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天子降了高顺,占了古城。此时吕布只剩下汝南孤城。杨修道:“如今吕布兵微将寡,坐守孤城,陛下趁此机会,取了汝南,吕布无存身之地。”刘协便让许褚、徐晃、文聘、张绣分兵四路来夺汝南。命张燕领兵接应。自引大军与赵俨、臧霸、高顺守古城。
数日后徐晃使人回报,说吕布坚守不出,只令张辽守城。郭嘉道:“此必陈宫之计,以为吾军无粮,远来不能持久,所以坐守,欲待吾军乏粮退兵耳。”刘协道:“既如此,朕有一计。”刚好赵俨从颖川送军粮过来,刘协便让赵俨率领士兵带着兵粮从汝南城下鱼贯而过,然后再从远处绕回再过一次。纷纷嚷嚷,运送了一天。果然城上张辽闻知,报与吕布。吕布大惊:“不想天子兵粮如此之多!”陈宫道:“此非兵粮,乃天子诡计也。温侯不如引兵出城,截其粮道。若粮道被截,彼军必退。”吕布入内与其妻商议。严氏道:“温侯与妾做主,切勿轻出。”吕布便道:“若出兵有失,汝南亦孤,不如坚守。”张辽见吕布为妻妾所惑,忿然道:“温侯不愿轻出,请拨兵马五千与辽。辽自率兵出城截彼粮道。生死无论!”
吕布无语,便分拨五千兵马让张辽出兵。张辽领军,趁天黑之时,摸出城外。要过许褚营寨,却被卫兵发现。许褚便来攻张辽。张辽见打草惊蛇,便来寻斗许褚。两人抖擞精神,士兵点亮明晃晃的火把,看二人厮并。许褚连日搦战不成,憋了一肚子的气,此时有的打,十分兴起。张辽是孤军在外,将士无不奋勇争先,以一当十。因此杀了个难解难分。却得张燕领了一万兵马前来接应。张辽眼看不行,吕布突然大开城门来救张辽。张辽亦奋勇往外冲杀,与吕布会合一起,收兵回城。
次日,吕布见张辽胜了一阵,出兵马来战。许褚徐晃张燕齐上,缠斗吕布。文聘又引一军前来。吕布见敌军势大,料不能取胜,乃回城。徐晃等围住四门,商议道:“若吕布出城相攻,吾等各出兵马接应。”吕布张辽又曾出兵几次,攻许褚则徐晃张绣接应,攻张秀则许褚文聘接应。如此数次,吕布无法,不敢出城。
陈宫道:“温侯与袁术结为亲家,如今公女贵为太子妃,将军何不杀出此城,往投袁术?”吕布便安排车马,载了妻子童仆。自己先出,命张辽在中保护家室及陈宫。自己率兵护住出东门杀来。东门正是张绣守把,见吕布大军出城,连忙来接战。许褚文聘亦来接应。吕布奋勇冲杀,文聘等不能当其勇,只得放吕布过去。见张辽保着车马出来,三人齐上把张辽围在中央。
吕布出了重围,回头见张辽与家室被围,复回身来救应。许褚等稍避,吕布便命张辽开路,自己保护家小,往东杀来。许褚等放张辽出去,却围住吕布。吕布虽勇,如今三进三出,又要保护家小及陈宫,亦不能出围。眼见张辽杀回来救,便与张辽护着家小回城。许褚等见吕布出入重围如入无人之境,不由不服。见吕布回城,亦不来追赶。
吕布见不能出城,面色转忧。陈宫道:“将军不如遣使往寿春向袁术求救。袁术若起兵前来,汉军必退。”吕布问诸将谁愿出城求救。张辽道:“城外兵围甚严,若非将军自出,谁能出此重围?”陈宫道:“若将军亲自护送出城,宫愿赴寿春求救。”
吕布与陈宫全身披挂,命张辽紧守城池。选精骑一千,大开城门,护着陈宫往东而来。张绣连忙来迎,吕布杀退张绣,只见许褚、文聘亦来接应。吕布便独斗三人。陈宫趁此机会,暗中潜出重围,径往寿春而来。吕布见陈宫已脱围而去,也不恋战,收兵回城。张辽接应入内,依旧紧闭城门坚守。
且说陈宫得脱重围,暗自庆幸。骑了快马,直奔寿春。行不到五里,只见高顺领一军拦住去路。陈宫见是高顺,上前道:“将军念在往日情分,放陈宫过去。他日不死,必将厚报。”高顺道:“吾曾为吕布尽忠,险些困死天子。今天子不予追究,重加信用。今吾已为天子近臣,不复为吕布部将。将军所请,顺不敢闻。”不由分说,擒了陈宫来见天子。天子道:“陈宫出围而东,必往寿春求救。”命侍卫搜其身,不见书信。郭嘉道:“虽无书信,亦可知为求救之事。陛下可先幽禁陈宫,臣自有计破吕布。”刘协让人把陈宫幽禁在古城大牢,便问郭嘉“计将安出?”郭嘉附耳曰如此如此。刘协大喜。召集诸将下令。
且说吕布自陈宫脱困而去,命张辽严守城池,日夕盼望袁术救兵。如此过了十数日,突然城外张绣之兵大乱,一队人马从后掩杀,张绣军措手不及,纷纷败退。张辽于城墙上望见旗号上大书“仲氏”,“张”,连忙报与吕布。一面亲自引军出城接应。杀出城外,见那将正是张勋。二人杀退张绣,张辽便引张勋来见吕布。
吕布闻报张勋引大军前来,连忙升坐。张辽带张勋入内见过吕布。张勋道:“陛下听说温侯势危,寝食难安。命末将先引大军两万前来,又与陈纪、纪灵起寿春兵马五万,亲自前来相救。温侯勿忧,必下数日内必到。”吕布问:“陈宫何在?”张勋道:“陈宫与陛下自为中军,明日午时必到。陈将军与末将已经商定,明日午时里应外合,此围可解。”
吕布大喜。吩咐设宴为张勋接风:“将军如此厚恩,布磨齿难忘。”张勋连道“不敢!”当晚吕布与张辽为张勋设宴。酒过三巡,张辽辞以“巡视”,便巡逻去。吕布与张勋再饮,当晚尽欢而散。
次日,眼见巳时将过,午时便到。吕布自于城头远眺,果见数里外烟尘滚滚。吕布大笑:“袁术果然守信!如今午时已到,彼军死无葬身之地矣!”便要出城里应外合。张勋道:“量此小贼,何须温侯出马!末将不才,愿替将军一行!”
吕布道:“那就有劳将军!”张勋披挂停当,便率领本部一万兵马出城。此时城外那支部队越行越近,隐约能见旗号上“仲氏”名号。当先一将,正是陈纪。两军里应外合,张绣、文聘大败而逃。张勋不追,两路人马合兵入城。
吕布便来见这陈纪。只听得一声大喝:“吕布此时不降,尚待何时?”吕布放眼望去,哪里是什么张勋、陈纪?情知中计,便道:“牵吾马来!”右手便取方天画戟。拿了个空,一看,原来平日执兵器的近卫,早已换人。只见一将抱着方天画戟远远立定,微微而笑,正是许褚。吕布大怒,分开人群便来抢兵器。左右早已暗中换人,此时一拥而上。吕布虽勇,孤身一人,且失了兵器宝马。数百壮士虽有死伤,亦生擒吕布。用牛皮绳索绑个结实。张辽闻知有变,急来救应,城门边闪出张燕。张辽未曾留意,被张燕一刀砍断马脚,把张辽跌下马来。诸军上前亦把张辽捆了。大获全胜,迎接天子入城。
原来刘协命军中选与张勋、陈纪面目相仿的军士,扮成二人模样,诈称是袁术救兵,赚开城门。却令张绣等假败,放两队人马入城。为防吕布等认出,换高顺、臧霸围城,却令徐晃、许褚、赵俨扮作兵士随假“张勋”混入城中。趁吕布醉酒,把赤兔马及方天画戟都换走,近卫杀的杀,换的换,已全部成了自己人。“张勋”“陈纪”率大军三万多人入城,吕布城中只有一万,又不及防备,因此被生擒。
刘协升帐,刀斧手拥吕布、张辽来见。吕布道:“陛下用兵如神,布今已服矣。陛下若以布为将,天下不难定也。”刘协道:“汝初侍丁建阳,便杀之。后侍董卓,亦不得善终。朕前次以汝天下英雄,屈于小沛,诏取使守汝南,封为温侯。朕之待汝,不可谓不厚。今汝起兵反叛在前,兵败被擒在后,更有何话说?”吕布无语。见高顺、臧霸立于天子之侧,道:“布昔日亦曾厚待诸位,今布为阶下囚,何不出一言相救?”高顺、臧霸默默无语。赵俨厉声道:“高顺一心尽忠,甚至围天子于嵩山。汝不乐其性情,使魏续夺其‘陷阵营’;张辽勇冠三军,而汝以妻妾为念,不肯出兵,几乎丧身。如此主公,何谓不薄?”
吕布无言以对。刀斧手拉下去,枭首示众。刘协见张辽,道:“昔日借路之恩,朕时刻不忘。今幸得将军,愿有所报。”亲自解其缚。张辽道:“罪臣败军之将,叛逆之身,不敢立于朝廷之上。”刘协道:“将军借路之情,忠心不忘朝廷可知矣。朕决不怪罪!”高顺、臧霸亦来相劝。张辽乃降。
刀斧手把陈宫亦一起带到。刘协道:“吕布叛乱,陈宫身为谋士,不加劝谏,反而助纣为虐,是为不忠;吕布残暴之徒,陈宫以为主公,是为不智;夺颖川,攻虎牢,据汝南,多造杀戮,未有所悔,是为不仁;昔日先救曹操,后弃之而去,是为友不义。似此不忠不智不仁不义之徒,留之何益?”不顾张辽杨修等皆欲求情,命刀斧手一刀砍了。
高顺道:“吕布虽然叛逆朝廷,念其身死,请陛下准予收尸,入土为安。”刘协道:“高顺忠义,此言非虚。”赏金五十两,任其为吕布陈宫等收葬。
平定吕布,天子大喜。赵俨、徐晃等旧臣尽皆封赏,高顺张辽等也得以封官。仍封赵俨为汝南太守,赵戬为颖川太守。便准备起驾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