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朝议,刘协开言道:“如今袁绍灭亡公孙瓒,统一河北,其势不可小觑;曹操逐刘备于徐州,兼有二州之地,雄兵猛将,亦当世之雄也:皆朝廷心腹大患。今袁术已灭,朕欲扫除曹操、袁绍,以定汉室。诸卿有何良策?”
荀攸道:“袁绍四世三公,四海之士归之者,不计其数。今歼灭公孙瓒,并吞其地,坐拥青、冀、幽、并四州之众,文臣武将极多,不可图也;曹操素有大志。逐刘备于徐州,兼有兖州为根本,人才鼎盛,此诚不可与争锋。当今之计,不如练兵讲武,广蓄军资。兵精粮足之日,方是兴兵除贼之时。望陛下慎之!”
刘协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今袁绍、曹操一在关东,一在河北,逼近京师,今若不除,一旦养成大患,不可制也。必先除之!”
荀攸道:“朝廷伐吕布,灭袁术,将士疲惫,粮草不续,若复与袁、曹争锋,非其敌手。依臣之意,实不宜兴兵。”
刘协问贾诩道:“文和之意如何?”
贾诩道:“曹操足智多谋,善于用人,部下有荀彧程昱戏志才之谋,武有于禁夏侯惇夏侯渊之勇,势难与敌。袁氏久居河北,深得河北民心,且地广人众,此诚不可与争锋:公达之言是也。”
刘协又问郭嘉。郭嘉道:“二位大人所言,深为有理。然以臣看来,袁绍虽地广人众,然绍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帐下诸人,文臣势不相容,武将匹夫之勇,何足道哉!曹操新得徐州,民心未服;而操素有大志,若不除之,朝廷难安。陛下当先取袁绍,后图曹操。”
刘协问杨修道:“德祖之意何如?”
杨修道:“朝廷非袁绍、曹操之敌,可严防之。汉中乃高祖出蜀之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今张鲁占据汉中,亦不可不防。依臣看来,张鲁实力最小,虎视关中,陛下可兴兵拔除张鲁。张鲁若灭,以得胜之兵再图中原,可操胜券!”
刘协又问诸将。意见各不相同。刘协道:“张鲁心无大志,偏安汉中,不必过虑。且朝廷兵微将寡,若恢复汉中,必将分兵将把守,非智也。曹操之强,朕所忌惮。若不除之,朕心不安。当先取曹操,统一中原;然后北征袁绍,西伐张鲁:天下可定。”
问众臣道:“如今欲攻曹操,当用何策?”
荀攸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今袁绍、曹操,犹二虎也。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朝廷厉兵秣马,操胜则攻操,绍胜则攻绍:此坐山观虎斗”
刘协道:“闻袁绍欲攻公孙瓒,恐曹操趁虚袭其后;曹操欲攻徐州刘备,亦恐袁绍结连刘备前后夹攻,因此二人遣使结盟,约定互不相犯。如此,安能使二人相争?”
正商议间,有虎牢关守将张绣有书上奏,言曹操遣使来朝,恭贺新年,并求为徐州牧。今至虎牢关,请天子定夺。杨修道:“臣有一计,可使袁、曹相争,陛下坐收渔翁之利!”
刘协问:“计将安出?”
杨修道:“今曹操新得徐州,遣使求为徐州牧。陛下可拜操为青州牧,操子昂为徐州牧。袁绍闻曹操欲并其地,必与曹操为敌。陛下乘间图之,曹操腹背受敌,必为所灭!”
刘协曰:“善。”命张绣放使者入关。数日后,曹操使者荀彧朝见。具道曹操问安之意,又呈上曹操表奏,求为徐州牧云云。
刘协道:“曹将军智勇足备,扫平山东,立功非小。朕甚嘉之。今特封曹操为青州牧,操子曹昂为徐州牧。荀彧拜谢。
刘协道:“昔南阳何颙得见将军,大为惊异,称:‘王佐才也’。今观将军,清秀通雅,果有王佐之风。”荀彧道:“微臣不才,不过曹将军帐下一文吏耳。不敢当此缪赞。”
刘协吩咐荀攸郭嘉杨修贾诩道:“荀将军往来不易,诸卿为朕款待来使,略表朕敬贤之意。”四人应诺,邀荀彧叙话。刘协吩咐退朝。
荀攸便邀荀彧及郭嘉等同至家中。叙了宾主之礼,各自落座。诸人皆有经天纬地之才,匡扶社稷之谋,谈论之际,甚为相得。次日,荀彧上朝拜辞,刘协命重赏来使。荀彧拜谢,自回兖州。刘协问荀攸等人道:“荀彧王佐之才,今归于曹操,朕甚惜之。”问:“诸卿为朕款待来使,可有曹操军消息?”
杨修道:“言谈之间,闻曹操军中谋士戏志才新卒,曹操甚为哀悼。”
刘协道:“戏志才亦当今之大才也,朕久闻其名,未曾相识。今如此早殁,天妒英才。惜乎惜乎!”据记载,“戏志才、郭嘉等有负俗之讥,杜畿简傲少文,皆以智策举之,终各显名。”被荀彧推荐成为曹操的谋士,曹操十分器重他。今未曾得见,深为遗憾。群臣皆曰:“陛下如此爱才若渴,使天下贤士闻之,何愁贤士不至?”
刘协道:“荀文若仁以立德,明以举贤。戏志才死,必将举贤以代。文若所举,其为奉孝乎?”郭嘉等大惊,不知天子如何得知。这当然是根据史书记载知道的。刘协道:“奉孝才策谋略,世之奇士。能继戏志才者,必奉孝也。故知文若将举奉孝以代。”又道:“奉孝深通有算略,达于事情;公达、文和,庶乎算无遗策,经达权变,其良、平之亚欤;德祖虽幼,名公子而有才能,亦当世奇才。朕得此数人为谋,何愁大业不成!”诸人拜谢。刘协曰:“良禽择木而栖,忠臣择主而侍。诸卿想来绝不至弃朕而去!”四人拜曰:“臣等忠心事主,绝无二心!”刘协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