴见失城,顿时不安。马超伏兵尽起,两相夹攻。匈奴骑兵虽勇,却是各自为战,比不得马家军训练有素,进退得法。刘豹见士卒大乱,大怒,亲自来战马超。马超抖擞精神,一支枪使得如龙般盘旋飞舞。刘豹是南匈奴第一勇将,手使大刀,堪堪抵住。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人连斗二十合,不分胜败。马云禄见哥哥战不下刘豹,手舞双枪上前助战。刘豹便弃了马超来战马云禄。马超勒马挂刀,取出弓箭,覷得亲切,一箭射来。刘豹急闪,那马后臀中箭,把刘豹颠下马来。刘豹不敢再战,换了匹马,狼狈而逃。马超趁势追杀。刘豹取路往北,远远望见张燕一字摆开,于是往西而走。黄河边庞德纵马提刀,挡住去路。刘豹鼓勇而上。庞德见来得凶猛,挥军让开去路,放他过去。却从后追杀,杀得匈奴兵七零八落,沿着河谷溃逃。
汉军大胜。缴获马匹两千余匹,匈奴兵降者近千人。刘协善言抚慰,道:“刘豹兵犯中原,汝等皆胁迫而来,朕一概赦罪,容汝等回乡。日后若再助纣为恶,绝不宽恕。”命放匈奴降兵回乡。匈奴兵皆雀跃而去。刘协命许褚把马匹送到安邑。对诸将道:“匈奴铁骑,来往神速,若纵虎归山,他日复来犯边劫掠,其祸不小。今其气已夺,诸位将军在此,与朕攻取河西,除此后患。”马超等道:“唯命。”便令杜畿守城,与马超庞德张燕马云禄许褚五将领着雍州骑兵来追匈奴。
侍中华歆奏道:“陛下在弘农、河东二郡已逗留二十余日,距十二月十二日会议之期已近。且此大雪隆冬之时,不宜兴兵。望陛下三思。”刘协道:“如非卿言,朕已忘却此事。”于是暂罢追击匈奴之议,起驾回京。命杜畿加紧训练士卒,固守城池。河东一郡,为匈奴扰乱劫掠,让官府出资安葬死者,开仓济民,善加安抚。杜畿一一领命。马超辞去,道:“臣且回郿城。若陛下欲征匈奴,臣请为先锋。”刘协道:“新年之后,朕便传旨征雍州骑兵入京编入禁军。届时还望卿与诸位兄弟及庞德不弃前来朝廷效力。”马超道:“此臣之愿也。只是臣弟马铁、马岱、马休等年方十五,尚未长成,日后方能为陛下效力。”原来刘协一直记着“西凉五马”,就是马腾及马超三兄弟及侄子马岱。却忘了在建安三年这三人不过十三四岁的孩童。不禁暗笑自己说漏了嘴。
马云禄随兄长回雍州,临行时恋恋不舍。刘协道:“朕回去之后,即遣使迎娶,不日即可见面。日后在朕身边,绝不分离!”命许褚前来自己的赤兔马,对马云禄说道:“此马惯经战阵,朕用为坐骑实在辱没此马。今以此赠汝,望汝骑此马速来见朕。”原来马云禄跟着刘协等进击解良刘豹时,见刘协的赤兔马,非常喜欢。刘协见马云禄喜欢穿红袍红甲,带红色头盔,与此马倒是绝配。上次土山遇敌,赤兔马反而兴奋异常,知道它终究是为战场而生,若用作皇帝坐骑,难有机会上阵,因此把赤兔送给马云禄。
马云禄大喜。也把自己的那匹白马牵过来,道:“此马乃大宛良马与雍州河曲马配种所得,俊采神逸,高贵典雅,名为‘逍遥’马。陛下骑之,配以君临天下之韵,方显此马尊贵之处。”刘协道:“那便算是用赤兔马交换逍遥马,吾二人各得良骑,可充为聘礼。”二人相视一笑。《曹阿瞒许田围猎》中汉献帝骑的逍遥马,原来是从马腾那里来的。那历史上是不是马腾上贡的?这却无法考究了。
刘协与董昭、华歆、张燕、许褚及四千虎卫军启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