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岩出入商海官场,一生中结交了商人、官员、江湖人士等许多朋友,并且这些人都在他的许多生意中鞍前马后地为之奔波,出人出钱出力,胡雪岩可谓颇具人缘。纵观胡雪岩一生中的各种经历,他之所以结交了许多可以真心帮助他的朋友,取得事业上的成功,这与他始终待人以仁义、处世以仁义至上的做法是分不开的。
胡雪岩为人处世之中时时刻以“仁义至上”作为他的处世原则,既是对欠债不还的客户钱方伯,落魄之中的王有龄,江湖人士张老六,都能以仁义待人,以仁义服人,他的仁义使张老六帮其追回了债务,钱方伯迫于面子,偿还了借款,使王有龄感恩图报,帮助他的事业打开了局面。
清朝是中国历史上黑帮团体最为活跃的朝代。明朝灭亡之后,一大批前明复兴之士或隐落民间,或啸傲山林,以反清复明为宗旨,结成帮派团体。起初这些团体还比较正规,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演化成帮派等江湖组织了。由于鸦片战争后商埠开放,外国宗教在一部分人中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于是自发结成社团。由于政府禁止社团,于是这些宗教组织开始转入地下,形成帮派组织。在清末,由于外国入侵,农民流离失所,拥向城市,而城市一时间根本无法消化这股庞大的无业游民,于是一些人便沦落至打家劫舍、偷抢扒摸的黑社会分子。另外,商业、航运业、煤矿业这些行业的人之间形成密切的联系,久而久之,行业内部便形成帮派。帮派之间为了各自的利益经常明争暗斗。
面对这种特殊的社会情况,作为一个走南闯北,生意远及西洋的商人,胡雪岩从一开始便与帮派组织结交了不解之缘。尽管商场无情,官场多险,江湖多变,但胡雪岩却秉承“人生在世仁义至上”游走于官、商、江湖各种势力之间做成许多大生意。
杭州城有一家“信和”钱庄。有一个叫钱方伯的秀才迫于生计,向“信和”借了五百两银子。后来由于“信和”伙计的粗心大意,把借据丢失了。钱方伯知道底细后,就想赖账。“信和”无奈,准备向官府告状。哪知钱方伯时来运转,意外地平反了当地的一桩冤案,朝廷器重他的才能,授予他知县一职。一介穷书生一夜间发达了,坐在七品官的堂上,威风无比。“信和”老板有心要账,又无计可施。
胡雪岩这年才二十出头,为人聪明伶俐,行事八面玲珑,是“信和”钱庄老板的得力助手。而且,在收账方面有独特而有效的手段。由于胡雪岩巧于应酬,又参透人情世故,处事得体,更何况他为人宽厚仁义,向来以侠义闻名。江湖人士也敬佩他的处世方式与人缘,他与杭州城某些地痞还有些来往。所以一般债主都服他,也乐于给他人情。
于是老板决定让胡雪岩去试一试,反正死马当成活马医。况且胡雪岩向来处世圆滑,八面玲珑,这事交给他也许办得成。
老板对胡雪岩道:“雪岩,钱知县那笔钱,你能不能想想看,找个办法,讨回来?”
胡雪岩听说债主是县太爷,十分为难地说道:“老板,钱方伯如今刚当上知县,地皮都未刮,仍旧一副穷酸相,他哪有钱还?何况他现在又是父母官,可以杀人,也可活人,没有人敢得罪他。”
老板自然知道事情不好办,却心疼那银子。他对胡雪岩道:“你总得想个办法,能讨回五百两银子,我们二八分账,如何?”
胡雪岩吃了一惊,有提成而且相当丰厚,不由心动了:“二八分账,自己可得一百两,这可是几年的薪水呢,值得一试。”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老板知道胡雪岩有胆子去做,现在就看胡雪岩如何动脑了。
话说钱方伯这天恰恰要去外地赴任,亲朋好友纷纷热情地前来送别。地方乡绅也送钱送礼,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从钱县太爷那里得到一点好处。眼见白花花的银子不断地送来,钱方伯乐得逢人就笑。
这时,大门外一阵嘈杂。只见一群衣冠不整,斜眉吊眼的人正在那儿与自己手下的门差推来挤去。那群人身后正站着笑眯眯的胡雪岩。
钱方伯心中便暗叫不好,想不到今天走马上任这个好日子,撞见这帮讨厌鬼。如今面对这么多亲朋、乡绅,胡雪岩要是冲自己要那五百两银子的债,让他钱方伯的脸面就丢尽了。
只见那帮泼皮走过来,一字儿排开,齐刷刷跪下,齐声叫道:“恭喜钱大老爷,贺喜钱大老爷。”
钱方伯当然认得他们,这帮泼皮是江湖中的老油子,平日打架斗殴,经常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连官府都从来不敢轻易招惹他们。
胡雪岩这时走上来十分客气地对钱方伯说:“钱大老爷,你外出做官,今日我与这帮弟兄聊备薄礼,请老爷笑纳。”言毕,递上一个信封。
钱方伯心中疑惑:“我与这帮泼皮平日是素无交往,如何今日送礼上门,莫非是看自己高升,前来讨好,免得日后犯事,怕我不留情面。”打开信封唯有张一白纸,钱方伯心中明白,今天这五百两银子不还是不行了。
他心中筹划着,并连声吩咐当差的摆开桌椅,让胡雪岩与那帮兄弟坐下。他心中一时拿不定主意,五百两银子,今日是还是不还呢?但又寻思自己乃一方父母官,还怕这几个泼皮不成,然而转念又一想,这些泼皮,背后不知还有多少人,今日拿他几个,不知明日又来什么怪物。更何况在大庭广众下,胡雪岩来要债却没有揭自己的底细,给自己留足了面子,待人还算仁义。再说借债还钱也是应该,贪图一时小利,如果胡雪岩乘机将借钱不还之事抖开,于官声确实有损。而且只有安顿好这帮江湖中人,日后方好安心搜刮百姓,于是他对胡雪岩道:“胡兄弟,我有件礼物要托你带给你们老板,必要亲手奉上。”说罢,转入内室,半晌拿了个信封,胡雪岩也不再三推辞:“好,好,我一定亲手交给老板。”
胡雪岩就这样既顺顺当当把五百两银子讨到手中,又为钱方伯保留了面子,没有撕破脸皮。其中江湖朋友的帮忙,胡雪岩对他们十分感激,当天就请他们在“醉仙楼”喝了个天翻地覆。第二天,胡雪岩外出,恰巧碰到空有一身才华的落魄书生王有龄极欲进京托人买官,又苦于无钱,胡雪岩认定他是个人才,动了仁义之心,想救他于水火之中,也算是为国家挽救一个人才,竟将五百两银子擅自做主赠与他。
这天下午,“信和”的老板把胡雪岩叫过去,问道:“雪岩,钱知县那笔账怎么样了?”
胡雪岩本想将借出银子的事如实相告,又恐老板生气,于是谎称:“老板,钱知县好生凶恶,我和一些弟兄劳而无功,反而赔了不少饭钱。”
老板见没有要回银子,大失所望,对胡雪岩赔了饭钱的话装作没听见,转身走了。
胡雪岩认为事情遮掩过去了,不由得舒了口长气。
晚上,胡雪岩正欲睡觉,门外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却是张老六,那帮为自己讨债弟兄的老大哥。
胡雪岩惊问道:“张大哥,半夜赶来,有什么急事?”
张老六当时唉声叹气道:“胡兄弟,我原本不想找你,只是除了你谁也帮不了我。”
胡雪岩道:“有事慢慢道来,胡某一定鼎力相助。”
“胡兄弟,一个弟兄,出外做生意,失手杀了人,被判死刑,如今我们打通关节,还差些银两,不知胡兄弟可否相助一臂之力?”
胡雪岩道:“哪里的话,我们是朋友,多少银两,张兄尽管开口。”
“大概五百两吧。”张老六十分狡黠地一笑。
胡雪岩心中一亮,他顿时明白了,一定是这帮弟兄见钱眼开,生意做到他头上来了,最初,胡雪岩真以为张老六的弟兄出事了,如今看来,这不过是一场骗局罢了。
胡雪岩装出一副焦急的模样:“哎呀!明天我就去跟老板说,让他借钱给你们。”
张老六马上拉长了脸:“胡兄弟,你不是不知道,你家老板如何肯借钱给我们,况且远水救不了近火,你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胡雪岩依然装糊涂:“张大哥,此话怎讲?”
张老六不高兴了:“胡兄弟,昨天弟兄们帮你收回欠账,怎的你就忘了?”
胡雪岩急忙说:“张大哥,你有所不知,那笔钱已在别人那儿了。”
张老六更为生气了:“什么?你把钱还给老板了,不可能。胡兄弟,你少瞒我,那笔账是死账,要不回来老板也不会怪你的,你不肯借,我去找你们老板借去。”言下之意是要把这事抖出来。
胡雪岩十分清楚,知道这帮人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好在为防万一,当初他让王有龄写了张借条,于是把那张借条拿出来,交给张老六。
张老六一看借条,知道要钱是没有戏了,只得愤愤离去。
第二天一早,老板就把胡雪岩叫了过去。
胡雪岩见老板一脸肃杀之气,便知其中定有原因。果然,老板沉声问道:“雪岩,我平日待你如何?”
胡雪岩只得毕恭毕敬地说:“老板待我恩重如山,有如再生父母。”
“噢,是吗?那钱方伯那笔账你怎么说?”老板追问道。
胡雪岩心中明白,是张老六没讨到钱,到老板这儿告自己的黑状,只怪自己当初交错了朋友。
于是他将救助王有龄的事情和盘托出,希望老板原谅,毕竟自己在信和做了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然而老板并不念其旧情,而是依照当时钱庄的行规,把他赶出了“信和”。从此,胡雪岩无法再吃钱庄这碗饭了,只好流浪于江湖。
从“信和”中走到更为广阔的社会,历经各种磨难的胡雪岩,体会到人情反复、世态炎凉,更重要的是与社会各种人物的交往,使他得到了历练,使他形成了待人接物,禀承“仁义至上”的处世哲学。
胡雪岩认为,江湖上豪爽汉子、真性情的人有许多,但也不乏像那张老六这种追名逐利、忘情无义的小人。关键在于自己在社会交往为人处世的过程中如何去识别,而且江湖是个大染缸,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行走江湖之上,与各色人交往,如果不能洁身自好,不明辨是非,很可能就会染上一些江湖恶习,那就不能做个正正经经的商人了。
为商与行走江湖有着不同之处。江湖人士往往言必信、行必果,凡事以义为先,方能为人所信服。但是他们所谓的行侠仗义,范围狭隘,全是为了他们小团体的利益。因此,常常行事杀伐决断,与官府为敌,招来朝廷派军到处剿杀,整天犹如在刀尖上过日子。而为商,则须遵纪守法,遵循商业规则与道理,否则偷奸耍滑,即使获得钱财无数,也终将为同业所弃,为王法所不容,一旦如此,那这生意也就做不下去了。
行商与江湖做事的共同特点就在于待人以仁,取义行事,讲究“仁义”。商业上的成功人士,必是待人以仁、取义行事之人,雄霸江湖之人,也必定是待人以仁、取义行事之人。